回了养凤宫,琥珀扶着蔺玉锦换了衣服,重新收整了一番,便听见门外有宫女通报说是各宫妃嫔都到了,蔺玉锦由着琥珀扶着自已出去,众人都已经到了等候着,见着蔺玉锦出来便赶紧行礼问安。
蔺玉锦坐定之后抬起手示意大家起来,众人这才起身,寻常的问安之后,便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请安了,自有嬷嬷们拿来蒲团,蔺玉锦见着众人跪下叩首三次这才起身,算是见过面了,而兰昭容等自是坐在前面。
想起今时今日的地位蔺玉锦难免有些感慨,但是也必须在众人面前拿出气派来便道,“本宫早上和母后商量过了,这后宫之权依然由兰昭容代管,纯荣华在一旁协助着,一切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望各位也能一如以往。”
兰昭容自然是要上前领旨谢恩,而纯荣华则有些不情不愿,她是最不喜欢这些琐事的,可是被蔺玉锦一瞪也只好乖乖的接了下来,见着纯荣华那样,蔺玉锦难免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
请过安后,众人都散了,蔺玉锦还要到尚宫局安排事情,便又前往尚宫局,随着众人见了礼,算是成了,好在平日里堆积的事情不多,很快也就忙完了,蔺玉锦忽然想走着回去,好好看看这宫闱中的景色。
只是不知怎的,忽然想去冷宫瞧瞧,她记得何更衣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些事情她本是无辜的,不过是受了小人蒙骗罢了,实在罪不该此。
由着琥珀扶着自已去了冷宫,刚要进去,琥珀却道,“娘娘,您有什么事情让奴婢帮您吧!这种地方您是不要进去为好,恐冲撞了您的贵体。”
蔺玉锦摇摇头道,“这里怕什么,走吧!”
见着自家主子心性坚定,琥珀只好命人打开那门,只是刚进去便是鬼哭狼嚎的声音,这里蔺玉锦并不陌生,曾经她就是在这亲手送走了自已的姑姑,墙角的枯草好像一直存在,这里的幽暗也不曾消退。
琥珀见着她盯着一个角落发呆,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赶紧叫了两声,蔺玉锦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继续走去。
只见院子两旁坐着许多女子,衣衫褴褛的晒太阳,见着蔺玉锦进来都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她,这些人蔺玉锦并不认识便也不曾驻足,而是继续往里走去,到了屋子里,蔺玉锦推开那满是灰尘的幔帐。
这才看清楚这鬼哭狼嚎是从哪里来的,是两个太监正在打一个女人,那人蔺玉锦不认识,只是墙角有一个脏了馒头,而另一个女子正小心的伸出手想将那馒头拿走,而那人蔺玉锦是认识的,正是何雨儿。
蔺玉锦见此难免有些悲戚,强忍着心头的酸楚,自已扑身上前,抱住何雨儿道,“雨儿,你看看我。”
这面的声音惊动了那两个太监,他们不知道是皇后来了,只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过来便一回身,凶神恶煞道,“哪个不长眼睛的破烂货,还敢。”
只是这话说完一看见那人便吓的魂飞魄散,他们虽然不曾见过蔺玉锦的样子,但是却知道这大凉有了皇后的消息,而这身着凤袍,华贵异常的人不正是当今皇后。
那二人腿都吓的软了,不敢说话只敢嘚嘚瑟瑟道,“皇后娘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只是如今蔺玉锦的身份高贵,也懒的和这些奴才废话,琥珀看着蔺玉锦的神色便道,“你们两个,什么污言秽语也敢往娘娘耳朵里传,你们有几条命?都活腻了吗?”
而蔺玉锦全当听不见这二人的求饶声音,只是将何雨儿从地上扶起来,一段时间不见,她整个人消瘦的不行,面上全无当年光彩,蔺玉锦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替她把面上的灰尘擦净,这时候她才认出蔺玉锦一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玉锦,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蔺玉锦点点头道,“是我,别怕,别怕了。”
何雨儿却只顾得哭,在这冷宫的日子她早就已经把那花麻戒了,但是也吃了不少苦,曾经的豪心壮志,全都忘了,现在眼里只有活着,蔺玉锦见她身上伤痕不少,面上也红肿,便知道定是那两太监做的好事。
便起身回过身来,“本宫问你,那人做了什么事?你们要这样打她。”
角落的人早就把自已缩成一团,那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而两个太监听见蔺玉锦如此问更是吓的不行,一个字都不敢说,而蔺玉锦则是气坏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便道,“说啊!今日你们若是不能说出个正当理由,本宫会放过你们吗?”
这个时候那两太监你推我我推你的终有一个出来道,“皇后娘娘,那人偷东西,奴才没有打她,这是搜她把东西藏哪里了。”
蔺玉锦被这借口简直要笑出声音来,又看了眼那女子身上的又衣服便道,“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一件单衣上也能藏着东西,偷了什么?”
那太监又道,“回娘娘,一个馒头。”
蔺玉锦看了眼何雨儿手中好剩下一半的馒头,笑了笑,“放肆,这些人虽然已经被打入冷宫,但是规矩分例一样不少,琥珀冷宫人还是什么样的分例,说给他们听听。”
琥珀听闻这话,便上前一步道,“每顿一个馒头,一菜,每季节一件新衫。”
蔺玉锦看了眼她们身上那衣服只怕都穿了好几年不曾洗过换过,再看这两太监各个肥头大耳的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便道,“把他们送到内廷司,打发做苦力去吧!冷宫的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
说完便要走,而琥珀赶紧叫住了她道,“娘娘,您就这样把她带出去,于理不合。”
是了,简直就要被气昏了,蔺玉锦便停住脚步,“琥珀,你去内廷司让德公公把这里重新修缮一些,本宫去宁圣宫一趟。”
琥珀自是派了小宫女去回话,而另一面则是扶着蔺玉锦来到宁圣宫,正好太后在休息,蔺玉锦便等着佩竹通报之后这才走了进来。
“母后,好睡啊!”
太后早就醒了,休息的托词不过是不想让旁人来打扰自已,看见蔺玉锦便笑着挥挥手,拽她来到自已身边坐下,“快坐下,早上不是来过了,怎的又过来了,有什么事情?”
而蔺玉锦正是有事情要求太后呢!哪里肯坐便跪下来道,“母后,臣妾方才去了冷宫一趟。”
听见这话太后便是皱了皱眉头,而蔺玉锦自然见到了这表情便赶紧又道,“臣妾有一姐妹名唤何雨儿,便是何更衣,她受人蒙蔽服下花麻,又受百合的威胁归于临王,这些错事都不是她的本愿,而臣妾惦念着与她往日的情分,想着来求母后把她放出来。”
太后皱着的眉头始终不曾展开,良久叹口气道,“哀家早上说过,一切事情由你自已决定,哀家不会插手,今后也是一样有什么事情你自已商量着办,只记住一点,不要得人诟病,不要让景元在前朝不安心,就是了。”
蔺玉锦点点头,谢了恩,自已便回了宫,让琥珀去冷宫找人,只是琥珀不等出宫,蔺玉锦又道,“等一下,只说何雨儿死了,偷偷的带到本宫这,档案那面你清楚怎么做。”
方才太后的话还萦绕在蔺玉锦耳边,若是自已直接把何雨儿接出来,虽然不会有人来质问自已,但是如此也是落下了话柄,假如今后再有相同的事情只怕她们就会找出这个例子,所以还是不要如此。
等到说何雨儿死了,自已在把她送到根院或者机枢处总是有她活的地方,而她如今这世上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又不用担心她能掀出什么风浪,如此安静的过完一生才是最要紧的。
蔺玉锦打定了主意,便让琥珀去做,而自已也应该前往根院一趟了,宋国那面的事情,虽然景元不说,但是蔺玉锦也看的出来他是希望那孩子能派上用场的。
正在思量的时候琥珀过来回话说是已经办妥了,带着何雨儿下去休息了,而这个时候景元忙完了那面的事情也走了过来,蔺玉锦自是走上前去,屏退众人。
伺候着景元换了衣服,二人坐在小榻上,蔺玉锦便道,“我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景元当然要听,蔺玉锦便道,“如今机枢处的孩子们都是市井孤儿,但是你们的人去找实在是太麻烦了,又不一定很快的就找出合适的人选,所以我的意思是从根院挑选,若是有资历好的,便送到机枢处。”
这想法景元也一直在想,听到蔺玉锦主动提起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便赶紧应下来了,而这个时候蔺玉锦又提到了宋国的事情,而景元方才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了一半道,“宋国出兵在即,我还没想好是联合了楚国将它拿下,还是扶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而蔺玉锦听见这话便道,“依照我的注意,便是扶持一个自已人,否则宋国亡了,指不定被人盯上的下一个国家就我大凉。”景元也正有此意,而这个时候蔺玉锦又道,“根院的那孩子我会说服她的,现在倒不如直接让史侧妃动个手脚,然后直接把那孩子扶上去,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即可。”
景元听见蔺玉锦的话十分惊喜便道,“一直觉得你谋略不错,原来军事上的事情也略懂,我这是捡了个大便宜,得到这样一个可人娘子。”
说着话,景元的头便蹭了蹭蔺玉锦的额头二人腻歪了一会,蔺玉锦便约定明天早上便前往根院,这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到了晚间二人新婚夫妇自然要去做新婚夫妇的事情,夜深了传过水,这才睡去,第二天一早,蔺玉锦总觉得琥珀在看着自已笑,但是仔细看过去还没有笑的痕迹,后来蔺玉锦一照镜子这才明白琥珀笑着什么。
这身上的点点印记可不就是琥珀笑的原因,蔺玉锦害羞的把衣服拽了拽瞪了琥珀一眼,琥珀这才收敛,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又叫上何雨儿,便前往了根院,这次出行与以往不同,以前不过是四个侍卫一个马夫,如今倒是带了六个侍卫,两个太监,一个马夫,一个大宫女随行。
蔺玉锦本不想这样招摇的,但是规矩在她也只好听从,到了根院早有人去通传,众人都在这等了,见到蔺玉锦出现,便赶紧行礼问安,蔺玉锦赶紧挥挥手让众人起来。
见到李水美滋滋的看向自已,蔺玉锦便让人在此等着自已和李水去了另一个屋子,如今这里倒是有了两三百个孩子,规模很大,让人给何雨儿安排了去处,自已就和李水说了机枢处的那个点子。
若是这世上非要让蔺玉锦找能信得过的人,那李水必定是其中之一了,所以机枢处的事情和她说了,蔺玉锦倒是十分的放心,李水素来没什么意见的,听见蔺玉锦如此说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自然是允的,而这个时候蔺玉锦又说出了宋国的事情,见了那孩子,只见和宋王倒是挺像的,她委婉的和徐荣儿说了自已的意思,便见到徐荣儿有些忐忑,自已又将这厉害关系分析,好久徐荣儿这才点了头。
其实蔺玉锦明白,这主意已经定下,说是和她商量一下,但其实可以说是通知,好在徐荣儿十分知道事理,倒也不难。
蔺玉锦悄然将那些孩子都看过了,让李水记下几人的名字,查清底细,便准备回宫,等到回了宫,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而蔺玉锦倒是觉得很开心,将这两件大事情都定了下来。
又去了尚宫局和陆尚宫协商后,二人一同去了机枢处和选人的嬷嬷沟通过,这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让人过两日去根院走一遭,先去看看再说。
而蔺玉锦回了寝房这才发现天都黑了,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了,让琥珀放了水,自已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将整个身子泡在水里,蔺玉锦只觉得无比放松,而这个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蔺玉锦也知道那是景元的声音,自已不会听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