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嶺现在已经不需要用绳子捆着了,整个人身上散发的都是一股低气压。
家兴告诉柯轶凉,司马嶺自从老皇帝来过之后,便一直在说自己是个罪人,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往后捆着了司马嶺几天,便见司马嶺没有了寻死的念头,便放开了他,但是司马嶺却是越发的消沉,整日不出门,也不说话,连口水都是逼着喝下去的。
每日就靠着家兴灌下一些汤或者粥续命,这也就是变相的赴死。
“如今大皇子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了,那脸色奴才都不敢看了。”家兴日日也睡不好,每晚都要来盯着司马嶺,所幸就搬来和司马嶺睡一个屋了。
家兴虽然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但还是在给柯轶凉开门的同时,说了句话:“希望柯大人劝着一点大皇子,奴才实在是担心大皇子。”
柯轶凉点头,便踏进了房内。
屋里没有电灯,皆是黑漆漆的一片。
房中的所有桌椅都被搬了出去,任何的摆设都没有,除了一张床,便空空荡荡的。
家兴担心司马嶺用房中的东西自残,便直接将所有的东西搬了出去。
柯轶凉走到了唯一会有人在的床边,看到的便是司马嶺瘦弱的身子和凹陷下去的眼睛,那眼睛睁开着没有焦距地盯着上头。
柯轶凉皱眉:“太子。”
司马嶺将眼睛机械一般地转向了柯轶凉,然后眨了一下,仿佛是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两人之间出奇地沉默着。
许久才听见了司马嶺空洞的声音:“不是太子。”
柯轶凉显然没有听,而是说道:“太子便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司马嶺的眼神又转了回去,闭上了眼睛:“不是太子。”
“池窈没死!”柯轶凉说道,本来不想这么快将这件事情告诉司马嶺,自己的心底也是极为不舒服的,他知道司马嶺对池窈的爱意,其实他不介意就这么守着池窈的。
“我不是太子!”司马嶺一时没有听清楚,只是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么些天的第一次在司马嶺的脸上看到了生气,是因为柯轶凉的一句池窈没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司马嶺坐了起来,不顾形象地拉住了柯轶嶺的两手,瞪着凹陷的眼睛看着柯轶凉,眼底渐渐被光辉代替。
“池窈还活着。”柯轶凉冷着脸说道。
司马嶺这会是真的听的真真切切的,他突然笑了起来,近乎疯狂。
没人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以为一个人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在自己以为自己将人害死的时候,结果竟然人还活着!
“人在哪?她在哪?池窈现在在哪?”司马嶺激动地穿上了鞋子:“我要去见她!快带我去!”
池窈在哪自然是不能告诉司马嶺,不管柯轶凉是不是因为私心,池窈的动向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司马嶺感觉到了柯轶凉的不肯开口,顿时站了起来,看着柯轶凉:“他是不是不肯见我?是不是因为我害死了西王和世子,所以她不愿意见我?”
西王和世子怎么能是司马嶺害死的:“害死?”
“对啊!”司马嶺突然又颓废地坐在了床上:“就是因为我害死了西王和世子啊!要不是因为我要和我那几个弟弟争,他也不会对西王那么早起了疑心,要不是因为我去向他要赐婚,池窈也不能被关进大牢里用来制衡西王!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将那个地图给蛮人!”
柯轶凉自然是知道司马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司马嶺竟然是连父皇都不肯再叫了,直接以他代替了老皇帝。
“蛮人直接毫无顾忌地进入北疆夺了两座城池,是因为老皇帝自己将图给了他们?”柯轶凉问道。
司马嶺一笑:“对啊!他亲口承认的,他说就是因为我啊!”
这完全的就是不打自招。
所有的一切都能串联了起来,在草原的时候,满达说了老皇帝故意撺掇了库木尔进行了内反,可能在之前就有老皇帝插手帮忙,而现在,又是老皇帝等不及便将那地图给了库木尔,让库木尔提前了日程。
老皇帝是知道西王和世子会为了池窈被关在大牢里而只攻不守,所以料定了这样的结局。
可是没想到司马楠在其中竟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直接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西王和世子的命。
柯轶凉拳头攥的紧紧的,眼底有复杂的神色。
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从来没有起过要杀了老皇帝的心思,可是如今,老皇帝竟然真的这般不顾大齐百姓的性命,只为了除掉所有一切能危及到自己皇位的人。
司马嶺抬头看向了柯轶凉:“窈儿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不肯见我,你告诉我是不是!”
柯轶凉没有说话,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臣改日再来看您。”然后转身就走。
所有事情的幕后指使原来都是老皇帝。
他不敢想象要是池窈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该是什么模样。
走出了大皇子府,柯轶凉沉吟了片刻,便改了方向。
在司马楠死之后,淑妃便一蹶不振,躲在宫里谁也不见。
柯轶凉去的便是江忠的府上,直接进入了江忠的房内,从床上将江忠揪了起来。
这两个时辰之前刚喝下去的酒就这么被柯轶凉扯着弄醒了。
淑妃这些日子再也没有理过任何人,在深宫里不肯出来见人,就连江忠她也不肯再见。
江忠看着来人,先从模糊到清醒,再到后来的惊恐:“柯.....柯大人.....”
“江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颓废!”柯轶凉挑着眉,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还没等江忠开口,柯轶凉便又说道:“淑妃不愿意再见你了,可真是叫人寒心啊!”
江忠像是被一语中的,连忙跪了下去:“柯大人,这话.....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对淑妃名誉有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