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吉咽下了嘴里的肉,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嘴,反正也没有什么油水:“这半日下来,倒是我们草原的两大威胁都被你碰见了。”
池窈尴尬一笑,她也在夸着自己的运气好。
“明日我们要多加小心。”满吉站起了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然后看着夕阳逐渐下落。
夕阳的余晖照红了整个半边天,那些白云也似火一般的被染红,偶尔还有鸟雀飞过,好似这样的场景就在触手可及之间发生,让人想要伸手触摸一番。
池窈也看着那夕阳,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夕阳,如此的接近,接近那天边。
“快些吃!吃完来帮忙!”对于满吉来说,这样的夕阳见过了无数次,已经没有什么指的新奇的。
池窈点点头,望着的确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自己就独自站在了这片草原之上,好像心里头是空的,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男人就像是这夕阳一样,好似在这眼前,实则离得很远。
池窈从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拥有过柯轶凉。
如今两个人之间更是不可能了吧。
满吉的催促声将池窈拉回了现实,池窈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手上的肉,算是一个八分饱。
手中的毯子的确是有几分重量,池窈掂了掂,应该有一把纯铁的钢刀一样重了,压在自己的双臂之上,有些沉。
将那毯子叠起来压在了之前铺好的毯子之上,围了一个大圈。
只有两个人睡,所以毯子买的都不大,但胜在量多,每一个叠起来,就像是一个堡垒一般。
满吉吩咐着池窈一个个叠好,然后去牵了两匹马,走到池窈身边,训练他们四腿屈着趴下。
池窈分了心神去看,心里想着马睡觉不都是站着睡的吗?竟然还能将那马训练起来趴下睡。
“草原的风大,他们趴着睡会好一些,留下两块毯子给他们,如果晚上没有风还好一些,要是有风的话他们站着可能会受惊。”满吉从池窈手上顺了两块毯子盖在了那两匹乖顺听话的马身上。
池窈看了看自己的小枣马,觉得它这样的动作有些憨态可掬。
做好这一切之后,两人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便钻进了那块用厚重的毯子叠起来的“堡垒”之中。
满吉将一块毯子盖在了池窈身上,两个人皆是相顾无言。
“其实排除了沼泽地和走兽不谈,草原还是很好的,每日下过雨之后,低草地上就会冒出许多的菌菇,那是我们平时生活的调味菜,我可喜欢了。”满吉给池窈找着话题。
其实踏入草原的时候自己的心境就有些不一样了,她忍不住会去想自己在十岁之前的快乐日子,可以在草原的到处玩耍,谁也不会担心她。
有时候从草原里找到了一只兔子,就抱回家养着。
每年都盼着大齐的使臣来草原给她讲大齐的趣事。
可是现在,自己家人和族人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时不时地就要换一个地方居住,明明已经住的习惯了的地方,却马上又要换到陌生的地方。
已经没哟一个地方可以叫做家了。
“那到时候我可得尝一尝了。”池窈尽量想让气氛变得更加欢快一点。
你说世间多可笑,两个心里互相都不开心的人却在互相安慰着。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知道池窈快要睡着之际,满吉推了推池窈:“窈儿,你看,天上都是星星!”
池窈顿时醒了神,便从空荡荡的头顶看见了那,漫天的繁星:“真好看。”
这是池窈能想出来的最适合的赞叹词了。
草原真的是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了,连眼前的星星都看起来比别的地方更多更大。
“阿祖曾经说过,其实草原头顶的天空,是接受亡灵的地方,天上布满的星星,都是每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死去一个人,天上就多有一颗星星,他们会在这片天空之上守护着天空之下的亲人。”满吉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其中一颗星星下来。
池窈盯着头顶的星星看着,心里突然有种想法,她要找出是父亲和哥哥的两颗星星,告诉他们自己有多想他们。
也许那只是大人给小孩子们创造的尽可能美妙的世界,也许这些都是真的,离开的人真的会在某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守护着你。
池窈想着想着便又嗑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这一天的时间下来,说不累是假的,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走去。
满吉看了池窈许久,这才合上了眼睛,和池窈一样沉沉睡去。
果然不出满吉的预料,草原一入夜的风便大了起来,吹在身上是刺骨的含义。
池窈起来的时候庆幸了满吉堆了这么一个“堡垒”否则还不知道会被这风吹成什么样子。
揉了揉已经被风吹的有些疼的脸,池窈看向了完全没有事情的满吉,脸上露出了怨念。
“不要看我,我是习惯了这风,所以被吹一晚上根本没有事情。”满吉认真的走过来盯着池窈的脸看了许久,然后点点头:“还别说,挺好看的。”
池窈将信将疑地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铜镜,从镜子中映出来自己双颊通红的脸,像是被上了一层艳丽的胭脂一般。
池窈想了想,这跟青楼的那些姑娘家之间就差一句:“爷你来啦!”
“你这还算是吹了一晚上,我们草原的妇女们脸上常年都是这样的红色,甚至还有些干裂。”满吉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啊掏,掏出了一盒膏药,打开来是一股子的梨花香气。
满吉扣了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往池窈的脸上凃去,池窈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疑惑满吉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个。
“这是我准备带回去给我额吉和姐姐们的,涂在脸上会好受一些。”满吉将药膏又放回了自己的包袱里。
池窈点头,去看了看自己的马,马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依旧是能走能跑能跳的好家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