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书宁突然说道。
梁秀惊愕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她问道:“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啊?”
书宁低垂着眼,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梁秀说对不起,只是感觉她这么伤心或许也有自己一点关系。
梁秀见书宁不说话,急了:“难道就因为我喜欢魏涛,而魏涛喜欢你,所以你认为我的伤心和你有关系?所以你和我说对不起?”
书宁搅了搅面前的咖啡,问得很是小心:“没有吗?”
对于感情方面她一向很迟钝,所以和纪念相处了五年,她都不知道纪念对自己的感情,只以为他会那么粘她,离不开她,是因为他性格所致,是因为他从小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对她过度依赖。
就连五年前离开时,她都还是觉得纪念孩子心性,根本就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还是觉得他对自己只是习惯性的依赖和霸道的占有欲。
直到这次回来,她才真正了解,纪念对她抱的是怎样的感情。
而对于梁秀,她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她不想让这种事破坏了她们之间的友情,所以尽管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但她还是道歉了。
可梁秀却不允许书宁这样莫名其妙的道歉。
“当然没有!”她回答得掷地有声,眼泪也大颗地落下,“我现在伤心难过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虽然前几天魏涛和你表白失败还喝酒发疯我是挺难受的,但难受不是因为你,不管他和任何人表白,只要不是我,那我都会难受。”
书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递给梁秀一张纸巾。
梁秀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难过的不是他喜欢你,也不是他对你表白,或者是今天的相亲,而是他没有喜欢我,至始至终眼里都没有我,你懂吗?”说完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那张纸巾很快就不管用了。
书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安慰她,只能继续递纸巾,继续道歉:“对不起,是我误解了。”
“你别和我说对不起了。”梁秀似是真生气了,难得冷了脸,“你越说我就觉得自己越可笑。”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对……”她又想说对不起,但想到梁秀前面那句话,马上改了话语,“你不可笑,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可是梁秀却说:“错了,这次我错了。”
书宁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梁秀说。
“你知道的,我是个冲动的人,本想等魏涛对你死心了我再和他说我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去和别人相亲,所以我一时就冲动了。”说到这里,梁秀自嘲一笑:“的确是搞砸了魏涛的相亲,但也把自己弄得像个笑话,书宁,你骂我吧!”
书宁苦笑不得,“我骂你干嘛?”
梁秀抽抽噎噎地说:“你骂我啊,把我骂醒,让我别再喜欢魏涛那个坏家伙了……”
书宁说:“一般人都会冲动的,谁也不可能永远冷静自持。”
何况,是在感情面前,这种虚无缥缈又令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情感。
梁秀摇头,“不,你就很冷静啊,从来都不会做错事。”
书宁失神,不禁自问,她冷静吗?她不会做错事吗?
当然不可能,她做错的事可多了。
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当年冲动地认定了父亲就是绑架犯,在他找自己的时候躲着没有出现,最终致使父亲失足落涯,不幸身亡。
这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让她之后的日子再也不敢不冷静。
梁秀拉过书宁的手,突然说道:“书宁,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书宁嘴角勾了个微凉的笑意,“羡慕我幼年丧母,少年失父吗?”
“书宁,对不起……”梁秀睁着一双泪眼,里面满是不可思议和歉意,“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是我提起的,何况,早过去了。”书宁淡淡地说:“以后,不要轻易就说出羡慕别人的话,别人的生活不见得比你好,好好珍惜当下,如果还喜欢魏涛,那就去追……”
“书宁,你说得对。”梁秀点点头,说的一脸认真,下一秒却又哭了,“可是我现在还是难过,还是想哭……”
书宁头疼,她实在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只好握着她的手说:“哭吧,既然你还想哭,那你就继续哭吧,我陪着你。”
梁秀:“呜呜呜……书宁,你最好了。”
书宁不再说话,转头去窗外。
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玻璃门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但还是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这世界,每个人但是单独的个体,但总是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感情而与其他人走到一起,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比如友情……
她没有亲情,不懂爱情,唯剩友情。
梁秀哭了许久,哭得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只是她只管哭自己的跟本就没空理会别人,而书宁除了不停地给她递纸巾之外,便是透过雨幕去看外面的世界,也不会在意其他人的好奇打探。
似是说好了一般,梁秀刚停止了哭泣,外面的雨居然也停了。
于是,书宁就准备带梁秀离开,却不想,她不走,并且叫来了服务员,然后点了一大桌子吃的。
失恋的女人是可怕,当然梁秀或许还称不上失恋,但也是可怕的。
看着一桌子吃的,她说要化悲伤为食欲,大吃一顿,并且一定要书宁陪着她一起吃。
书宁表示很无语,但只能舍命陪君子。
咖啡馆里众人的目光刚收回去没多久,这会儿又开始好奇地注视着她们这一桌。
许是哭完了,发泄好了,有精神了,梁秀居然对着那些打量她们的人大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失恋啊?”
于是,众人纷纷收回目光,表示懂了。
或许是上天看梁秀失恋太可怜了,在最后她们吃完要去结账的时候居然被咖啡馆老板告知免单了,说是她们是咖啡馆今天的幸运客人,所有消费都不用付钱。
梁秀表示很幸运,这也算是失恋的安慰,谢过老板之后拉着书宁高高兴兴地出了咖啡馆。
书宁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怎么就那么凑巧,刚好她们就是幸运客人,于是她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终于在即将走远之际,她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了里面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魏涛哭笑不得地看着账单,不由得感叹:“女人真是太可怕了,特别是生气的女人。”说完毫不犹豫地掏出卡买单。
咖啡馆老板接过卡,忍不住好奇问道:“哥们,你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吧?”
“才不是!”魏涛当即否认,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路过这边看到梁秀哭得那么伤心,会忍不住抬脚进来,更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帮她买单,今天他已经因为她花费得够多了。
咖啡馆老板拍着魏涛的肩膀,笑得一脸深意,“都是过来人,懂你。”
显然这人是误会了,但魏涛不打算解释,因为他自己都说不清。
结了账之后,他又忍不住跟在梁秀和书宁身后。
于是,梁秀接下来彻底成了幸运儿,逛了一下午的街,买了一堆的东西,却没有付过一分钱,每一家店都说她是幸运用户,买什么都免单。
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了头脑,梁秀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就这样一家店一家店地逛过去。
而书宁分明什么都知道,但还是陪着后面的人演戏,于是,最后买下来的东西她们两个人都提不动。
两人坐在商场的椅子上休息,梁秀彻底忘了刚才的伤心难过,现在她想的是要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家。
“怎么办?书宁,好像一下子买多了。”边说她边翻看着一个个纸袋,脸上分明是雀跃的表情。
书宁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地人,试探地问:“如果现在有人送你回家,你要吗?”
“要啊!”梁秀还在翻看着自己的战利品,随口问道:“纪念吗?”
书宁摇头:“不是他。”
“那是谁啊?”
“你往那里看……”书宁手比了了比。
梁秀终于抬头看书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人正往她们这边看来……
然后她一下子炸了,跳起来叫道:”他……他怎么会跟在我们后面?”
“不然你以为这些东西谁买的单?”
梁秀睁大了眼,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怒道:“书宁,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她还以为自己真这么幸运,却不想是一路有人帮她买单。
书宁挑了挑好看的眉,理所当然地说:“你要发泄,而有人要赔罪,我干嘛要阻止,你们这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书宁,你这是什么意思?”梁秀分明在生气,却被书宁说得红了脸,羞恼道:“谁和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余光看到了即将走过来的人,书宁笑道:“什么意思,你就让懂的人来解释吧。”说完,她轻松地走开。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想,魏涛应该可以更好的安慰梁秀。
看了看时间,现在回去正好赶上纪家的晚餐,最后的晚餐,她该陪纪念吃的。
就当……是给他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