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什么时间了?”书宁脸色有些苍白,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纪念见状连忙阻止她,“你手受伤了,不能用力。”说着他把书宁扶着坐起来,拉着她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书宁坐好了之后,就把手从纪念手中抽了回来,淡淡地说:“没有大碍,我自己知道。”
手里的重量一下子消失,纪念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书宁,又问她:“要喝水吗?”
书宁点了点头,再次问他:“现在什么时间?”
“纪念看了下手机,说:“上午十一点多。”然后转身帮她倒水。
“王伟,抓到了吗?”书宁看着纪律背影,问得小心翼翼。
纪念回过身来,给她递水的动作一滞,而后回答她:“抓到了,刚才我已经看到新闻了。”
“太好了!”书宁接过水喝了口,一直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她笑了,欢快地,如释重负的。
这些年背负在父亲身上的污名终于可以洗清了,她终于不必心存愧疚了。
纪念看着书宁的笑,一下子愣住了,还想再说什么,病房门就被敲响了,他皱着眉头说:“进来!”
章铭凯推开病房门,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有着着急的神色。
他从带着警察把王伟从山里抓下来后,就一直待在警局里配合警察调查,做笔录,一直耽误到现在才赶过来,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身的狼狈样。
可是他还没有问候书宁,身后跟着的人跳了出来,是梁秀。
她一直在病房外徘徊着,等着纪念离开,却不想他一待待了那么久,还好章铭凯来了,她才敢跟着进来。
“书宁,你终于醒了。”梁秀一看到书宁就开始哭,“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害的……”
书宁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我没事了,你别自责。”
“怎么可能不自责,我都把你害成这样了。”梁秀拉看到书宁手上裹着的绷带,哭得更严重了,“你痛不痛啊?手都包成这样了,一定很痛,都怪我,你打我好了,是我不该,我不该要你陪我来这里玩,更不该拉你去看日出,书宁……”
书宁不想看梁秀继续哭下去,忙打断她,“好了,别哭了,这事不怪你,算起来我该感谢你。”
章铭凯和纪念当然都知道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梁秀不知其中隐情,听她这样说,眼里含着的泪又落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书宁,哭着说:“你怪我没关系的,你怎么能为了不让我自责就这样说呢?你这样说,我更不好受了,呜呜……”
书宁无奈地看着她,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不怪你!”
此次,她是真的非常感谢梁秀,如果不是她说要来hn玩,如果不是她拉着她天天在外面逛街,如果不是她硬要拉着她去看日出,那她怎么会被王伟盯上?又怎么会被他绑架?
她又怎么会得知五年前的真相,警察又怎么能把王伟一举抓获。
梁秀吸了吸鼻子,特别感动地说:“书宁,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以后,再也不……呜呜……”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只是在心底默默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帮着魏涛去“设计”她了,再多的美食也撼动不了她们的友情。
书宁点点头,“好了,别哭了,擦擦眼泪。”
梁秀还是忍不住,擦了眼泪还是一个劲地抽噎着。
纪念自章铭凯和梁秀进来了之后,就一直冷着张脸站在边上。
相比阿宁对梁秀是感谢的,他对梁秀可是怨死了,撺辍阿宁来hn,不仅害的她受伤,还让他一直害怕的事情被阿宁知晓了,此时看她还在阿宁面前哭着装可怜,还要阿宁去哄她,他就更看她不顺眼了。
“别哭了,吵死了!”他目光冰冷地看向梁秀。
后者被他一看,当即停住了哭声,不敢再哭。
比书宁安慰半天管用多了,可书宁还是忍不住去说纪念,“不许这样说话。”
“哦!”本来还神情高傲的纪念,一下子软了下来。
见梁秀终于停止了哭,章铭凯走了上前,心里酝酿了半天的关心的话都咽了下去,最终说:“王伟抓住了,很快就会被押送回h市,我已经和那边的领导说好了,五年前的绑架案他们会重新调查。”
书宁脸上露出笑容,认真地说:“谢谢你,章铭凯。”
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她都将会感谢他。
“应该的。”章铭凯也笑了,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柔软。
以后,他再也不会半夜被哭声惊醒了。
与此同时,h市,纪家老宅。
纪振国正坐在书房等着纪律回来,他翻看着书桌上的资料,越看,脸上的怒意越重。
“叩叩!”
书房的门被敲响,纪振国压下怒意,把资料合上,冷冷吐出两个字:“进来!”
纪律推门进来,在他面前站定,恭敬地喊了声:“爷爷,您找我?”
许久,纪振国才抬眼看他,“纪律,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叫纪律吗?”
“孙儿知道,您是希望我能守着纪律,安分做人。”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些事?”
纪律一怔,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爷爷,纪律不懂,不知您说的是什么事?”
闻言,纪振国怒极,抬手把桌子上的资料全都砸到纪律身上,“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纪念心中冷笑,还真是爷孙俩,都这么喜欢用东西砸人。
他僵硬着身子,慢慢蹲到地上捡起所有的那资料,而后,一目十行的看过去,越看,心就越往下掉。
他忙站起来,说道:“爷爷,这些……”
纪振国眼里,全是了然,“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纪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仅五年前的绑架案被翻了出来,连他这两年在公司里的做的动作全都被爷爷查了出来。
“无话可说了,是吗?”纪振国脸上越发冷漠,站起来,指着纪律说:“纪律啊纪律,你真当你爷爷我是死了吗?你真当公司是你们父子的天下了吗?”
纪念越发的慌了,“爷爷,我……”
“你别叫我爷爷,我担不起,我也不敢但,只怕再把你这白眼狼留在纪家,我的小念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纪律再没有了要解释的心思,更没有要认错的意思,反而破罐子破摔,生气地说:“你的小念,纪念永远是你的小念,而我,永远都是冷淡的纪律二字,说到底,您从来没有把我当孙子。”
“你,你说什么?”纪振国气得拍桌子。
“我说您从来没有把我当孙子,一直以来,只有纪念才是你的亲孙子。”纪律走上前,对上纪振国的威严的眉眼,没有一丝畏惧,继续说:“当年,是叔叔开车载着婶婶和我母亲一起出了车祸,说到底是叔叔,你的儿子害死了我的母亲,可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纪念的?我的父亲这么多年矜矜业业地在公司上班,可最后,你还不是要扫除一切障碍,把公司留给纪念,而我只能给他铺路,做垫脚石。”
“逆孙,你这个逆孙……”纪振国不敢相信向来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纪律,居然敢这样和他说话,他气得站都站不稳,忙扶住桌子稳住身子。
纪律并没有要去扶他的意思,反而继续说:“爷爷,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估计等你死了,纪念都没有成熟,以后他肯定接手不了公司,既然如此,不如我来。”
“你,你气死我了……”纪振国手指着纪律,气得说不出话来。
“纪律,你在说什么?”
纪文和走进书房看到的就是摇摇欲坠站不稳的父亲,忙跑去扶住,急道:“爸,你怎么样了?”说着他帮他拍胸口顺着气,又冲纪律吼道:“药,快去拿药!”
纪律表情阴郁站在原地站着,并不为所动,嘴角扯着冷笑,如果,如果爷爷的心脏病……
“你发什么愣,快去拿药!”
最终,是管家,拿来药让纪振国服下,他才舒缓过来,而此时,纪律早就不见了人影。
“爸,是我,是我没有教好他。”纪文和跪在父亲床前,磕头认错,“千错万错,后果我来承担。”
他本就是纪家的养子,能有今天全都亏了父亲,而今,他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来,为人子,他也必须认错,为人父,他必须承担责任。
纪振国躺在床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纪律之前的事我便不与他计较了,只是以后公司的事不要让他插手了,把他送走吧,五年之内都别回来。”
五年之内不能回来。
纪文和不敢有任何怨言,又磕了个头,“谢谢爸。”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你也别怪我狠心,以后我也就剩小念这一个孙子了。”说完,纪振国疲惫地挥了挥手。
纪文和会意,站起来,退出房外。
房门关上,留下一室寂静。
纪振国无奈叹了口气,他曾以为,两个孙子,他还是养出个听话,出色的孙子。
却不想,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看清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