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留言佛士是这样回复的:"你问了那么多问题,其实你最想问的是他到底爱不爱你。如此挖空心思地想弄懂旁人的心思不是很可笑么?为什么不反问自身呢?你到底爱不爱他?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更容易么?如果有爱,一切都可不必计较。"直直地看着这几行字,抚掌大笑。当真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这佛士非等闲之辈!心结已解,身心大畅。看在曾经有爱的份上一切不必计较。我相信灿烂之极归于平淡。事实上我也正平淡地渡过我的每一天,除了偶尔丝子不经意地提起她们老师怎么怎么地了我的心会急跳几下外,一切回归了平静。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确切地说是二十二点二十二分。正在睡觉的我被轻轻地敲门声惊醒。丝子在门外道:"睡着了?有你的电话。""谁?""温老师。"我一骨碌爬起,开了手机道:"你让他打我的手机吧。"不一会儿手机亮起,我狐疑地接通:"喂,温明轩么?有事?"对方爽快地道:"有事!有话要同你说!你下来。""太晚了,明天说不行么?""不行,现在一定要说。我就在你家楼下。""好吧,你等下。
"我迅速穿好衣服,对丝子交待:"我下去有事,你不必等我。"丝子忽道:"你们会重归于好?"我呸了一口道:"你胡说什么!""谁都看得出来你还喜欢他。"丝子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回了房。真的是这样么?我向镜子奔去,里面映出一张通红的脸。于是狠狠地用右手掐左手的虎口,这一痛人就清醒了,稳步向楼下走去。温明轩立在楼口,满身酒气。我的心一紧道:"你喝酒了?"他不答,猛地把我拥在怀里。我本能地挣脱他越拥越紧:"别动,谢天谢地雷丝没关机。""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平静的是语调,澎湃的是内心。"我想你,想同你在一起。"我推开他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明明不爱我,你想要的不是我。""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才找到你!你的同事,我的学生,终于打听出了雷丝的电话。我想找的人是你。"他又拥我在怀"这半个月我想了很多,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你在我的心里不是什么都不是。"忽地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整个身体都依在了他的身上。半个月来一锹一镐垒起来的心墙就被这几句话敲了个粉身碎骨。
佛士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何苦要揣摸他的心思呢?问问自己的心爱不爱他就对了。若如此还计较什么?是的,我爱他。那夜是在温明轩的家度过的,他温柔地唤我老婆,我的心笑成了一朵玫瑰花。灯是关着的,月光却也把屋子照了个通亮。这是碰触灵魂的最佳时刻,如果人人都有灵魂的话。于是我这样开口了:"那天你伤透了我的心,人家全心全意地想让你幸福,你不接受也就罢了,何苦说狠话伤我。"温明轩的回答让人大吃一惊:"我向来如此。其实伤你的时候我的心比你还痛。"我完全糊涂了,难道这世上真有以痛为乐的人?难道他是非得尖刺穿身的荆棘鸟?"为什么啊?难道不能好好相爱?"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不答却反问道:"你爱我么?"我答:"爱。"明知道他不会相信。果然他冷笑着道:"你了解我么?""我有一点了解你了,我不太笨,总会了解的。""那等你了解了再告诉我你爱我吧。"如果我们真是情人的话,这样的对话太让人心凉了。短短的交锋足以说明外表的光鲜并不能遮盖内心的阴郁,温明轩似乎并不是一个幸福的载体。
魏宁格说:像爱一样,憎恨也是一种心理投射现象。惟有对自己感到不快的人才会去憎恨别人。明明是来寻找甘泉的,难道引出的竟是岩浆?"其实比起你不爱我,我更怕的是你谁也不爱。如果你真是个不懂感情的人,你知道我会有多失望么--"我忽地住了嘴,因为再失望他也不会知道了,这小子居然打起了鼾!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起念谋杀!太可恶了!然而没有最恶,只有更恶!第二天晚上我这颗不停骚动的心支使着纯洁的手指拨出了温明轩的号码,若不是他的声音早已熟稔于心我真以为一不小心打到魔鬼那里去了。起先是我不对,一句"我想你了。"甜得让人发毛。谁让我轻信了沈括的感慨:善歌者,当使声中无字,字中有声。于是我偷梁换柱成:善爱者,当使爱中无声,声中有爱。是这样勾起了旁人的愤怒么?他速速的回:"你不困啊?我困了。"如此目明张胆的闪烁其词,把我当SARS么!"你什么意思啊?""啊,我昨天喝多了--""喝多怎样?""凡事干嘛要问的这么清楚--""我只想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唉,我们都是成人,生理需要呗。
"思维空白了一个世纪,接着眼前金星般地闪出二个血淋淋的大字:耻辱!我冷笑道:"我挖空心思接近你就是想来和你上床的?你真行。"爱情是盲目的,但婚姻恢复了它的视力;对我而言稍有不同,爱情冲晕了头脑,但羞辱恢复了它的理智。任何爱情与尊严相抵触者无效。理智一回来我就可以从容应战了。"我伤到你了么?"他的口气不无得意。"没有。你伤的是我对你的爱,不是我。"说完这句又开始后悔,这当我还同人家谈爱?不把他的大牙笑掉才怪。"也让你了解了解我吧,性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你这么处心积虑不禁让我感到好笑。"然后配上清脆的笑声,尾音至少持续十秒以上。是的,绝不能授人以柄。万一被人握住怎么办?要立刻让对方明白它对你不过三寸鸡肋。就象古代一国之君被虏他国,当朝定召告天下已另立新君;还有就象水獭,当逃无可逃时就低下头把自己的宝贝咬得粉碎,猎人再狠也得丧气而归。我不怕你作贱,因为我早已把自己作贱的一文不值,好了,你还能耐我何?谁先挂的电话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电话两头连着的是两个提线的玩偶。谁还有脸把人比作禽兽?禽兽是不会演闹剧的,只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