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冽默默地看着她,明确地看到她眸子中的心疼,蓦地勾了唇,大手拍拍凤九的脑袋,“我怎么了?”
凤九有些急切,“玉华儿只是一国公主,便如此身不由己,那你呢?你比她更要位高权重,岂不是身上担的责任更多。”
这番话,却让独孤冽笑的更是开怀,凤九有些不明所以,独孤冽牵过她的手放在手心中细细摩挲,“小九,你可发现,你现在考虑的问题都是往昔你从未想过的问题。”
顿了顿,又补一句,“你这样,我很欢喜。”
凤九一顿,是啊,她已经无形之中习惯了身边有独孤冽的存在,已经在不经意间就把独孤冽归为自己人,会有意无意的替他着想,帮他打算,比如先前钱致远的事,比如现在问他是否身不由己。
诚然,她对玉华儿如此关注,一是因为玉华儿却是娇俏可人、待人真诚。二是因为也许她与玉华儿有些关系,但这一切都是猜测,她只是不想看到如此可人的玉华儿因为什么劳什子责任、使命而活的没有自我。
但不可否认,独孤冽故意说得这句话让她心里一时没有这么堵塞。
独孤冽摩挲着凤九的手,抬头望着远处,缓缓开口,“你的洒脱、你的通透、你的人生得意须尽欢,是因为你不在其位,不理解那份责任。但是,你虽然不在朝堂之中,却还是会为运河的事心中思量,还是为难民的事心中忧愁。”
凤九一顿,是啊,她虽然平日里说着要活出自我,活的快活,但事实又怎会那么简单,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又怎能逃离这个世界。
通透如她,瞬间便明白了独孤冽想告诉她的道理,眉头一样,有些傲气的看着独孤冽,“转移话题。”
独孤冽突然朗声笑了起来,将凤九的手移至胸口的位置放着,沉声说道,“我师父天机老人曾与我算过命格。他说,我皇兄是帝王星转世,而我,是劳碌命,前半生都要围着这颗帝王星转。”
“小的时候,我不是很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每次母后说到这些东西,都要独自垂泪,说对不起我。我的前半生,是在马背上度过的,是在战场上度过的,是踏着人命度过的。不久前,我也在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我是否打心底认同,难道真的要为了虚无缥缈的责任而活的失去自我。”
凤九心中一疼,手心下能感受到独孤冽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似乎现在正在说的不是他,而是与之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独孤冽继续道,“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独孤冽转过头,看着凤九,四目相对,凤九突然就明白独孤冽想要说什么,只听独孤冽继续道,“如果说我前半生所有的苦难是为了今后能遇见你,那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凤九轻哼一声,耳尖却是红的像只熟透的虾子,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独孤冽今日为何如此煽情。但瞬间就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许是她刚刚提到玉华儿,一脸不认同的表情,让他心中有些慌张,害怕失去自己。
念及至此,心中高兴的不得了,这种高冷脸配上腻死人的情话,简直正中她的心房,但是面上却装作一片嫌弃,“你最近说情话的本事见长啊,是不是看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了?”
独孤冽:“……”
默默的摇了摇头,凤九不就是这样的吗,你越是正经,她便越不正经,等你正经的时候,她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怒斥你这个人怎么是个假正经!
他压根就没指望能得到美人投怀送抱,附送香吻一枚,若是凤九这样,简直想都不敢想,太辣眼睛!
只是在脑海中想了想凤九投怀送抱的样子,独孤冽就感觉浑身难受、头皮发麻,自动将心中的这般想法早早放弃。由于他嘴角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凤九一拳袭过去,“滚粗!”
独孤冽眼疾手快的接着她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乖!”
凤九正要还嘴,便听到院子中传来王杜若的一声惨叫,两人迅速从屋顶中飞下。原来是王杜若踩着梯子在晒药草,一不小心踩空,失足掉了下来,还好独孤冽和凤九离王杜若晒药草的地方很近,急忙的飞身前去接住了她,避免让她摔落在地。
钱致远闻声赶出来,便看到凤九抱着王杜若,赶忙跑过来,连礼都忘了行,急急忙忙的围着王杜若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心中惊魂未定。
凤九无语的说道,“老钱啊,你实在不放心就给媳妇把把脉,干杵着像什么话,你媳妇我媳妇?”
钱致远明显有些心有余悸,刚刚那么高的高度,若是杜若摔下来,必死无疑。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是个医者,急急忙忙向外跑去。
凤九一脸懵逼,“老钱,你干嘛!”
钱致远头都不回,“我去找大夫!”
凤九:“……”
独孤冽:“……”
王杜若在一旁甜蜜的笑了起来,对着二人伏身拜礼,说道,“王爷、世子莫怪,我夫君一离开药草,就犯糊涂,不碍事,他一会儿反应过来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半炷香的功夫后,钱致远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满头大汗的对着王杜若说道,“哎呀,娘子啊,我怎么这么糊涂,跑到了医馆才想起来我自己就是个大夫。”
王杜若有些忍俊不禁,凤九拿手指点点脑袋,也有些忍不住想笑,“还不赶紧给你媳妇把把脉,看看可有闪失。”
钱致远一拍脑袋,“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随即,小心翼翼的扶着王杜若进了屋,让王杜若坐在椅子上,给她细细的把起了脉。把完左手把右手,把完右手换左手,眉头越来越皱,看的几人莫名其妙。
凤九已经喝光了三杯茶,但是看着钱致远一直皱着眉头,心中只道不好,莫不是王杜若自娘胎里带来的病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