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想容阁内,暗夜直直在地面跪着,花想容坐在一旁,脸上蕴着怒气,“可是想明白了?”
暗夜梗着脖子,“属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
端一杯茶,喝完,花想容不怒反笑,“你现在大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吗?”
“属下就是看不得那凤九每次来都那样折辱公子。明明仇人就在眼前,我们……”
还未讲完的话被花想容打断,“住口。”
暗夜依旧梗着脖子,脸上忿忿不平。
“你几岁跟的我?”
扭过头来,暗夜看着花想容,“三岁那年,夫人将我救回来,赐名暗夜,为公子伴读。如今暗夜年十五,跟在公子身边已有十二年。”
“好,这十二年我待你如何?”
“情同手足。公子从未将暗夜当做下人看待。”
“那你就这样坏我计划?我可有说过,你不是凤九的对手,不要随便动手,你呢,又是怎么做的?如今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还是回玉雪山去吧。”
暗夜脸上有丝急切,生怕花想容不要他,“公子,那饭食蛊入人身体即被吸收,只是会让她疼上几天而已。暗夜错了,公子别赶暗夜回去。”
“让她疼上几天又有何意义?上次我已漏了马脚,如今你又……”
暗夜跪行上前,抱着花想容的腿,“暗夜错了,公子,暗夜就是看不惯那厮每次来想容阁都像进自己家一样随便才想着教训教训她,暗夜记得公子说的,不是凤九的动手,所以只敢下这种最低级的饭食蛊。”
花想容叹气,“你啊……”
暗夜趴在花想容的腿上,双眼含泪,“公子别赶暗夜回去,暗夜只有您和夫人两个亲人,您不要暗夜,暗夜就无处可去了。”
花想容摸摸他的头,“跟着我这么多年,你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这怎么能行?那凤九你不必理她,她素来随意散漫,无视礼节,你又何必与自己怄气。”
暗夜吸吸鼻子,“是,属下再也不理她了,以后什么事情都听公子的,再也不自作主张了,公子别赶暗夜走。”
花想容看着他,两人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十二年的兄弟情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又怎会舍得赶他走,让他孤苦伶仃无处可去,无奈的叹口气,“起来吧!”
听花小筑内,张老正在细细的给凤九诊治着。凤九还是回来了,在独孤冽的地盘上,她担心自己会做噩梦,那个人现在越来越没节操了,一句接一句的撩,撩的她受不了。
春花面上急切,“张老,这是怎么了,寻常扭到脖子怎会如此难熬?”
收手,捋捋胡子,张老面上若有所思,“这不是落枕。”
凤九接着,面上一片平静,“是毒?”
张老摇摇头,“是蛊。”
凤九皱眉,又回想起在城东看到的那一幕,有丝反胃。
春花惊诧不已,“又是蛊?”
张老抓住重点,“又是?”
“之前我们也遇到过一次,那人到最后整个的爆炸开来,一片血肉模糊,满地残肢断臂。”
张老捋捋胡子,“那蛊虫是自爆蛊,一般会在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中用,威力无穷。若被那血肉溅上,也是会中毒的。”
又看向凤九,面上有丝古怪,“但是公子这个,就有点……嗯,奇怪了,这个是最低级的饭食蛊,往往是下在饭食中捉弄人用的。”
凤九磨牙,捉弄人?
很好!
春花也是有丝惊讶,“那快给公子解了啊,这样歪着脖子可是很难受的!”
张老面上有丝古怪,斟酌着说辞,凤九率先开口,“无解?”
张老点点头,“所以老朽说它奇怪。这个蛊形状就像一个小米粒一般,通体雪白,混在米中,丝毫分辨不出,入口即化,顷刻间便被吸收,而后几天内依据中蛊者身体状况不同,各有不同的反应,或中风,或偏瘫,或大小便失禁,或神神经经疑似痴傻,像公子这般歪脖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春花惊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公子研究出的一步倒更变态的。”
凤九懵逼了,“合着老子得顶着这玩意一辈子?”
张老摇摇头,“那倒不是,这是北金最低级的蛊,七天之后,所有症状都消失了,只是无解而已。”
凤九一脸生无可恋,往后面的床上躺去,“完蛋了,我死了。”
而后狠狠磨牙,“蛇蝎美人啊,果然是蛇蝎美人啊,下手这么狠,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秋月忍着笑意,“您上次可是让那谪仙般的人吃了那般污秽的东西,他肯定是心里记恨,蓄意报复。”
春花摇摇头,“奴婢倒不觉得那花想容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
凤九未出声,自然不是花想容,那人是不屑此等下三滥的招数的,这种低智商的蛊也就他身边那个蠢笨的暗夜能想出来了。
“奥,对了”,春花从怀中掏出一物,“东一早早的把爷吩咐的东西拿回来了,这几日事情太多奴婢把这事给忘了。”
凤九摸着她设计好的东西,面上浮现一丝怀念。
那是个类似手环的东西,平常套在手上,丝毫看不出端倪,上面有一个圆形凸起,轻轻一按,里面便会有天蚕丝飞出,速度极快,顷刻间可夺人性命。若是将整个手环甩出去,又是一把多刃的圆形飞刀,像罗盘一样,那是前世她刚进组织的时候苏三送给她的。
忆起故人,凤九心中有丝难受,若是苏三在这多好啊,她向来都是在幕后做策划的,杀人放火的事都是苏三来做。
若是苏三在这,知道她被人这般欺负,铁定拿着枪突突突几下就把对方给干趴下了,哪会像现在,她被人下了最低级的蛊疼的要死,还无法可解,只能等着这歪脖子自己好。
摸了摸脖子,只感越来越重,凤九有丝糟心,挥了挥手,三人齐齐退出去,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歪着脖子,躺也躺不了,凤九索性趴在床上把玩着自己的手环,这个世界能照葫芦画瓢、做出此等工艺的手环已是很不错了,尤其是这天蚕丝,极轻,极有韧力,不易破,真真是极好。套在手上,尺寸正好合适,心中的不虞霎时少了几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极好听的男声,音色像大提琴一般低沉,极有磁性,“怎么这般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