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想容阁中,暗夜进来的时候,花想容正在占卜,他知晓花想容占卜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便手持卷轴安静的立在一旁。
看着桌子上的卦象,花想容不仅眉头微皱,他这一卦是为干娘卜的,可是卦象上却什么都不看出来。一片混沌,似被什么遮挡住了一般,一片云里雾里,令人不甚明朗。看着一片模糊的卦象,花想容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他自幼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冰天雪地里只被一个薄薄的棉被裹着的他险些被冻死,是干娘将当时小小的他救了回去,带回了玉雪山,将他抚养成人,教他读书写字、授他琴棋书画、传他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更是为他寻来上好的武功心法,他一直觉得干娘就像宝藏一样,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只要他想要的她都能弄来。
玉雪山地处北金以北,他与干娘在玉雪山上,虽然寒冷,可他整个人都是欢喜的。干娘待他犹如亲儿子一般,虽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
可是他成年后,却被干娘赶下了山,干娘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囚于这玉雪山中,应畅游世界大有一方作为,干娘告诉了他他的身世说让他去找他的亲生父母。
不,他偏不,是他们抛弃了他。
他下山后不知该做什么,想起之前干娘总是对着一副画像流泪,他小的时候曾好奇问过这画中人是谁,还记得干娘当时只是流泪,未曾言语。
他猜想那是干娘的爱人,能让干娘心心念念的,必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可能是她的丈夫。
他丹青是干娘手把手教的,一直都学的很好,便趁干娘不注意时将画像偷偷临摹了下来,带下了山。
多方调查,凭一己之力成立暗楼,耗时三年方知晓那画中之人就是西楚将军凤夜,颇费心思才来到西楚,却发现凤夜另有妻子,膝下还有一子一女。
他深知干娘脾性,她及其骄傲,绝不会爱上有妇之夫。如此看来,便是凤夜背叛了干娘,他向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即使如此,那不妨便废了凤夜。主动抛弃的人都罪无可赦,就如他的亲生父母一样,他至死也不会原谅他们。
他想,若是干娘知晓,这男人背叛了她,也会做出如此选择。
看着桌子上的铜钱,花想容不禁想起了在玉雪山上的日子,这铜钱是干娘送给他的弱冠礼,他素来喜爱这些东西,干娘知晓他心思,便为他寻来受闻远大师加持过佛光的铜钱。闻远大师在西楚颇有盛名,他知晓这串铜钱的珍贵,平日里素来爱惜,一直都贴身带着,仿佛干娘还在他身边。
他想干娘了,一想到刚刚的卦上显示一片空白,花想容便莫名的有些烦躁。看见暗夜已在一旁候了多时,花想容收起了铜钱,重新放回了怀中。
而后,看向暗夜。目光扫到他手中拿着的卷轴,花想容伸出了手,暗夜赶忙将怀中之物递上前去。
花想容动作及轻,缓缓的打开了卷轴,待看清了卷轴中是何物后,目光一缩,那竟是干娘的画像!
那画像看起来已颇有年头,细细被装裱着,才得以保存完善。画像中的人看起来应该有十几岁的样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心间一颗朱砂痣,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笑的一脸慈爱。
画这幅画的人应该是爱惨了干娘吧,足足将干娘的神韵画出了八分。花想容看着这画像,突觉得有些泪目,他想干娘了。突然瞥见画像右下角有一竖行极小的字,由于太小看的并不真切,一向风度翩翩的他此时也顾不得仪表,忙凑近了看,整个人都快贴在画上面,只见那行极小的字是“明珠入拿,值弥月之喜,画此像赠与爱妻。天历三年二月初一凤夜题。”
花想容起身,若有所思,问道,“这是在将军府中找到的?”
青城:“是,今日重阳宫宴,将军府守卫松懈,属下在凤夜的房间中找到的。”
花想容手持画像静静的思考着。果不其然,凤夜果然是干娘的丈夫。细细的揣摩着这段话的意思,这明珠入拿,难不成干娘与凤夜还有一女?天历三年,天历是西楚第一任皇的年号,天历帝在位六年,现如今是正德十二年,也就是说,干娘的孩子如今是15岁。
想起了凤夜家中的一子一女,花想容不禁皱紧了眉头,难不成凤慧是干娘的女儿?难道是干娘插足了别人感情?不,绝不可能,干娘不是这种人。
看着画像,花想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随即抬头,望着月色,知晓宫宴应是快要结束,速速取出纸笔,照着画像临摹了起来,不消片刻,就已画成。
盯着原画上凤夜盖得一个小章,花想容将那个章细细的描绘到了另一张纸上,而后在下面将那段话抄录了下来。
暗夜见状上前,“公子,是否要属下将画送回去?”
“不”,花想容摇摇头,面上浮起一丝嘲讽,“晚些时刻再去送,这般珍贵的画丢了,定是要急上几天的,你现在未必能进得去将军府。”
暗夜不明所以,将军府中却是如花想容所言,凤夜回来后,便直觉房屋中有其他人来过,似想到了什么,冲到了某处一看,原本应该放在那里的东西却不翼而飞,顿时雷霆大怒,在将军府中发了好一通脾气。
看着花想容手中的画,暗夜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画上画的人竟和夫人好像!”
花想容笑了笑,“又何止是像呢?”
暗夜径直嘟囔道,“就像是年少的夫人一般,看起来像朵花儿一般娇艳欲滴。”
花想容皱了皱眉,“我平日里教你的,就是这样用的?”
“公子明明知道暗夜愚笨,如今能学个三分已是谢天谢地了。啊,好怀念夫人啊,若是夫人在此,定不会像公子一样又说我笨了。”
偏着脑袋看了一眼暗夜,又瞧了瞧手中的画像,花想容面上涌上一丝怀念,“是啊,好想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