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柳小六心满意足的吃过甜酒蛋,就领着黎展告辞了春二娘母子,一同来到了位于汊河边上的悬济堂。
在悬济堂,柳小六见过了李中易掌柜,之前的老掌柜回到县城交差,当下这里就由李掌柜说了算。
又见过了长武镇悬济堂的首席大夫毛正毛大夫,据之前在春二娘家说道,这毛大夫的地位很高,可不止这么点,好像隐隐那李掌柜都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接下来,有一一见过了当下没有出诊的悬济堂大夫。
初次见面,悬济堂其他人表现倒也还是合情合理,唯独这李中易和毛正两人看着黎展的目光像是看宝贝一样,目光是赤裸裸的毫不避讳。
这不禁让黎展有些毛骨悚然,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都想要不要待着悬济堂了。
但是,想归想,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黎展没有理由拒绝悬济堂的要求,“我们悬济堂给黎展大夫的坐诊金是两枚银元一个月,所治疗得来的诊金分成十分之一,还有直接获得下次县城悬济堂分铺的竞选资格。”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哗然,嘈杂了起来。先不说那诊金分成了,就那两枚一个月的坐诊费,那可是其他大夫的四五倍都不止,最关键的还有那获得竞选资格这事才是让人觉得最眼红的,
在场的哪一位大夫不是图着那县城悬济堂的坐诊资格的,不说报酬高,就是那拖家带口过去生活,怎么也比这穷山沟强,别人怕乱世,大夫就不怕,因为治病救人这手艺就是军阀势力也不敢轻易得罪,特别是背后还有着整个悬济堂给你撑腰。
所以啊,到最后所有大夫到不同意这么一个新人刚来就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纷纷出言抵制黎展。
奇怪的是,柳小六一个当伙计的,之前和黎展那么不对付的一个人,现在是出奇的支持黎展,直接顶嘴在场的诸位大夫,看样子颇有着一番愿与所有人为敌的态势。
其实柳小六的这种表现,他的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刚才听闻这个李掌柜给黎展价码的时候的时候,柳小六脸上那表情真是十分丰富,惊讶、羡慕、幻想、开心……到最后那“哈喇子”都留了一地。
“呲溜!”,柳小六吸了下准备坠地的口水,现在不仅掌柜的还有毛大夫望着黎展的目光是赤裸裸的“欣赏”,就连柳小六这是一副猪哥样。
他脑子一直在盘旋一个幻象,有朝一日能随黎展到那县城,再将医术和蛊术学会那么个七八成,到时候自己也能在悬济堂混出点名声,那些个留洋回来的千金小姐自己个再也不是不敢想了,到时候机会就来了。
柳小六不仅想着死心塌地的追随黎展,也想好了以后好好学本事,等有机会好好侍奉和报答他。
不是说柳小六有良心,华夏人就讲究个尊师重道,他显然是将自己和黎展的关系当做徒弟和师傅了。
悬济堂内为了李掌柜的决定那是大夫伙计吵做一团,乱得不可开交。
一旁的黎展也是无奈的拉了拉背上的烂竹篓,第一次来着悬济堂就闹这么大动静,还接了这么多的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所有人这么争执,一天也不会有啥结果,但是接下来李掌柜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紧紧的闭上了嘴。
“你们谁不服气,下午徐家来人,你们谁能代替黎大夫去出诊?”
开玩笑,谁愿意到徐家出诊,之前春二娘的病症让所有人只是觉得焦头烂额,徐家则是直接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谈,讳莫如深。
刚才所有人看黎展的目光都是不服气,隐隐中还含着敌意,现在看着黎展都是摇摇头,目光中饱含怜悯的离开了。
黎展不明为什么这一大群大夫的意思,拉着柳小六到了一边,才听柳小六娓娓道来。
“三个月前的一天,长武镇第一大户徐家所有家仆急匆匆的到长武镇各大医馆寻医问药,原因是家里人离奇暴毙,只要是长武镇徐家的嫡系之人,每隔一周就会死掉一个,这可吓坏了徐家,他们寻求医术高超之人,刚开始还有人愿意去,后面就没有愿意去了。”
“为什么呀?”黎展问道。
“那是因为去了徐家的大夫除了一个之外,其余的都疯了。”
“查出原因了吗?”黎展好奇的追问。
柳小六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为什么?但是始终没听到他提起过是因为什么。”
“谁?”
柳小六鬼鬼祟祟的不愿意直接点名,等到李掌柜和毛大夫离开,他才压低了声音在黎展的耳边道:“那就是毛大夫,他就是那唯一一个到徐府治病回来还没疯癫的人。”
闻言,黎展深深看了眼毛大夫所在的诊堂,说道:“想不到他也还不赖。”
“那可不,事情还不止于此,毛大夫自从去过徐府后,那里再没听过死人,而且徐府的人经常拿着奇怪的方子来悬济堂抓药,据说是这毛大夫给开的,要我说不是毛大夫正巧来长武镇,徐家早就死光了,根本挺不了多久。”
“方子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柳小六一撇嘴,说道:“我就是一伙计,哪有权限知道哪些,但是其他伙计在和我吃饭时候提起,不过我就算是怎么追问,那伙计也只是说方子奇怪,至于是些什么药,他是死活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既然毛大夫这么有本事,那还需要我瞧啥呀?”黎展不解刚才李掌柜的意思,干嘛非要他去徐府。
柳小六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借此堵住其他人的嘴吧?要不然众怒难平啊!”
黎展想了下,李掌柜这种人看起来不像是胡乱说话的人,不过也不管他,既然在这悬济堂待了下来,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必须的。
听闻柳小六介绍毛大夫,黎展对他可是刮目相看,此人必定有真本事,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想到这,黎展到了毛大夫的诊堂外拜访,一来是表达敬意,二来是黎展从李掌柜那里知道自己可能要去徐家,想要在毛大夫这了解情况。
但是喊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出来,黎展一想这毛大夫定然是忙些其他事儿了。
从毛大夫的诊堂回到自己的诊堂门口,柳小六记得满头大汗的迎面就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黎展的衣服就外里屋拽。
“干嘛?”黎展狠狠的一甩衣袖,瞬间挣脱了开来。
柳小六那顾得上这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刚才你去哪儿了?徐府的徐安管家在内堂等了小半个钟了。”
一到黎展自己的诊堂内,黎展就看到一个埋着头,浑身裹着严严实实冬天棉服的人在用肩膀在太师椅上不断的蹭蹭。
看到这黎展感觉似乎很奇怪,现在是夏天里最热的那几天,怎么可能有人穿着棉服到处乱走。
感受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徐安停止了自己的行为,淡定的拾起茶杯,抿了口才淡定的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请问你是?”
看到对方抬起头,黎展才发现原来这徐安脸面罩都是棉的,这身行头,怎么都不像是过三月天该有的。
见到黎展一直在失礼的打量别人,柳小六急忙上前一步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悬济堂鼎鼎有名的黎展,黎大夫。”
徐安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才不确定的说道:“您就是毛大师。哦,不!是毛大夫所说的黎展大夫?”
不是徐安不信任黎展,主要是对方年龄太小,怎么看都不像是资深的样子。
黎展倒也不介意,“呵呵”冷笑一声,才说道:“要是悬济堂没有第二个叫黎展的,想必说的就是我了。”
确定正主,徐安倒是展现了一个大府管家该有的素养,虽然蒙着脸,但是你不难从他的眼睛中看出那带有些“虚伪”的笑意。
“恕我刚才眼拙,没有立马将您认出来,其实贵大师的大名,其实我早就如雷贯耳了。”说这些体面的捧人话,徐安友好的上前一步,伸出手。
黎展本人同时也伸出手,与对方握在一起。
两人手刚一碰触到一块,徐安像是触电般的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虽然徐管家收回得快,但是黎展还是感受到了徐管家的异样,他的皮肤很坚硬,异于常人的坚硬,像是体表覆盖着一层鳞片一样,而且还特的湿,像是刚从那水缸里捞出来的一样。
黎展悄悄的将手收在背后,两只手指搓了搓。
接着像是不经意间的一个习惯动作,黎展不经意用手指从鼻孔处一划而过,一股腥臭味传到脑腔,这种味道目前还无法马上分别,黎展暂时也没有去细想。
“我看徐管家好像有病缠身?”黎展盯着徐安的问道。
徐安不敢与黎展对视,别过头,支支吾吾的说道:“黎…大…夫说笑了,我…哪像有…事的样子?”
“哦!是吗?那我给您把把脉先”黎展一边说着话,一边的快速的拉住徐安的手臂。
徐安连忙挣脱躲到一边说道“多谢黎大夫副安心,我真没事!”,
“渍渍!徐管家怎么热成这样了,还穿着一件大棉袄?”黎展甩了甩手中的大把水渍。
徐安想了想,才强行解释道:“最近偶感风寒,捂点出汗好得快。”
“哦!那么看来是我多虑了,说点正事,徐管家找我有些什么事?”
见到黎展随意坐到一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在自己的事情上纠缠,徐安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