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展一行四人走了两天一夜,期间遇见一次山路垮塌,疲于奔命间,失去了后面那辆牛车,本来也没啥,只是些草药,损失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可是最致命的是干粮也存放在后面那辆牛车之上。
“不是吃野草,就是啃树皮,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柳小六已经是不止一次在黎展耳边抱怨,不仅是他的,在场的那个人不是肚子痛得难受,人的胃不同于牛的,光吃草谁也顶不住。
“要不要我们把这头老牛杀了吃肉吧?”柳小六提议道。
“不行!”毛正和李中易异口同声的说道。
见到悬济堂的两位大佬同时发声,柳小六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咕咕!”黎展的肚子开始剧烈抗议,虽然他表情随和,但身体的抗议却哄不了人。
李中易跳下车,打量了下前面,对着一行人说道:“大家忍着点儿,再加把劲,我们晚上就能到青瓦寨了,那儿我认识的药农,我们可以补给一下,顺便修整一番。”
这句话像是给在场的所有人吃了颗强心丸,瞬间活力十足的向前赶去。
“早知道山路不好走,现在才快到青瓦寨,今天还能找到饭吃吗?”柳小六问道。
“这边人都好客,叫开老乡家的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明天再叫人帮我们抬起牛车,今晚只能这样了。”李中易无奈的说道。
一行几人走下抖路的时候,不小心将牛车整翻了,他们只好把老牛解了出来栓到一边,板车只能明早再找人来般,至于货物倒不是很担心,这荒山野领的很少有人会关注到山上来,即使来了,看到那一车的奇怪物品,又有谁会拿走,现在还好就是翻车没伤到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无力的走着,不知不觉中那血红的月亮早已急不可耐的挂在昏沉沉的夜空中,月下干枯的老槐树无力的垂下几许老枝,上边还稀稀拉拉挂着几只夜鸦扑腾着翅膀“呱呱”的叫着,细细看去,那夜鸦的眼睛和天上的月色一般。
老槐树的不远处,是一条干燥的沙土路,路边还有半截沿腐朽破败的棺材裸露在外面,与其说那是棺材,倒不如说那是不知道那里临时找来的几块烂木板拼凑而成的,刚刚临近夜晚,周围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寂静恐怖。
“沙沙沙!”黎展一行听到周围传来了动静,立马躲到那个观察,就看到声音来源不远处的腐朽破败的棺材里面传出,像是里面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卯足了劲挠着。
好一会儿后,那破败的棺材顶部位置出现一团脏兮兮的黄毛,黎展他们四人心中都有一个想法,这里要起尸了?
当然,真正的情况不是起尸,而是一只骨瘦如柴,眼露凶光的黄土狗。顺着那裸露在外的棺材中散发出来的骨头气儿,顶破本就快散架的棺材盖板儿,“呲溜!”钻进去叼了根不知道是人什么部位的骨头。
黄土狗整只往后慢慢倒爬出来,嘴里紧紧的咬住跟附着鲜红的大骨,龇着牙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嘴角边挂满了哈喇子,凶狠的绿光在夜里像是两颗灯泡般,发现没有危险,便慢悠悠的蹲伏下来,垂下尾巴,舔舐人骨。
“诶!只是一只土狗,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柳小六轻轻的说了这一句便站了出来。
忽然他的后被像是被人拉住,一扭头就看见黎展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柳小六知道他一定发现什么,旋即立马闪身回来,接着月光一同观察外边的情形。
接下来他们看到,那骨头上的血渍还没被黄土狗舔干净,就被不远处草垛边上急速的飞过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将脑袋打了个开瓢。
黄土狗头部鲜血直流,疼得是顾不上脚边的骨头,一个劲的顺着尾巴绕着圈,止不住的“呜呜”直鸣。
这时候从草垛里窜出来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行尸走肉”看了眼在地上的哀鸣的黄土狗,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操起手中的木棒,对准脑袋狠狠一敲,将其敲死在当场。
这面黄肌瘦的男人不放心的用棒子挑了挑地上的“狗尸”,发现许久没有动静,才接下腰绳一头绑住狗尸的脖子,另外一头搭在肩膀上。
还没起步,像是想起些什么事似的,又回过头,捡起地上的人骨,才心满意足的沿着小路谨慎的往寨子方向走去。
这男子的举动让黎展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偷食儿杀狗,为什么连那棺材板里掏出来的人骨也要捡走。
“会不会他不认识那是人骨?”柳小六说了句。
“绝不可能,看石头飞出的力道和威力就知道那人早就埋伏在哪里了。”毛正的提出的观点获得了黎展和李中易的认同,他们两人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几人坚定的目光,柳小六害怕的说道:“李掌柜,你是不是带错了地方,引我们到食人村来了,而不是青瓦寨。”
李中易也是犹豫了会儿才说道:“不会错的,我走过好多次,这里我认识。”
“不要说了,我们追上去一看就知道了,刚才那瘦弱的人还拖着条狗,应该走不快。”
听了毛正的提议,其他三人没有意见,一行四人就悄悄的尾随上去。
不知道是那人今天收获了猎物还是怎么的,一路上哼着小曲,迈着的小步子也是欢快而有力。
三人追了半晌,随着前边的男人走到一处颇为整洁的小院门前,面黄肌瘦的男子蹑手蹑脚的打开院门,拖着死狗走了进去。
“老三,是你回来了吗?”院内的人听见外面微小的动静,试探的向往问道。
趁着老三回家的瞬间,黎展他们则是借着黑暗躲到了老三家的墙角根借着牛板车做掩体观察里面的情形。
“云妹,你出来看看我拿到了什么?”叫做老三的男子一边用手臂粗的木棒抵住院门,一边高兴的说道。
听到是自家男人的声音,院子内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
这女人目光并没有率先看向自己家的男人,而是紧紧的盯着地上那一只死狗,还有那根鲜红的大骨棒子。
“憨婆娘,看啥看,还不赶快将他炖了。”叫做老三的男人催促道。
叫做云妹的女子闻言,快速的走了上来,合着老三,拖着死狗的尾巴向着堂屋走去。
堂屋内,一口像澡盆的特大号大铁锅内开水翻滚着,显然是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三和云妹没对土狗进行处理,就算是毛皮都还没褪下来,便整只放了进去,接着又将骨头也整个丢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云妹起身将大门关好,就连那门缝都用湿布将之堵了个严严实实,好像是生怕那肉香味儿逸散出去引来豺狼饿虎。
……
夜晚真正来临,青瓦寨每户人家中都或多或少的飘出阵阵肉香气。
说来也怪,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与世隔绝的小寨子生活水平倒是相当不错,家家户户都吃炖肉。
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除了肉味,就没有其他的香料或者蔬菜的气息。
今天的老三家肉味是最浓郁的,因为今天他家的“肉食”显然是相当的丰富。
顺着窗户上的四个不大不小的破洞,黎展他们观察到堂屋内,老三和阿秀蹲在地上,眼睛泛红的紧紧盯着那锅里煮得皮开肉绽的死狗,还有那根白白的大骨棒子。
“老三,可以吃了吗?”云妹言语间充满了急促。
老三用手拉住死狗两条后腿撕开,虽然看到死狗的肉还有些许鲜红,但是却将一条狗腿递了过去。
云妹也毫不避讳那还未煮熟的肉食,接过来便放在嘴边撕咬起来,老三也同样如此。
黎展几人从屋中这两人眼神看到了一抹原始野性的狰狞和残忍。
随着两人嘴角不停的嚼动,那一只狗除了头,就连那狗毛都进了两人肚子。
吃完一条死狗,老三好像是还没有吃饱的迹象,转头看向锅子里煮着的人骨,伸出手,将之抓在手里,牙齿不断的在骨棒上啃咬。
云妹刚将十指的狗汁舔干净,目光贪婪的看向老三手中的骨棒。
老三会意,递过一头给云妹,两人共同的加入到了“吃人”的行列中,并且嘴里还时不时的泛起阵阵嘶鸣,显得异常的诡异。
看到这番情形,柳小六收回目光,仰着头,打量着小院的一切和外面的景色,但是不管怎么做,也制止不了他心中不断翻涌的恶心的感觉。
为了缓解心理的压力,柳小六将手放下一边,妄图承托起自己的身体,谁知道手掌中传来股冰冷湿滑的感觉。
接着月光一看,柳小六满手是血,“啊……”
柳小六刚想叫喊出来,就被黎展用手捂住嘴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草惊蛇。
柳小六的目光紧紧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意思是血,他的手心有血。
黎展明白了他的意思,打量了他的周围一眼,发现地上有一块黑色的皮肤,捡起来一看,原来只是块水牛皮肤,不过结合屋中的场景,几人都止不住的想吐。
这时候,毛正做了个离开的手势,他们四人从墙角翻了出来。
“哎哟,我去,这一家人真是够恶心的,生食狗肉不说,还啃食人骨。”柳小六率先抱怨,他心想早知道就不进去看了,这么一看,饥饿感没了不说,最近两月都别想再吃肉了。
以前柳小六还是比较喜欢吃白切鸡的,但是想起那道菜的骨头带着鲜红,和锅中的狗肉一样,哪还有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