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歌要作为开场跟压轴模特的消息,很快就被放了出去。
虽然没有人明确证实,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
所以虽然顾安歌正忙着跟安琛恶补各种知识,没功夫理会外边的风风雨雨,依旧是被毫无征兆的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热点人物。
当然,议论她的人当中,以骂她和不看好的居多,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也不是支持她,只是无辜的路人围观群众。
她这次动静太大胆子太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子还没学会爬就已经痴心妄想要健步如飞了一样可笑。
这次就连她的颜粉都不敢吱声了,默默的潜水看着网上日益白热化的关于顾安歌一边倒的批判默默咽口水。
而她之前招惹的那些看她不顺眼的,更是下了死力把她往死里怼,大有一副借着这次机会把她踩到土里的气势,非常汹涌。
萧然因为这事儿,愁得不行,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每每看到安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帅脸,都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冷,死死地咬着牙对着安琛一个接着一个的飞眼刀子,然后又眼巴巴的跑去给顾安歌加油鼓劲。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顾安歌能做的就是在这次大秀里大放异彩,用自己的实力打脸那些不看好自己的人,只有把脸打得啪啪响了,她才不会受到更多的网络暴力。
可是实力这种东西,顾安歌现在真的具备了吗?
萧然心里也没底。
所以这么一来,他就愁得更厉害了。
顾安歌心态再好,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短暂的休息时间,她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一下一下的翻看着关于自己的话题,脸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是周身的气压不高,低得十分压抑。
萧然日常过来送温暖,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抖,看似随意的上前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把带来的奶茶递给她,说:“休息的时候不要总盯着手机,对眼睛不好。”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扯淡。
顾安歌也知道他是怕自己被那些议论影响情绪,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是换了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将手里的奶茶又塞回了萧然的手里。
面对萧然的不解,她没好气地说:“不知道那两条裙子改小了一个码啊?我都两天都吃上大米饭了,还敢让我喝奶茶,把我搞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起这个,顾安歌就一脸的怨念。
安琛不愧为时尚届大魔头。
特么的这货下手太狠了啊!
原本衣服还算合身,可是他硬是说顾安歌还能再瘦一些,所以逼着改小了一个码,以至于顾安歌现在为了能穿上小了一个码子的衣服,不得不天天节衣缩食的开始急性减肥。
准确地说,她这两天除了定量的水和少量的生菜之外,啥也没吃上。
嘴里都淡得出个鸟来了。
萧然也想到了这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奶茶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说:“还有三天,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顾安歌一听这话乐了,好好的怎么让萧然说得就跟要上断头台似的?
她这么想着把这话也说了出来,萧然听了更无奈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着脸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反正成败也就是这三天的事儿,你尽力就好!”
他没敢说只能胜不能败,不过顾安歌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不然她也不能这么玩儿命。
顾安歌这两天是真的在玩儿命。
因为她零基础又需要加强恶补,安琛给开了小灶,安排了专业的指导人士,让她自己一个人练习。
这种一对一的模式更是辛苦。
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就是在反复的练习台步熟悉节奏找准踩点。
她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每天都要来回走上快十五个小时,长时间的站立和走动让她的腿都有些浮肿,所以在休息的时间她也不能正常躺着睡觉,还得把腿抬高防止浮肿加剧。
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再加上压力实在太大,短短两天时间,顾安歌被蹉跎得跟受了大半年的罪似的,看着憔悴了不少。
来之前萧然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这么能吃苦,有些心疼她,忍不住说:“实在不行……”
顾安歌打断了他,摆手说:“没有不行,必须行。”
她从来就不是临阵退缩的人,也不是回避的性子,所以她既然应下了这事儿,她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做到极致。
一定要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而不是尽力。
她没了再跟萧然扯淡的兴致,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又重新走上了临时的简易T台,开始自虐一样的来回走动。
随着音乐的节拍响起,萧然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有些头疼的叹气。
这么倔犟的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虽然顾安歌已经很拼命了,但是她跟职业模特之间的差距还是大如鸿沟。
而且也许是受外界评论影响的缘故,她一贯稳当的心态竟然有些浮躁,状态也明显不对。
接连出了好几次失误后,看了半天的安琛出声叫了停。
看到安琛来了,顾安歌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笑得有些无奈,说:“后悔吗?”
安琛的眉梢微微一挑,反问:“为什么后悔?”
顾安歌说得十分坦然,就像在讨论别人的事儿一样。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就不怕我撑不住你的开场跟结尾,把你准备已久的大秀毁了吗?”
所有人都说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规避风险最好的处理办法。
显而易见,安琛并没有领会到这种方法的真谛。
不然他就不会一意孤行的选了自己这么个不靠谱的玩意儿承包了他的开场跟结尾。
顾安歌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想:要是按照自己目前的这个状态发展下去,等到开秀那天,自己的出现大概就不是惊喜,而是娱乐媒体众人的终极大彩蛋了……
她眉眼间的自嘲明显,安琛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没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反而是说:“你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感觉是什么吗?”
顾安歌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两人初见的场景,不太确定地说:“这姑娘怎么喝了酒还客串神棍?”
安琛被她逗乐了,显然也想起把叶澜抓着两人算命看手相的诡异画面,好笑地说:“不,你跟神棍还是有差距,别闲着没事儿就想给自己找各种兼职。”
顾安歌嘿嘿笑着不说话。
安琛眯了眯眼,自顾自地说:“那时候看到你在灯光下笑,我就觉得,我的这场秀是为你这样的人而生的。”
灯光下女孩儿的笑容璀璨得耀眼,那双明眸里仿佛装满了漫天星辰,纯净,明亮,又张扬令人向往。
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
引人心神跌宕。
他想找的,想表达的,就是那样的光。
这个评价对于顾安歌来说就是正儿八经的抬举了。
她有些笑不出来,扶眉说:“安总监呐,这次说不定你真的看走眼了。”
她哪儿是撑场子的啊,目测分明就是个砸场子的……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真的是没底的。
特别是在知道这场秀和安琛给了自己什么样的特遇之后,她心里原本的漫不经心都散了,随之而来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压力。
她也怕自己会做不好。
安琛装作看不到她的不安,只是说:“这是你起飞的地方,放轻松,享受舞台比被灯光束缚更重要。”
说完了,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把诺大的舞台交给了顾安歌自己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晚上两点,顾安歌结束了最后一段练习,疲惫不堪的拖着步子往外走。
再不停下,她都生怕自己会转死在那个U形T台上,成为了史上第一个死得如此清新脱俗的枉死鬼。
然而她还没从舞台上走下去,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欧盛。
欧盛站在T台入口的位置,身后还摆着一个行李箱,箱子上边的行李托运的单子都还没撕下来,可见这人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来得如此匆忙。
冷不丁一下看到这么个人,顾安歌懵了。
她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错觉,揉了揉眼睛,闭眼再睁眼,发现欧盛还是杵在那儿不动,当即就愣住了。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欧盛那张脸,不太确定地说:“哪儿来的小妖精,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欧盛连夜赶路的各种憋闷被她一句话打散,各种郁结消散无形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就这么个人,从什么时候起就被自己放在心上了?
可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吗?
还有那个楼郩……
欧盛陷入了自己的怪圈,没注意到顾安歌什么时候已经从台子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顾安歌拎着折磨了自己一天的高跟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成功换来了他的白眼。
欧盛磨牙道:“顾安歌,你是打算用你的臭脚丫子熏死我吗?!”
顾安歌这下不乐意了。
她哪儿能是臭脚丫子呢?
她分明哪儿都是香喷喷的!
她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我的脚丫子哪儿有你这身馊味儿够劲儿?欧大少这是去哪儿打家劫舍来了,臭成这样也没去洗洗,出门也不怕熏着无辜路人。”
说就罢了,她还做作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的嫌弃。
欧盛生生被她到了没脾气。
他听说她状态不对生怕她心态崩了,在剧组里不分昼夜的拍完了两天的戏份,好不容易抽出这么一点儿时间连夜赶过来看她,结果这死丫头就这么说自己?!
欧盛愤怒了,然后又自己消气了。
他实在是拿顾安歌没办法,只能是认命地解释:“我赶时间,没来得及。”
顾安歌见好就收,哦了一声,说:“那你怎么会来这儿?我没听安琛说邀请你了呀。”
欧盛一听心里又来了火,咬牙切齿地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接下来的工作行程的,是吧?”
顾安歌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又十分理直气壮地说:“哎呦大哥,我现在连我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哪儿还记得你的那些破事儿?你可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打了一个哈欠,因为皮肤白得过分,此时此刻眼下的黑青才会如此明显。
她这几天是真的过得很辛苦。
欧盛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也不说自己是为什么来的,只是打发顾安歌去睡觉,语气不耐:“话怎么那么多?一天就四个小时睡觉你觉得多了是不是?还不赶紧睡觉去!”
顾安歌一听发出了呵呵冷笑,高贵冷艳的甩了他一个不要钱的白眼,拎着自己的高跟鞋,光脚蹬蹬蹬的十分任性的走了。
你不说大姐还不想问呢!
欧盛盯着她的背影,眼里几欲喷火,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顾安歌!你给我把鞋子穿上再走!”
免得出去踩了玻璃……
他后边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边的人影就已经没了。
欧盛有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没好气地嘀咕:“至于么?跑得跟兔子一样。”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安琛也过来了。
顾安歌一天睡四个小时,安琛这个主谋一天合眼的时间可能就只有三个小时不到。
所以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疲惫不比顾安歌的少。
不过跟欧盛一比,安琛又觉得自己仿佛不算什么。
毕竟自己忙活完了这几天就能休息了,然而欧盛忙活完了还得回去接着拍戏,重点是他还是白忙的。
安琛递给了欧盛一瓶水,说:“长话短说,不打扰你休息,她状况不太对,而且我感觉我给她请的老师不太适合她的风格,你的台风跟她是同一类的,既然你有心你们也熟悉,接下来这两天她就交给你了,ok?”
事实上安琛给欧盛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甚至还连夜就赶了过来。
之前听说欧盛跟顾安歌关系不太好,但是现在看来只怕谣言不尽如实。
欧盛没注意到他的心理波动,面色沉沉的点头说行,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你压她压得太紧了。”
这样短的时间里这样大的压力,稍微心理素质差一些的都撑不到现在,顾安歌能在这样的强压之下有这样的进步,已经优秀得很罕见了。
安琛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并不认为顾安歌是一个需要被保护在花瓶里的玻璃人儿,所以对这种话他表现得很光棍。
你说你的,我从来不听。
他不以为然地说:“她比你们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优秀,这样的强度她撑得住,不用担心。”
欧盛闻言垂眸沉默不吭声,但是心里是认可安琛的说法的。
她本来就是耀眼的。
就像撕裂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