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今天在书店里待了整整一天累不累?”
“不累,挺轻松的,没什么人来,我也就是画画,”娄艺琳一顿,分享趣事的对象从程野变成了奕仁,“要说平时可能会无聊一点,但今天实在是特别有意思,有一个老人家来席殊里找我唠嗑。”
奕仁侧头看娄艺琳,娄艺琳嘴角杨着,眼睛里盛满星光,他发现自己爱极了娄艺琳这种神采奕奕的模样。
“那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绅士,能说会道的,他如果再年轻个三十岁,恐怕我就要背叛你了。”
奕仁无奈笑笑,手扶上钥匙准备大火,可娄艺琳接下来的话,吓得他一个不稳,刚起来的火还没来得及挂挡,火就熄了。
娄艺琳说:“不过对他有点不公平,他说他有一儿一女,只不过女儿去世了。”
奕仁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在轻轻地颤:“他说他女儿怎么去世的没有?”
娄艺琳并未发觉异样,说道:“不清楚,老人家没说我就没好意思问,挺让人惋惜的……诶,奕仁咱们怎么还不走?”
奕仁面色如常,道:“这不是在听你说话?”
娄艺琳靠回座位上,捂住自己的嘴不说话了。
奕仁叮嘱:“系好安全带了没?”
二人的对话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和小孩子,娄艺琳偏头侧向奕仁那边,手指露出来两条缝:“早就系好了汪老师。”
奕仁不知道娄艺琳今天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奕仁开车的时候,娄艺琳不能跟他说话,自己又觉得无聊,还不想玩手机,就慢慢地玩控制车窗的按钮,玩着玩着,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奕仁自己开口了:“美美,我的车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吗?”
娄艺琳歪头靠着车窗,斜眼瞥奕仁:“没有啊,但我现在就是很无聊。”
奕仁忽然就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操心了呢。
回到家里,奕仁还想再问娄艺琳关于那个老人的把事,以便于更确认一下是不是与他心里所想的一致,可娄艺琳困得实在不行了,奕仁也不能把她摇醒了继续问,只能在小本本上记清楚了,然后想着改日找机会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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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过得飞快,各项工作也都步入正轨,娄艺琳已经开始构思明年参加绘画奖的画作了。而新睿的记忆枕这个项目完美收官,宋宏瑞也终于找到理由辞职了。
这些日子宋宏瑞带孙航熟悉各项工作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他只恨不得不能把自己的脑子安在孙航的脑袋上。
宋宏瑞带孙航站在奕仁的办公室里,三人一时间默默无言。
最终还是奕仁开口:“想好了?”
宋宏瑞:“想好了。”
二人之间不必多言,奕仁唰唰地就在宋宏瑞的辞职申请上签了字,道:“有时间回来看看我。”
宋宏瑞忍着没哭:“我知道。”
奕仁看宋宏瑞那副模样,嘲笑他:“你哭什么?”
“你看见谁哭了?”
“谁心虚我就在说谁。”
孙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顶级上司和自己的前任上司在那斗嘴,完全没有想到其实会是这个画风。
宋宏瑞许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干咳一声:“奕仁,工作交接的事情我都已经提前嘱咐好了,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去收拾东西了。”
奕仁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头。
宋宏瑞一脚跨出去的时候,还不忘转过头来,说:“到时候我的餐馆开张了,别忘了给我去捧场,我给你留一张至尊铂金卡。”
奕仁笑骂:“这种时候都不忘了惦记我的钱,快滚吧你。”
宋宏瑞也笑一笑,潇洒离开。
徒留孙航在原地发愣。
公司里一直都流传着一个版本,说汪总是个铁人,不会笑,不会生气,没有感情的,只有那个范小姐过来的时候会有点人情味,可今天孙航亲眼所见又在颠覆着他的三观,原来汪总是会和别人开玩笑的啊?
过两天便是七夕,娄艺琳生怕奕仁把时间忘了,屡次提醒他,亲眼看见奕仁手机设了闹钟才作罢,奕仁啼笑皆非,道:“你这是有多不放心我?”
娄艺琳半天,才想出一个比较官方的说法:“你最近这么忙,孙航干事又不如宋宏瑞利索,现在许多事还得你自己操心,我这不是怕你累,想让你放松放松吗?”
奕仁显然不相信娄艺琳这一套说辞,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把人抓怀里,堵住嘴,连啃带亲才泄气一样。
一边啃着,手还找着娄艺琳腰部的痒痒肉,娄艺琳受不住,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大笑着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奕仁怕她摔下去,也不顾吃没吃够了,赶紧起身,手中动作也停下,紧紧攥住她,心有范悸:“你怎么笑得这么疯?摔下去怎么办?”
娄艺琳觉得奕仁太过小题大做,斜眼看了看沙发离地的高度,道:“才这么高,摔不坏的。”
奕仁无奈:“就算只有这么高,摔下去疼得不也是你?”
娄艺琳今天心情好极了,竟开始处处怼起奕仁来:“我又不怕疼,到最后疼的恐怕是某人。”
奕仁挑眉:“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娄艺琳怕再被奕仁挠痒痒,赶紧转移话题:“汪总,你现在怎么这么闲了?没有文件要审了?没有策划书要看了?”
奕仁脸色忽然一变,一说正事他倒是想起来了昨天要问的关于那个老人的事情。
“美美,我忽然想起来,你说的那个老人,是什么样子的?”
娄艺琳一时没想起来:“什么老人?”
“昨天和你聊天的那个。”
“哦——”娄艺琳一拍脑门,“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家,可能有点钱,看起来挺和蔼的。”
奕仁穷追不舍:“长什么样子的?”
娄艺琳给了奕仁一个疑惑的眼神,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穿着很讲究,有点英伦风,说话鼻音很重,应该是说惯了英语的人,给人的感觉很友好,就是说话有点太不符合他的年龄了,让我有点……吃惊。”
奕仁绝对不会相信娄艺琳仅仅是吃惊那么简单,这个老人估计是把她吓得不轻。但这么一来,奕仁更加肯定了一个想法。
那天那个老人,有九成可能就是陈与平——娄艺琳的外公。
时隔多年,陈家终于要来认这个骨肉了吗?
“奕仁,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奕仁回神,笑着摇头:“没事,只是突然好奇,想看看是什么人昨天能让你那么高兴。”
娄艺琳笑着搂上奕仁的脖子:“我今天也很高兴。”
奕仁挑眉:“也?”
娄艺琳重新说了一遍:“我今天比昨天还要高兴!”
二人又打闹一会,开始做起七夕那天的计划来,奕仁平时忙,就连和娄艺琳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个会都相当难,而娄艺琳又不是那种任性乱来的人,因此二人平日只有在劳累一天之后才能抱在一会说说话,可七夕那天又全都不一样了,娄艺琳终于找到个能撒娇任性的机会,这次她定要抓紧了好好跟奕仁算上一笔。
二人约定那天要看电影,吃饭,逛街,到这,娄艺琳还特意强调,不是那种一进去就清人的那种逛街。
以前有几次,奕仁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陪娄艺琳四处逛逛,可等他们两个进去之后,店就自动摘掉营业中的牌子,并且请走其他的顾客,同时其他导购员也专门过来服务娄艺琳。
这让娄艺琳相当不自在,匆匆忙忙拽着奕仁就走了,导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眯眯地恭送他们,并且在他们走后才挂上了牌。
奕仁知道娄艺琳不喜欢那种,后来也就没再强求,只是他着实没有想到娄艺琳这一仇竟然记了这么久。
二人把计划做得十分详尽,几乎都是奕仁纵容着娄艺琳,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他会提一些建议。
而娄艺琳则是相当重视那一天,觉得那是与奕仁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只恨一分钟不能当两分钟用。
可真正到那天的时候,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计划根本成立无法实施。
娄艺琳恨不得是数秒数到的七夕当天,她实在太期待了。
而奕仁稍微还有些理智存在,知道要先把自己的手头工作都做完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尤其孙航在处理许多事情方面还不够老辣,容易被人欺负。他得盯紧一些。
七夕前一天,他把工作都提前做好,剩下的都等他回来再说。
七夕当天,娄艺琳起了个大早,把奕仁也拽了起来,非要让他陪她挑衣服。
奕仁无奈又有些纵容的意思,认真地给她答复,最终敲定了一条奕仁送过她的裙子。
当娄艺琳为这条裙子配了一个相当精致的妆容的之后,二人准备出门之后。
娄艺琳的电话响了。
二人齐齐一怔,娄艺琳刚要挂断,奕仁制止了她,低声道:“接吧,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娄艺琳的气已经要冒到脑瓜顶,声音勉强保持冷静:“抱歉,今天我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陪您。”
老人的声音却陡然沉了下来:“娄艺琳,你就不想知道你妈妈的事情?”
奕仁在一旁早就变了脸色,一叹再叹陈与平也许就是故意的。
娄艺琳气得手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煞白,眼圈红红的,声音也没那么客气了:“你到底是谁?”
老人不愿多说,直接说了餐厅地址,以及一句:“不来你绝对会后悔。”
挂了电话,娄艺琳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新睿的手机很抗摔,屏幕仅仅碎了一角,但碎的这一角,却无法代表娄艺琳心中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
奕仁蹲下身,将手机捡起来,又将她揽进怀里:“美美,别生气,我陪你一起去,只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吃完我们还可以继续我们的计划。”
被奕仁这么一劝,娄艺琳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估计心中的疑惑加上怨气一起,已经把老人家拉进了黑名单。
陈与平订的那家餐厅是曾经的范氏产业,后来范家败落,这家餐厅倒是没被拆掉,还干着老本行,只不过上头的人,已经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