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地牢较为神策营的大牢明亮许多。
沈家的人关在最里面的两间。宋清俞走进去时,左临煜便停在了前面的道口,“若有什么事现在就去问。明日三堂公审以后,便不得见了。
宋清俞完全没有想到左临煜会知道她的想法,甚至不会干涉这件事。屈膝行了一礼,“多谢煜王。”
“只不过是顺水人情。若是这件事不是本王提审,本王也不会在这里。”
可是当初抄了镇国府的便是左临煜。
宋清俞轻轻点了点头,便朝着前面走去。里面相对于安静了许多。左临煜果然没有跟过来。这边事先也没有任何的把手。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荡漾回响在地牢。
牢房闻声,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沈大将军?”宋清俞朝着最里面的一个人看去,眼眸微动轻问一声。
沈信成微微一动,这声音熟悉,但是这个时候还会前来探望之人,还会有谁呢。沈信成回头看去。
“是你!是你!”
沈信成靠近之时,清楚的看清是宋清俞。犀利如刀的眼眸落在宋清俞的身上,就仿佛送沈家进入大牢的是宋清俞一样。
宋清俞借着昏暗的光芒能看到当初那个趾高气昂的镇国公如今针芒尽褪,狼狈不堪的模样。
和印象中的沈信成一个天一个地。
宋清俞沉下声音,希望和沈信成能够谈谈,“我来问沈大将军一些事情。”
沈信成眼中本来的震惊,转化为可怖的狰狞。冷呵一声,“老夫若是今日会有如此下场,当初在宋府就该捏死你!”
阿囡皱着眉头,“你这个老头都如今这个地步……”
宋清俞抬手横在阿囡面前,拦住阿囡,“沈将军只是过过嘴上的话,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阿囡抿住了唇。
沈信成听着宋清俞轻松的语气,瞬间横着眉头,握紧拳头。由于恼怒,身上的青筋爆出,格外骇人。
宋清俞却丝毫没有畏惧,“十五年前的事情,告诉我。”
沈信成冷笑一声侧目不去看宋清俞,板着脸色,“太久远的事情,老朽不记得。”
沈信成说着,旁边的一个男子面色惊恐,急忙道,“父亲,从前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记得了。现在说不定只有她能够救我们沈家。几个孩子还那么小,大嫂的孩子还刚出生。父亲,纵使我们该千刀万剐。”
“你都知道什么!糊涂!”沈信成大骂一句。
男子攥着拳头,“过去的真相和沈家的性命比起来……”
“闭嘴!”沈信成瞳孔忽然睁大,面目狰狞,愤恨的盯着宋清俞。眼眸充血如同地狱的恶鬼,忽然哈哈一笑,“让老朽向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低头?”
宋清俞眸心微微晃动,“对,像镇国公将军如何能够对我低头呢。就算是沈家满门的性命,就算是妻儿孙儿的性命似乎都不足以那么重要。就如同当初的那场大火一样,大将军见惯了杀戮,死这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明日三司开审,沈家便会和慕容家一个下场。”
沈信成全身忽然一震,侧着身子。瞳孔放大,定定的盯着地面。身上的戾气如同地狱里面爬出的恶魔生冷阴森。
沈信成原本阴沉的脸庞忽而憔悴了几分,他朝着对面看去。对面关着的就是沈家的妇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父亲!”身边人抬高了声音。
沈信成沉默许久,咬着牙,“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十五年前的真相。沈家做了什么,对我娘,对李家。全部。”
沈信成看了一眼宋清俞,眼中忽而轻松。
“原来是回来寻仇。老朽就奇怪老朽的外孙女聪明伶俐,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原是你从中作梗。可那又怎么样。如今的宋家当家的还是老朽的女儿,而你的母亲无名无分,暴尸在荒山野岭。如今连宋家的牌位都不得进。”
“这么说,我娘确实是你们害死,李家确实是你们灭门?”
“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就算没有静庭,李云也难得以生存。李家经商,家中却无一人进仕。这样一块强肉,被瓜分只不过是时间的先后。是他们的迂腐害死了他们。这怪不得我们。”
“可是你们害死我娘,火烧李家满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贪婪着李家的财富!”
沈信成忽然大笑起来,“李家的很大一笔钱被你父亲用去建造如今的宋府了。我们事只不过占用了旗下的商铺田亩罢了。怎么你也要找你父亲报仇吗!”
宋清俞瞳孔睁大,狠狠的盯着沈信成。忽而嘴角多了几分笑意,逐渐平复下来,“当初我三妹无缘无故在神策营身亡,她死之前说李家之事另有隐情。不知沈将军知不知道其中之事。”
沈信成眉头微皱,很快又笑了一声,“哦,李云身前确实与当初的田家有联系。是田家的人牵桥引线,静庭才得以接近了李云。没想到田家为了保命,竟然直接将她杀了。”
田家的人为了不受牵连,将宋淑灭口?这么说来田氏一直吞吞吐吐不告诉实情,就算是宋淑死了,她都不说。就是因为那都是田家的人!
那么苏司宁是早知道了这件事情?
宋清俞眼眸顿住,狐疑的看着沈信成。
“当真?”
沈信成嗤笑一声,“田家因为参与了那件事,如今慢慢也小有名气。若是有人在神策营做事也不奇怪。你这么聪明原来也有被糊弄的时候!真是可笑!”
宋清俞眼眸闪过一丝戾气。忽然一把拉住了沈信成的衣领,“沈信成,你如今如此高兴,可还记得我当初在宋家发过何誓言?你打了我三十大板,辱骂了我娘,我说过要你亲自在我娘面前赔罪!”
“李云已经死了!”沈信成呵斥一声。洪亮的声音响彻牢房。
宋清俞脚一踢,踢在沈信成的膝盖上。沈信成的力气颇大,宋清俞用足了力气,狠狠朝着他膝盖而去。
沈信成一时不备,在宋清俞面前跪了下来。他自从成为镇国公以后,谁都要给他几分颜色,连对皇上行礼都是屈膝,何曾受过这种屈辱。顿时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