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临沂到的时候,在中间审问犯人的地方。牢狱里面的人,将桌子椅子已经收拾干净。见到左临沂来了,连忙又擦了擦,请左临沂上座。
左临沂径直走去坐下。
“带上来。”
左临沂吩咐着。
宋清俞走到他身侧一边。刚站稳,同时一个血淋淋的人直接被拎拖出来。
阿囡看了一眼,忍不住偏过目光。
宋清俞眼眸微动,直勾勾的看着那人,勉强辨别出这人就是当日见到的孙重。孙重的模样,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瘦弱。如今全身伤痕,一身牢狱穿的白衣,被抽打的血淋淋。
皮和骨头都反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是一条汉子。宋清俞细细的想。同时捏紧了手上的东西。
从孙重被关,岳鸿也是第一次见到孙重,没想到被打成这副模样。
“孙重,你犯了大罪,若是招供,也可免收皮外之苦。”
岳鸿以为他不招,对他挤眉弄眼的。
孙重艰难的抬头,一双沉重的眼眸看了岳鸿一眼,全身颤动,张了张口,发出吱呀的声音,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左临沂扫了一眼,啧啧一声,看着岳鸿,“岳大人,没想到这孙大人还是个硬骨头。如此看来银子不好追回。”
岳鸿连忙谄媚的笑着,“九皇子放心,我和孙重相识有一段时间,下官一定会审问出来。”
岳鸿说着,走到孙重面前,轻声道,“你怎么回事?你最好想清楚,揽下罪责,主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银子的事,我也会想办法。这是岳城。自有九皇子做不得主的地方。相反,你若是不识趣,你的家人全部都在岳城,你一死也就罢了,你刚出生的孩子,可就一并没了。”
孙重被打的伤痕累累,喘着气,抬眸看着岳鸿,睁大着眼睛,用尽力气的抓住岳鸿的衣服。
“不……不是这……我……”
孙重说着剧烈咳嗽几声。
左临沂有些烦躁,将一张罪责书扔在地上,“岳大人,他到底招不招?本皇子没有这么多耐心,若是你审问不了,就交由本皇子审理。”
岳鸿谄媚的笑着,捡起地上的纸,眸光低下的时候闪过一丝戾气,“这孙重嘴皮还真硬,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九皇子先回去。这里交给下官,九皇子改日再来审理?”
左临沂撑着头,“岳大人的意思是让本皇子白跑一趟?还是岳大人有心包庇?刚才岳大人说,你们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岳大人会不是知道些什么,却不说?”
“九皇子误会了。请九皇子再给下官一点时间。”
“既如此,这里就拜托给你。本皇子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左临沂说着,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希望岳大人在明日之前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包括那三箱银子。”
“是是是。”
岳鸿见左临沂走了,又转身看向孙重。示意了一个狱卒,将孙重拖回了牢房。
岳鸿嫌弃的打量着这间牢房。
“你这人向来通达,这一次怎么死脑筋,认个罪有这么难?稍微变通一下,死路也就成了活路。”
“贪污、私吞赈款……哪一桩都是杀头的大罪。画了押就等于成了死囚。”孙重剧烈咳嗽几声,眼神飘忽不定,“你们当真会让我活下去?还有我的家人?”
“主子说了,今日突发事变,只要你配合。我们就能暗地救你出去。”岳鸿一边说,一边将画押书抵到他面前,“你跟着主子也有好多年了,你不想想就凭一个落魄的书生,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到底是谁给你的。只要你帮主子掩住这一阵风头,等主子大事成就,还不等着发财。”
孙重低着头,沉声,“好,我画押。”
岳鸿呼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你早这么想,怎么会吃这么多皮外伤。”
孙重一直低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目光,按下手印,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岳鸿拿起画押的纸,轻轻的卷起,“你放心好了。主子那边都记着你的功劳。”岳鸿说着,放心的走了出去。孙重画押,就等于他们都和此事无关。
只要忍痛将银子先凑起来。他日大事成,早晚会将这些银子原封不动的讨要回来。
明晃晃的灯挂在上侧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随着灯的晃动,照着孙重的地方忽明忽暗。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
孙重沉重的眼眸看过去,只见岳鸿摔碎了一个瓷碗,再一次靠近了孙重。
孙重昏沉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晃动一下,“你做什么?”
岳鸿一字一顿,一边卷起他的衣袖,一瞬间狠狠的割了他的手脉,将瓷碗碎片塞到孙重的手中。随即立刻站起,惊慌失措的模样,“孙大人,你何必畏罪自杀?”
孙重的眸子放大,震惊的盯着他。
正要呼救,忽然嘴巴被一块捂住。岳鸿狠狠的捂住了他的口鼻。
“孙重,你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一个弃卒该有的下场吗?你放心,按照大肃律法。你的一桩桩的罪过,按理当满门抄斩。但是我会向九皇子求情,留下你家中刚出生的孩子,不日若有机会让他成为下一个替死鬼,也算是子承父业。”
孙重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忽然挣扎了几下,再没有了动静。
岳鸿擦了擦汗,检查他彻底没有了呼吸。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睁大着眼睛,冷眼踹了他一脚。随即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
狱卒锁上了门,像是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又重新吱呀一声被打开。
……
远离地牢的后院,灯火通明。入了夜,晚上悄然安静。
宋清俞和左临沂下着棋,木全在一旁无聊的打着哈欠,忍不住指点。
“宋小姐,你这马应该跳过去。主子,这里是故意骗你进车,你竟然真的上当了。”
阿囡睁大了眼睛,像是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自家小姐怎么连输给九皇子一晚了。用手肘捅了捅木全,“你话多,你怎么不下?”
“我怎么可能赢的了爷。”木全看白痴一样,对着阿囡翻了一个白眼。
左临沂双手枕着头,吊儿郎当的看着宋清俞。
“输给本皇子,也不是很丢人的事。就是朝中的那些老顽固,自以为棋师,也务必是我的对手。下一局本皇子让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