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曦微露
篝火缭绕,驱散寒夜残留瘆人冰冷气息。
士兵围绕,外围百姓众多。阵容浩大,小墨一看,愣愣抬眸望向铁狮。内心纠结无比,他是草原之王。比武并非儿戏,看这阵仗,她若是赢了,不幸伤了铁狮王,便是死葬身之地。
可她不能输,红衣舞女已死。线索已断,此处断然留不得。
萧索袍角飘然飞舞,三千青丝,美如黑绸。冰凉气息从敞开袖口灌入,寒意侵袭。娇小倩影,挺直了腰板。
不冷!
小墨瞄了一眼铁狮,瞧瞧,别人露胳膊露大腿的多凉快!可惜太远,也不知是否起了鸡皮疙瘩。
暮春与紫苏远远的遥望着,正中空地上对立而站的两人。铁狮王如何,她们不知。可墨儿功力她们心中有数。一般人赢不了她,特别是她最擅长的近距离搏杀。现下,只望铁狮王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魁汉!
暮春暗自担忧,昨夜墨儿取走了她身上唯剩的几颗银针。作何用她只字未提,望向胸有成竹的小墨,心中隐隐不安。
铁狮与小墨对视,面色平静。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那眼神看得小墨心中莫名发虚。
“将本王战马牵来!”黑色粗辫,干脆利落的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弧度。铁狮转身,一身健硕漂亮肌肉,沾染晨露,初升朝阳之下,晶莹剔透,竟有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野性之美。
此言一出,哗然一片!
小墨不解,疑惑抬眉。铁狮这话为何激起如此大的反应?
大桑树也是一惊,立马劝阻:“还请王三思,纯属切磋武艺,何必动用战马!再说这小兄弟一看就知道不是您对手,何必欺负他呢!”
“是啊,是啊!”戈壁连声赞同。
一听这话,小墨脸唰的一下变黑了。
“无需多言,牵战马来。”王者命令,无不敢从。
高大战马,威武强壮,如同它的主子一般,高贵藐视一切。铁狮翻身上马,指了指小墨:“你可随意挑一匹战马!”
近距离搏杀,在马背之上。她的胜算大大增加,马匹不如人动作来得灵活,接近之时,若有动作,避之唯恐不及。除非坠马!
思及此,小墨心中主意一定。盯着铁狮,调皮一笑:“小墨有一主意,不知王是否应允?”
铁狮看了小墨一眼,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嗓音平缓,听不出情绪“你且说来听听!”
“即是比武,自然是要分输赢的。我们就以落马为准,比试当中,谁先落马,谁便输。”
谁先落马谁便输!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大桑树指着小墨,怒目瞪视:“谁落马还未可知,休得口出狂言!”
塞外人,马背上安家。落马是何等耻辱!更别提是高贵的狮王!
愤怒的大桑树,令小墨心中疑惑更甚。一提及战马,他们似乎变得异常愤怒,以及不理智。是自己触及了塞外人不为外人所知的禁忌吗?
暮春与紫苏对望一眼,也是疑惑重重。马背上之战,到底有着何种特殊意义?
挥手阻止大桑树,铁狮瞥了一眼小墨,淡淡应着:“好!”
得到允诺,小墨环视一周,草原之上,到处是放养的马儿。手指一扬,随意指了一匹:“就要它了。”
铁狮寻着她手指的方向寻去,随即点了点头。士兵立刻上前,将她指中的马匹牵了过来。
见此状况,大桑树还欲再劝。铁狮一记凌厉眼神,硬生生的将他到嘴边的话给压了回去。王……主意已定,事已成定局。再劝无果。眯眼望去,白衣少年的洋洋得意,分明早已胸有成竹。
满意的拍了拍马,小墨翻身跃上马背,动作干脆利落。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不是骆驼。
战鼓擂起,比武正式拉开序幕。两名士兵献上长矛,一人一把。小墨掂了掂手中重量,唇角勾出一抹浅笑。虽然比弯月画戟轻了不少,倒还使用顺心。
凭空花了两招,见铁狮正注视着这边。小墨微微一笑,冲他骄傲的抬起了下巴。铁狮依然不冷不热,银面之下,看不出是何情绪?
“驾”猛夹马腹,手握长矛。小墨收敛起俏皮,双目死死紧锁住目标。
瞥了一眼,疾奔而至的人儿。铁狮双腿驱使马匹,提矛应战!两人相互交错瞬间,小墨眸色一沉,先发制人。铁狮反应神速,挥手挡回了她的攻击,并且快速转动手腕,化被动为主动。狠狠的给了她一击。
手心震麻,距离拉远。勒住缰绳,暮然回首。铁狮也正在看着她,力道之大,不容小视。
手指暗中逐个动了动,酥麻的感觉稍有好转。小墨再次拍马而上!铁狮睨了她一眼,再次迎战。
近了,近了。。
小墨突然狡黠一笑,故意当着铁狮的面抽出一大把银晃晃的细针。铁狮一惊,数枚银针如同天女散花,迎面袭来。一掌拍在马背上,借助力道飞身而起。就在此时,小墨眸中星光微动,射出了手中唯一一枚银针,直袭马臀。
马儿吃痛,仰天嘶吼。扬蹄疾奔,铁狮正好款款落下。马儿早已不见。铁狮静静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小墨得意一笑:“是您输了!兵不厌诈!”
众人唏嘘!
大桑树气急:“那小子耍诈!赢得不光彩。”
甚至于戈壁看向小墨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不耻,还有愤恨:“我错看了你,卑鄙,恩将仇报的小人。”
“唉唉,你怎么说话的呢?”紫苏不服气,指着戈壁大声道:“战场之上,还顾得上君子一说。兵不厌诈,输了便输了,愿赌服输!”
戈壁看了紫苏一眼,懒得理她,反倒求情似的看向自己爹爹:“爹爹!”
大桑树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询问似的看向铁狮。区区银针,挥刀便能挡去,以王的功力,何苦多此一举避开。让那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除非,王是有意而为之!
“比武结束,铁狮王落马,白衣公子胜出!”裁判公正宣判,小墨心中一喜。可裁判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她笑不出来了:“落马之人,失去了王者资格。铁狮王降为普通壮士,割去辫发。”
怎会?
小墨脸色大变,急急朝铁狮望去。怎会如此?她肆意妄为,竟然令他丢了王座。这是什么破规矩啊!
见她焦急,满含愧疚之色。铁狮勾勒出一抹浅笑,转身踏上高台。行驶着王者最后特权,裁判朝他屈腰一弓,尊敬无比。壮士失去了王座,在塞外不会受人歧视。只要出生贵族,尽管沦为壮士,削去长辫。能者居之,他日夺回王座也未可知!
失去王座的王者,可以从众多贵族之中,挑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继承王位。这是作为王者的最后特权。
“我将削去发辫,以此为耻。大桑树将军,护国多年,英勇与智慧并存,今将王位传于大桑树。拥立为王!”
新王诞生,跪倒一片。以之庆贺!
大桑树本就受人敬仰爱戴,又是即女王逝世的第二王位继承人,众人心服口服,毫无意义。
“王!”大桑树不解。铁狮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难得会心一笑:“舅舅之恩,铁狮永生不忘!”
话已至此,再无回转。
大桑树红了眼,自知是再也无法挽留。仰望蓝天,心中愧疚。弟弟无能,再也无法替姐姐守护孩儿。望姐姐在天有灵,护住铁狮这可伶的孩子。
其实,他一直知道,铁狮回来,只是机遇巧合,他终是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