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故意阻拦探视狼孩儿,并且以此刁难,将她软禁,暮春与紫苏下狱。疑惑抬眸,眼前的男子她看不懂。
阴暗潮湿的地牢,刚踏足,气味难闻。阴寒无比,暮春与紫苏身着淡薄,可怎么熬得住?
紧跟着铁狮,暮然折转,熟悉的两道身影顷刻映入眼帘。小墨心中一喜,快步越过铁狮,直奔而去。身边人影晃动,铁狮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娇影灵动如蝶翼,飘逸衣角从手中滑过,抓了空。
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铁狮僵直身子,银色面具后面,双眸黯然。眼前浮现出,葱绿藤蔓之下,美人捕蜻蜓的俏皮模样。
小墨突然从身边滑过,他还以为是绊了脚,下意识的想要抓过那道翩然蝶影。失神瞬间,小墨早奔到了关押暮春三人的牢房。
“春丫头!”
熟悉声音,惊了熟睡梦中的三人。
草垛之上,暮春蜷缩着身子,脸色苍白,模样憔悴。
“。。春丫头。。”小墨焦急呼喊,眉目之中,担忧,心疼之色丝毫不减。她本就重伤初愈,地牢阴暗潮湿,回头受了风寒可怎得了。
暮春对她而言是特别的,她虽然话多,心思缜密。却认定了她是主子,尽心尽力照顾着。从未背叛!
两年前,自己重伤。所幸青龙将自己送回师傅身边,得以活命。初醒,重伤未愈。师傅便将神志迷离的她送往相府,交由莫老翁照顾。并将她换了身份,莫相养于深山的老来独子,莫晓!
初进相府,碍于身份。不敢让府中丫鬟或是小厮照料。整日高烧不断,浑噩度日。不死也活不了。
暮春受师傅之命前来照顾她,那段难熬的日子。是她相依相伴,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一声呼喊,醋了两个人。
“死人,你看不见我啊!”
“相公!”
紫苏与几乎同时出声。只是前者凶悍,后者软弱无力。
相公?
谁?
小墨下意识的便朝铁狮望去,铁狮则淡淡的盯着某个角落,一副置身局外的模样。红花挣扎着欲起身,身子一软又重重跌回草垛。腐烂不堪的脸颊,一双剪水秋眸柔柔的看向她。
背脊发凉,小墨脸色一白。感觉甚是不好,那声相公该不会是冲她来的吧?
铁狮瞥了一眼要死不活的狼孩,再转眸看了看小墨,眼眸微眯,意味深长。
一见他这眼色,小墨鼻子都气歪了。心中甚是不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铁狮瞧她的眼色,活像是她有特殊嗜好一般,见不得人。
她敢指天发誓,她只娶了两个,红衣与暮春。那还都是情非得已,个取所需罢了。并且,她两人都知晓自己乃是女儿身。若非做戏给外人看,断不会直呼“相公”二字。
紫苏瞧了狼孩一眼,嫌恶的往角落里缩了缩。暮春脸色不好,身子发虚,虚汗直流。费劲的爬了起来,看了一眼躺在牢房另一边的狼孩,虚弱道:“她生病了,病得不起,活不过今晚!”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暮春若是说她活不了,那她便是无救了。小墨盯着狼孩,目不转睛:“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为何称我相公?”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红花一听此话,含泪看向小墨,哀怨凄惨:“相公,妾身不怨你了。真的!你能抱抱我吗?”语毕,还朝小墨颤抖的伸出了手。
或是医者善心,暮春不忍,便求情道:“她是将你错认成了她相公,才屡次救你追杀你。她相公背叛了她,还将她转卖了给他人。。”
暮春话到此,突然顿住。却也令人明白了大半,单纯的狼孩落入凡世,遭此凄惨!何故不疯?
若说沙漠之中,狼孩还尚存几分理智的话。如今,她已完全崩溃。眼中少了以往见到她时的仇恨,竟多了几分哀求。
爱到疯狂也不过如此!
询问似的转向铁狮,铁狮眯眼打量着狼孩,红花瞳孔散涣,黯淡无光。确实是将死之人。
挥手示意,候在一旁的士兵立即掏出钥匙。开了牢房,小墨感激的看了一眼铁狮,铁狮面无表情,侧身退让。小墨这才转身进了牢房。
瞄了一眼狼孩儿,小墨径直走到了暮春身边,将她扶起。此举此动,令红花唰白了脸。紫苏倒是见怪不怪,她主仆二人情同手足,早已司空见惯。暮春身子一僵,看向小墨。
“多谢公子!”
小墨淡笑:“你我不必拘礼!”
待暮春站稳,她才转身,不紧不慢,踱步而去。牢房外,铁狮眸色微动。双眸紧紧的锁着小墨,修长五指缓缓收拢,随后又放开。确认似的再次瞧向狼孩,确实油尽灯枯,或许是他多心了。
就算她真有甚么动作,将死之人,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思及此,铁狮便将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硬生生的强行压制回去。
一步,两步.半步之遥,银光一闪。瞳孔猛然一缩,淬毒匕首,冷气直逼而来。众人大惊,铁狮眸色一寒,暗运掌风。突然,一声呵斥凭空响起:”住手!“
铁狮动作一窒,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不知何时,小墨反手夺过了狼孩手中匕首。此时正半蹲于她跟前,小巧利刃,威胁十足的架在了狼孩纤细脖子之上。
面对小墨的冰冷,狼孩毫不畏惧。甚至不要命的朝着利刃挪动脖子,锋利刀刃入皮三分,黑血溢出。小墨猛然睁眼,看向狼孩,满脸不可置信,黑色血液?
见他这般,狼孩得意一笑,眸色癫狂:“我全身都是毒,再多一点又有何畏惧。可惜啊,我竟然让你躲过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狼孩猛然看向小墨:“你,你早有防备?”
小墨一脸平静,淡淡的注视着狼孩。就算毫无防备,她也不可能得手。近距离搏杀,还未曾有人能赢她!
“你是犹狄的妻子!”语气坚定,并非疑问。
犹狄,墨朝一方县令。曾经只是苦极一时的穷困书生,志高远大,奈何一事无成。听闻其在坐上县令之位时,家中有过一房糟糠之妻。可犹狄最后抛弃了糟糠,娶了尚书大人庶女,得以高升。
而犹狄的糟糠之妻,却被他以讨好尚书大人为由,媚献与他!
那知,美人到怀。却是只难以驯服的野狼。关在府中,时常以活物作为粮食。举止怪异,像极了野兽。最后,此女不禁伤了尚书大人,更咬死了老夫人。尚书大人一气之下。将其下药强行侮辱过后,丢进了奴隶营。受尽万人践踏。
此事,当时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朱雀还故意前去打探了一番,时常回来在她耳边滔滔不绝的讲译。听得多了,自然也上了心。
塞外的传说,是墨朝书生带走了狼孩。而尚书大人家的丑闻,犹狄糟糠之妻的怪异举止。两者一结合,小墨大胆的有此推测。
“犹狄的妻子?啊哈哈哈”红花,癫狂大笑,指着小墨便道:“你何曾当我是你妻子过,犹狄,我恨你,你该跟我一起下地狱!”说完,恶狠狠的朝着小墨扑咬而来。
心中大骇,此人已疯!紧握的匕首,始终无法动弹。无辜可伶之人,一辈子受尽了折辱。临死不得善终。叫她如何下手!
小墨毅然不动,惊得暮春与紫苏大叫。
“墨儿!”
“小墨!”
猛然清醒,小墨再次抬头,手中匕首消失不见。眼前赫然矗立着铁狮高大的身影,狼孩儿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大睁,那眼神似是不甘,更多仇恨。
“这样便解脱了!”丢下手中匕首,铁狮冷然转身。小墨看了眼狼孩,随即抬头望向铁狮。一刀毙命,死得倒也不痛苦。只是眼下断了寻找皇上的唯一线索。
“明日比试是否还继续?”铁狮静静的注视着小墨。
闻言,小墨神色未有过多变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得到答案,铁狮再次看了眼血泊之中的狼孩,丢下一句莫明奇妙的话便走了:“若有朝一日,遭受心爱之人背叛,我或许比她还狠!”
空气中竟然带着残忍嗜血的气味。猛然一窒,小墨下意识的的抬眸望去。可铁狮早已消失不见。
空旷的回廊,默然忧伤。小墨久久回味,却还是未能参透铁狮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