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恭自然是故意没有让离月在一旁候着。眼下看着莫云卿发愣的模样,萧长恭实在是想笑,却得苦苦忍着。
莫云卿犯了会难,冷不丁瞧见萧长恭戏谑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
感情你这半天在这故意看我犯难呢?
莫云卿敢怒不敢言,本身是她造福萧长恭,为他医治,眼下却害怕萧长恭一个不耐不治了,自己可不就失去这大好机会了?
思及此,莫云卿决定,豁出去了。
多少斤的东西,小的时候训练都搬过抬过,一个不到一百五十斤的萧长恭她还是搬得动的。
莫云卿冲萧长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表示自己丝毫不在乎,甚至任劳任怨。
这下萧长恭可没有什么借口反悔了吧?
莫云卿上前,萧长恭主动张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莫云卿也不恼,双手伸到萧长恭的腋下,抱住了他。
两个人离得太近,萧长恭温热的呼吸就喷到了莫云卿的耳根上,脖颈上,麻麻痒痒的。
上一辈子执行任务,不是没有和形形色色的男人接触过,可这次,莫云卿从耳朵到脖子,都红了个透。
萧长恭使不上力,就只能莫云卿这样面对面环抱着他,将他“抱”到了榻上,将萧长恭修长笔直却没有一点动力的腿摆好。
莫云卿微喘着气起身,脸颊上都有淡淡的粉色,可见萧长恭还是有一点重量的。
萧长恭这边,当莫云卿离开时,鼻尖那一抹淡淡的清香还萦绕着。萧长恭止不住的回味刚才两人离得极近时那种柔软的触感。
心中还有些淡淡的失落。
莫云卿心绪乱了那么一下,注意力很快就回到治腿上面。正色道:“王爷,冒犯了。”
说着,上前主动掀起萧长恭的裤子,一直卷到大腿处方才停下。
果然,美人就是美人,一双腿也是这样让人赏心悦目。
即使常年不动,萧长恭的腿看上去还是很美观的,线条分明,皮肤也白皙。要不是莫云卿已经知道这是两条残废了的腿,她甚至要以为这双腿可以走路。
莫云卿还随身带了个小小的木锤,轻轻地在经脉上敲了敲,询问似的看向萧长恭,萧长恭淡声道:“徒劳的。”
想来这样的腿疾,就是把萧长恭的腿放进滚烫的水中他都不会有感觉了。莫云卿神色不变,放下锤子,在萧长恭的腿上轻轻地按摩起来。
莫云卿手底下的力道萧长恭是知道的。加上刚才抱着他上了床榻,还有之前派去的人
萧长恭一直含着笑的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有些许嗜血的气息。
莫云卿,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爷,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吗?”莫云卿顺着穴位经脉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见萧长恭不言语,忍不住问道。
萧长恭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莫云卿也不气馁。本来也没想着第一天就能有什么进展,是她有些心急了。
“王妃,你吩咐的药已经弄好了。”外面传来紫苑的声音,有些小,是在门外说的。莫云卿唤道:“怎么不进来?”
萧长恭这间屋子向来是不允许任何女子进入的,莫云卿并不知道。紫苑在外面高声喊道:“王妃,奴婢不能进去,您就直接吩咐吧。是不是要小火煨着?”
莫云卿纳闷,怎么还不能进了?不过也没多想,道:“别凉了,温的也不好,要热热的才行。”
紫苑那边应声走了,莫云卿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根银针,找准穴位刺了进去。
又去看萧长恭的反应。
还是没有,萧长恭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不知何时多了些冷冽的气息。
这人怎么回事,阴晴不定的?
莫云卿心里吐槽着,手下动作不停,在有用的穴位上都刺进了银针。
这一次治疗足足用了有一个时辰。已经过了正午,莫云卿才将银针一一取出,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呼出一口气:“王爷,我去让人给你将药拿来,不是喝的,拿来泡腿,水漫过小腿,让离月帮你试了,最好是热热的泡。一日两次,再辅佐银针刺激脉络,古法按摩,想来不久就会有成效。”
萧长恭递过一个帕子:“有劳你了。”
莫云卿也不客气,接过帕子擦脸,笑道:“王爷也不用客气,只要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行。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萧长恭突然道,莫云卿停下要出去的脚步,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萧长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眼里无波无澜:“你在莫府,你父亲都教过你什么?”
莫云卿心狂跳了一下,萧长恭这话问的什么意思?
自穿越来,莫云卿从未担心过类似于会否被人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莫云卿了,可眼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紧张。
她抑制住还在猛跳的心脏,心想这具身体就是原来莫云卿的,再说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莫云卿,就算萧长恭知道了对他又有什么坏处呢?
“王爷去府中也看到了,莫尚书对于我,是一概不问,一概不管的。能教我什么呢?”莫云卿淡淡的笑了笑,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可以的怀念:“即使会什么,也只有可能是从我娘那里学来的。”
萧长恭心中的疑虑更甚了,莫云卿的母亲是南疆小王的女儿,先帝亲封的郡主,会的多倒不稀奇。只是那个女子在她两岁时就去世了,能教她什么呢?
莫云卿心里当然知道,适时得道:“奈何我母亲去世得早,只留下了物件,却没能亲授。原以为没什么用了,谁知道不仅救了太后,还能帮王爷你,真是万幸。”
两人好像回到第一天莫云卿刚嫁过来时剑拔弩张的样子。萧长恭眼里尽是冷淡,漆黑的眸子好像一个漩涡,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良久,无言。
不知多久,莫云卿突然像是泄气似的一笑,这一笑就有些停不下来了的样子,笑的莫云卿眼泪都要出来了,微微弓着腰捂着肚子。
自己这是干什么呢?还想瞒一个老妖精?
笑够了本儿,莫云卿直起身来,用手去擦刚才因为笑的太久太用力而渗出的泪水。
“莫云卿”萧长恭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莫云卿擦干泪,止住笑意,只是眼里还是笑着的,却不是刚才那种自嘲的夸张笑意。
而是一种,带着些冷意,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的笑:“王爷,不,萧长恭,我为你治疗腿疾,事成之后你给我想要的东西,本就是两全其美,你为什么非要问那么多呢?”
萧长恭也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殷红的唇瓣微勾着,似是多情,实际上眼里比谁都要冷:“这才是你,莫云卿,你究竟有多少个面孔?”
跋扈张狂是她,狠辣果决是她,眼下冷漠淡薄还是她。
莫云卿笑了笑,这一笑,又有些天真少女的意味,她歪着头,似有不解:“我什么样子,好像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各取所需罢了。不过我要说的是,我是最惜命不过的了。又贪图享受,所以你放心,我没那个心思要对你怎么样,当然,我也无从下手,所以萧长恭,还是那句话,我只好你的腿,你给我想要的。”
萧长恭饶有兴趣,贪图享受?没有心思?怎么看莫云卿都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子,不过这么一来,萧长恭基本上有九成的把握。
莫云卿真的只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从而动了心思治疗自己的腿疾。
那她,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萧长恭此生第一次对一个相识没多久的女人来了好奇心。她和情报里那个莫云卿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也不是传闻中那样胸无点墨,草包一个。
而且是典型的面热心冷的人,好像随时都会离开。
离开?萧长恭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个念头,莫云卿该不会是想要离开这里吧?
萧长恭想着,就忍不住皱起眉来,若是这样
这边萧长恭还在神游,那边莫云卿已经离开了。
莫云卿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关上,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她打开自己的箱子,里面全是上一次进宫太后的赏赐,她摸出最下面压着的一百万两银票,厚厚的一沓,一张没少。
自然是不会少,摄政王府的人都被约束的十分检点。可莫云卿习惯了,只有有钱傍身,她才觉得安心。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身无所依,举目无亲的情况下。
以前也没有,但以前好歹有一起工作的搭档,有一两个朋友,但现在,她真的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种害怕不是对穆氏莫云柔随时有可能来的暗害的害怕,也不是害怕萧长恭一个不高兴自己人头落地。
她有信心,保住命。
她害怕的是一抬眼,什么都是陌生的,什么都是未知的。而且,找不到回去的路。
幼时被扔进丛林求生尚且知道,杀了那些一起进去的同伴,她就能出去,可现在,她只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