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苏予安正骑着马疾驰,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挡在路中间,便大声质问道。
故辞岿然不动,定定的看着苏予安来到自己面前勒了马,抱拳行礼道:“见过瑾王殿下。”
苏予安疑惑地打量着故辞,觉得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人是曾经跟在莫云卿身边的侍卫,惊讶道:“你是摄政王妃的侍卫?”
“正是,鄙人故辞,恳请瑾王爷救鄙人主子一命,鄙人感激不尽。”故辞屈膝顿首,恳切的说道。
苏予安忙下马扶起了他,疑惑道:“你主子?是摄政王妃吗?”
故辞看了眼苏予安身后即将跟上来的队伍,起身领着苏予安来到了马车前。
苏予安一靠近马车,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可置信的掀开了帘子,看到莫云卿就那样毫无生气的躺在马车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予安忙上车查看莫云卿的伤势,发现已经被控制住了,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故辞目光暗淡的道:“主子她之前离开了王府,去您府上杀了永旭郡主,后又扳倒了安兴长公主,被打入了刑部大牢。主子不甘心,后来鄙人前去劫狱,救出了主子,主子便又去刺杀了襄王妃莫云柔。”
苏予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云卿她杀了沈玖苧?”
“正是。”故辞垂首道。
虽然沈玖苧死有余辜,苏予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莫云卿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太过莽撞。
思及此,苏予安忍不住道:“她太着急了,这事萧长恭那边知道么?”
“王爷自是知道的。但是主子她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念头去干这些事的,结果自己虽然逃了出来,却也是身受重伤。现在帝京城里,襄王肯定在到处追查主子的下落,主子的伤拖不得,我实在无奈,幸亏碰到了您!”
故辞说着,对着苏予安磕了个头:“还请瑾王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一救主子!”
苏予安伸手扶起了他,叹道:“我自然是鼎力相助,毕竟云卿和沉璧情同姐妹,为了沉璧做下了这么多傻事。”
故辞迟疑道:“那,孙将军那边,该怎么解释?”
“孙将军那里自然是好解释的,毕竟云卿也是为了沉璧,他不会说什么的,说不定,还会帮忙。好了你赶着车跟我来吧。”苏予安痛惜的看了莫云卿一眼,下车去了。
孙启带着的队伍很快赶到了,看到多出来的一辆马车,孙启的浓眉紧锁,沉声道:“瑾王殿下,这是何人?”
苏予安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士兵们,清了清嗓子道:“原地休息两个时辰后再走!”
一百来人纷纷开始找地方落脚扎营,孙启下了马径直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马车,又问了一遍:“这是何人?”
故辞并没有答话,看了一眼孙启便没有再说话了。苏予安低声道:“孙将军同本王到马车上去看一眼。”
孙启略一迟疑,但还是跟着苏予安上了莫云卿所在的马车。
车厢里是草药和血腥混合的混合的味道,十分诡异,而孙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瞅了一眼莫云卿便道:“这位是王爷的故人么?”
苏予安轻叹一声:“不瞒孙将军所言,这位是摄政王殿下的正妃,太后曾亲封的清河公主,也是,沉璧最好的朋友。”
孙启一听“沉璧”两个字,眉目间有了一点松动,口吻也软了很多:“那为何会在这里?”
苏予安回道:“将军可记得,本王先前同你说的沉璧死因蹊跷,明明身子健壮,却突然间动了胎气,一命呜呼?”
孙启的眼中划过一丝隐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沉吟道:“末将记得,沉璧那孩子,身体一直都不错。”
“正是。就是这位,”苏予安指了指莫云卿,“她怀疑是永旭郡主伙同襄王妃,也就是莫家二小姐戕害沉璧,致使沉璧大出血而亡。”
苏予安说着沉默了许久,看了一眼孙启,才继续道:“她可能是找到了证据,杀了永旭郡主,扳倒了安兴,最后前去刺杀襄王妃的时候被襄王发现,身受重伤,一路逃到这里。”
孙启十分震惊,这才去仔细看了莫云卿一眼,喃喃道:“这,她不要命了么?”
“云卿现在四面楚歌,公主位份也已经被褫夺,都是为了给沉璧报仇。”苏予安说着,看着莫云卿的双眼微红,不知道是在缅怀死去的孙沉璧,还是心疼奄奄一息的莫云卿。
孙启心中倒是十分佩服莫云卿,也很感激莫云卿的奋不顾身,但嘴上淡淡的道:“那殿下眼下打算怎么办?这女子现在已经不似先前千尊万贵,恐怕皇帝的人和襄王的人都在四处找她。”
“正是,帝京城她一个人是万万回不去了,只能将她带在身边了。只是,外面那些将士们,该怎么办?”苏予安试探的问道。
孙启不在乎的一挥手:“无碍,除了你带来的人剩下的都是末将的心腹,没有末将的命令,他们不会透露的。”
苏予安感激的道:“那有劳孙将军了!本王知道现在左拐的话可以到离帝京很近的临照城里去,不如咱们就到那里去,先救人如何?”
这事即使苏予安不说,孙启也要好好感谢莫云卿的,他虽然和自己那个女儿关系不睦,但是那好歹是他的女儿,在得知沉璧去世的消息以后,孙启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样杀了害死沉璧的人。
所以说莫云卿真的算是帮了个大忙。
“就依王爷所言,先救这姑娘要紧。”孙启颔首回道,“临照城里鱼龙混杂,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是个好去处。”
一行人转了弯,直奔临照城而去,拂晓时分便顺利到达了临照城,城门的侍卫并没有过多阻拦,他们便很顺利的进去了。
清晨的临照城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他们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故辞提议道:“不妨先找个客栈安置下来,我出门去找大夫。”
苏予安深以为意,带着莫云卿阴差阳错下来到了常庆楼。
樊娘出来迎接,乍一看到这么多的人吓了一跳,并不敢接待。苏予安无法,只得恳切道:“我们这里有位病人,耽误不得了,老板娘体谅些许,我们一定不给您找麻烦。”
樊娘到底心善,还是答应了。在看到苏予安抱着莫云卿出来时惊了一跳:“这不是,这不是年前来我这里投宿的那个姑娘么?”
苏予安抱着人上了楼,惊讶道:“你认识她?”
“是啊,年前这姑娘曾到我这里投宿,住了几天便走了,是个好姑娘呢,还替我解围。哎,要早知道的话我就让你们快些进来了,她病的重么?”樊娘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临了了担心的问道。
苏予安将莫云卿安置好,叹道:“既然老板娘你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了,她中了箭,性命垂危。不知道老板娘可知道临照城最好的大夫是谁?”
樊娘被苏予安一声声的“老板娘”叫的有些不好意思:“公子叫我樊娘就好,至于大夫吗 ,您不用费心了,我替您请来就是了。”
苏予安微微笑道:“好,樊娘,烦请您快一些,她的伤拖不得了。”
樊娘连连点头出了门:“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将人叫来。”
樊娘出去后,苏予安坐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莫云卿。
他从未这样认真的端详过莫云卿的脸,此时的她显得苍白又脆弱,让苏予安心生怜惜。
静静地看了半晌,苏予安敏锐的听见有人朝房间这边过来了,便起身坐到了桌前,倒了杯水掩饰自己眼中的情深。
进来的是故辞,冲苏予安一行礼:“王爷,麻烦您了。”
“无事,我与云卿是故交,这都是应该的。”苏予安温润的眸子里都是笑意,和声说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回到帝京之后该怎么办?”
故辞坐到桌边,陷入了沉思:“主子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不牵扯到王爷,我无权替她决定去哪里,不如等到王妃苏醒,由她自己决定吧。”
苏予安点点头:“此举甚妥,还是等到云卿苏醒后问问她的想法,本王倒是愿送佛送到西,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故辞想起之前莫云卿和苏予安不尴不尬的关系,心中有点担忧,万一主子醒来,怨怼自己怎么办?
两个人相对无言一阵,气氛一时间有点凝固,好在樊娘很快请来了大夫,打破了僵局。
“公子,这是临照城最好的卢大夫。”樊娘很是恭敬的将那个卢大夫请了进来。
卢大夫见苏予安气质非凡,知道不是普通人,态度十分谨慎谦逊:“请问哪位是病人?”
苏予安领着他来到床前,低声道:“卢大夫,还请你看过病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您能做到么?”
卢大夫闻言有一点莫名的紧张,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唯唯诺诺的道:“是是,不将病人症状外露,本就是行医者的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