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卿”被接到瑾王府的第二天,沈玖苧便带着诸多补品去了瑾王府拜访。
苏予安正和孙沉璧在正厅用饭,听到沈玖苧来了,孙沉璧愣了一下神,旋即反应过来,慌乱的看向苏予安。
苏予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来禀报的小厮淡声道:“让郡主道偏房稍等吧,本王正在用饭,摄政王妃殿下也卧病在床,无法接待她。”
来通报的小厮十分为难,踌躇道:“那可是郡主,王爷您确定要晾着?”
“怎么,她是郡主,你是她的人不成?”苏予安淡定的喝着茶,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道。
小厮忙躬下身连声道:“不是不是,奴才这就去传达。”
苏予安主动为心神不宁的孙沉璧夹了一筷子小菜,温和的笑道:“不用担心,有本王在,她不敢怎么样的。”
孙沉璧食不知味的吃了菜,没有说话。
苏予安顿了顿,淡淡的说道:“你和王妃关系匪浅,是何时的事?”
孙沉璧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道:“昭华公主的分封礼上,我在宣武门遭到莫二小姐为难,便是王妃出面解围,我孤身一人在这帝京,也是第一次受到他人关怀,便借此相识。”
“莫二小姐?可是和襄王结亲的那个莫云柔?”苏予安轻轻皱眉问道。
孙沉璧点点头,带了点哀伤:“正是。这位莫二小姐和王妃当真是是一点姐妹情分也无,听说了王妃生病,连问都没有问过。”
“呵,光看她在太后寿宴上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问候?不来戕害都是好的了。”苏予安轻嘲道,顿了顿放下茶碗,笑道:“吃好了么?咱们得去接见一下永旭郡主了。”
孙沉璧一颔首:“走吧。”
莫云卿和赫连郎措玩耍了大半日,两个人都微喘着气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莫云卿笑着说道:“很久都没有这样玩闹过了。”
具体的来说,是从上辈子开始她就没有这样玩过,都是在肃杀和血腥中度过。
赫连郎措笑着瞥了她一眼:“你一个贵族出生的小姑娘,小的时候难道没有个玩伴么?”
莫云卿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看着明亮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太阳,莫云卿轻声道:“幼时哪有什么玩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父母,也没有人关心我。”
一直都是在黑暗中禹禹独行,莫云卿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赫连郎措偏过头,认真的注视着她:“那你是如何被封为县主的?仅仅是因为救治了太后么?”
莫云卿笑了笑:“自然不是,我的父亲是个高官,但我母亲死的早,我有机会进宫为太后治病,还差点被奸人所害,我的妹妹也和外人联合去起来戕害我,我的县主之位,来的很不容易。”
说到这,莫云卿换了一副轻松地神情:“你呢,你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我的母亲?”赫连郎措看出莫云卿内心的隐痛,自然地接上了话题:“我的母亲是一位贵女,她在嫁人之前就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她嫁给我父王很不欢喜,直到现在还是郁郁寡欢。可她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女子,比长生天下的圣女还要美丽。”
看着赫连郎措俊逸的面庞,莫云卿赞同道:“从你身上看的出来,你的母亲很好看。”
赫连郎措罕见的红了脸,还是那种一路从面颊红到耳后根,眼神发亮的看着莫云卿:“你真的觉得我好看么?”
莫云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真的,但我对你没感觉。”
赫连郎措一副受伤的样子:“要不要这么直接?你好歹委婉一点吧?”
莫云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个委婉法?我这个一向直来直去惯了,怎么?”
说道一半,莫云卿突然停下了,朝梅花林的入口看去,一脸警惕:“有人来了。”
赫连郎措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收起了面上的玩笑之色,低声道:“武功不低,但是现在地上的积雪影响了他的前行,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莫云卿竖耳认真听了半晌,朝另一边使了使眼色,摇头道:“来不及了,你打的过么?”
赫连郎措哭笑不得,怎么这妮子这么暴力,来个人就觉得人家是来打架的?
但心中虽然这么想,赫连郎措还是很快的起身,吹了个口哨,一匹枣红色的马儿便嘶鸣着冲他这边跑了过了。
两个人速度很快的上了马,莫云卿低声道:“跑向另一边的话我们这几天的路就白走了,不如直接冲过去,谅那人也不敢做什么。”
赫连郎措一拉缰绳,痛快的应道:“好,都听你的。”
千里马飞奔起来,冲着那人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没跑几步出了梅花林,果然见不远处立着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莫云卿莫名觉得熟悉,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男子看到他们,飞身跟了上来,轻功了得,莫云卿回头看着那半空中的身形,心中骤惊,慢慢有了答案。
赫连郎措抽空回头看了看,看到那人还在追,暗骂道:“这么锲而不舍,到底是什么人?”
莫云卿已经知道是谁,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道:“停下吧。”
赫连郎措一头雾水,着急道:“这人来者不善,我一人还好脱身,你怎么办?”
莫云卿强硬的重复了一遍:“停下!”
赫连郎措见她这样,只得停下来,二人下了马,赫连郎措将莫云卿护在身后,轻声道:“有什么意外你就骑着马跑,不用担心我!”
莫云卿拨开他,站到前面,无奈的看着来人。
男子渐渐逼近,直到离二人不到五步才落了地,取下面巾,是一张俊朗严肃的脸,静静地看着二人。
就在赫连郎措高度紧张之际,男子突然跪下了身,冲着莫云卿恭敬地道:“属下参见王妃!”
饶是赫连郎措多镇定的一个人,此时也傻了眼,愣愣的看向莫云卿,只见莫云卿无奈的叹气:“离月,你怎么发现我的?”
来人正是一直跟着萧长恭的离月。可莫云卿明明记得离月当时在山崖上追着自己追到一半便走了,怎么这时候倒追上来了?
离月依旧稳如磐石的跪在地上,垂首肃声道:“王爷觉得不妥,命属下找过来。属下看到了这马的蹄印,便一路跟了过来。走到近处闻见梅花香,便猜测王妃可能在此处。”
莫云卿拜服,这个萧长恭还真的是疑心重,路上看到个路人也要离月锲而不舍的跟着。
赫连郎措听到离月口中的王妃,面上惊疑不定:“你是,你是什么?你是谁的王妃?”
莫云卿冲离月淡声道:“你先去别处等我。”
离月一颔首,乖乖起身走的远了些。莫云卿歉疚的转过身,看着赫连郎措:“对不起,我是萧长恭的王妃。”
赫连郎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莫云卿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本以为,和莫云卿长久的相处下去,她总有一天能对自己真正的敞开心扉,可是没想到,莫云卿早已经另许他人。
“我这人实在是不擅长撒谎,本想跟着你,拿到血活草就走,可是这几日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萧长恭。”莫云卿第一次有一种愧疚的感觉,低下头低声说道。
赫连郎措鼻头酸酸的,说出的话里都带了一点滞涩:“所以,你找血活草,就是为了给萧长恭治腿?”
沉默良久,莫云卿缓缓点了点头:“我欠他一个人情,我得还他。等还完了,也就两清了。”
“如何两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莫云卿惊讶的抬头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长恭就在不远处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面上无悲无喜的看着二人。
赫连郎措也是怔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萧长恭。
“你怎么来了?”莫云卿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长恭冷笑一声,精致如画的眉目在洁白的冰雪映照下更加夺目:“这话该本王问你,王妃是何时到了这里来的?”
莫云卿不再理他,转过头去看赫连郎措,只见赫连郎措的眼睛亮的吓人,炯炯有神的看着萧长恭。
萧长恭感受到这强烈的视线,微微侧目去看赫连郎措,勾起唇角笑了下,眼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位是?”
“在下赫连郎措,摄政王,久仰大名。”赫连郎措说着,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注视着萧长恭。
萧长恭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意味深长的道:“原来这位就是吐蕃大王子,失敬失敬。”
赫连郎措嗤笑一声:“原本只是听说大周朝的摄政王行动不便,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残废。”
说着还眼神微妙的看了莫云卿一眼:“既然王爷行动这么不便,为何还要娶个这样的美娇娘回家放着呢?这不是浪费美人的年华么?”
听到残废二字时萧长恭尚且还无波无澜,可当萧长恭看到赫连郎措看莫云卿的眼神时,目光一下变得幽深晦暗起来,注视向莫云卿:“云卿,过来,到本王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