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女眷们惊呼一声,纷纷退后。
二老爷看着地上两具死尸,脸上惨白无一丝血色,他抖索着嘴唇,哑了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余桓在姜凛举刀的时候就捂住了妹妹的眼睛,但是他忘了闭上自己的眼,看到林姨娘与自己的爹身首异处,他哇的一声吐了满地。
匪兵们见多了死人,倒是习以为常,只是这被杀之人,貌似是这可怕妇人的丈夫吧?
望着地上死去的余大老爷,众匪兵齐齐打了个寒颤。
方氏看着丈夫和他的小妾都被姜凛所斩,躲在内心世界中,她的神情很冷,心中竟没有一丝怜悯悲伤。
余老太爷固然可恶,他也不过是夺去她的嫁妆。
而余老爷,娶她入门的前几年尚好,还懂得体贴照顾人,也让她有过美好的回忆。
只是到了后来,他觉得妻子腻味了,对她不闻不问不说,还宠爱小妾通房,放任那些狐媚子毁她子嗣,令她再也不能孕育。哪怕是她临死之前想要见余老爷一面,也被无情拒绝,可谓彻底让她冷了心。
今天,这个男人终于死了。
还是死无全尸,还是死在他厌弃的妻子手上!
方氏心中满是快意,她在内心世界大笑起来,癫狂又可悲。
她怎么就瞧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怎么就能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甘愿去死?
方氏笑,笑自己的愚昧无知,笑自己的懦弱卑下,最终不过一场笑话,如何不笑?
姜凛将横刀归鞘,看向余家众人,淡淡说道:“留下金银财物,你们可以走了。”
二老爷颤抖着嘴唇,将一个小包袱放在地上,穿过目光阴冷的匪兵们,脚下轻飘飘的向后门走去。
有了余老爷与林姨娘血淋淋的榜样在前,其他人更是不敢做声,只好心痛之极的放下财物,将这无情无义的方氏咒骂千百遍,狼狈离开。
姜凛温和的揉了一下方桓的脑袋,轻声说道:“吐完了没?好了就去把财物都算清楚,写一个单子交给我。”
方桓仰头看着姜凛,望到对方温柔面容下冰冷的眼,不由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表现得相当乖顺。
姜凛一笑,留下卫五和一个匪兵保护他,牵着小姑娘的手离开了。
方桓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兴高采烈的跟着那个凶残女人离开,又看了看地上的珠宝金银和血泊,一咬牙,指挥那个匪兵:“帮我把这具尸体给搬了。”
余老爷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爹,方桓早已对他死了心。不过,身为人子,该做的事还是一件都不能少。
平城的这一夜还很漫长。
凭借碾压性的武力和铁血的手段,姜凛轻松震慑了闯入余家的匪兵和乱民,不费什么劲就将他们收拢手中。
但是闯入平城作乱的绝不止这么点人,还有更多的人在搜刮其他的富户和商铺,他们当中有逃兵、有逃犯,也有暴民、灾民,还有土匪和大盗,成分相当复杂。
除此之外,知府衙门的捕快、官兵也不是摆设。
“夫人,马匹来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年轻男人谄媚的将一匹马牵到姜凛面前,“夫人您看,可否要换一匹?”
这人叫王乔,本是平城的地痞,跟着匪兵们混进余家,打算捞一笔。孰料碰上姜凛,惊愕过后,便死皮赖脸的凑上来。
姜凛恰好需要一个熟悉平城的人,王乔主动讨好自是不会拒绝,她看了一眼这匹温顺的母马,说道:“就它吧,不必换。”
方氏的身子没有骑过马,换一匹更好的也是一样。
姜凛利落的翻身上马,娴熟的动作便是匪兵们都少有能及,她稳了稳腰间的横刀,手握着马鞭一抖,说道:“走!”
嘚嘚马蹄声在夜色中远去,姜凛带着数十人,直奔平城大户林家。
林家的情况不比余家好,甚至更糟糕,因这一家子十分善于钻营,经商又有天分,乃平城第一富户。
乱民和匪兵闯入平城,林家富庶又招眼,便是首当其冲的劫掠对象。
占了这一家的是道上有名的马匪,其勇猛程度就连老太爷找来的三兄弟都要稍避锋芒,可谓刀风血雨中杀出来的威名。
姜凛纵马闯进来林家大堂的时候,马匪头子正坐在林老太爷最常坐的玫瑰椅上欣赏搜掠出来的珠宝首饰,便是手下两个马匪都被马鞭掀翻,他也不曾抬头看姜凛一眼。
王乔骑着一匹老马躲在姜凛身后,小声说道:“张老爷最擅长马上功夫,一把大刀使得比谁都顺。小的知道夫人很厉害,但是夫人也要多加小心,不能小瞧了张老爷。”
跟在后边的匪兵头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连胖道人三兄弟都杀得如此轻易,这女煞神一出手,张马匪再厉害,也得跪下来哭着喊求饶。
姜凛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在众马匪的环视中,她从马上一跃而下。还未等马匪们反应过来,她手里的马鞭利落一甩,立刻便将围上来的马匪缴了兵器,再一扫,众马匪哀嚎着纷纷滚了一地。
匪兵们也下了马,在姜凛的影响下,这群汉子凶神恶煞的向马匪们砍去:“夫人神勇无敌,尔等还不臣服?”
他们的山头一直都被张马匪压过一头,如今姜凛有如神助,他们也大感扬眉吐气。
姜凛没有过多与马匪纠缠,将面前拦路的马匪都抽飞后,她提着横刀直入大堂,当头一刀朝着张马匪杀去。
张马匪能优哉游哉的坐在这里玩珠宝,自然有两手功夫。面对劈来的横刀,他大喝一声,反手抽出大刀,敏捷地虎跃而出,险险挡住姜凛的刀。
落在其他马匪眼中,张马匪勇猛依旧,有爱拍马屁的手下大呼道:“老爷真如战神一般!这小娘皮再厉害,也要躺在老爷身下任由摆弄!哈哈!”
张马匪却暗道糟糕,他感觉到握刀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震,虎口生痛欲裂,如此蛮横巨力,实乃他生平所见。
“不错!”姜凛的手亦因反震之力而颤抖,但她握着横刀的手仍旧平稳,看着满面横肉的张马匪,她并不吝惜自己的赞许,“归顺于我,饶你不死。”
“叱!”张马匪没有回答,他全身紧绷,猛地用力向姜凛压去,企图借大刀对横刀力量上天生的优势取胜。
奈何姜凛稳若磐石,虽则大刀刀面宽阔是横刀数倍,张马匪也没能占据上风。
其实姜凛的力气没有比张马匪大多少,她更擅长的是战斗技巧,这是张马匪再活几世都比不上的。
姜凛对脑门流汗的张马匪轻笑,手腕轻转,细长横刀借力卸力,却是以一个极刁钻角度袭向张马匪肋骨。
趁着对方退避之际,姜凛欺身上前,刀尖一挑,以超乎其神的技巧化解张马匪的招式,顷刻间,雪亮刀锋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夫人神勇!我愿臣服!”张马匪看着刀面上折射的冷光,感觉到脖子微微的刺痛,连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