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开出,回来后是晚上六点钟。”厂长答。
“总共花了十二个小时,那么船的一般航速是多少?”南思道又问。
“正常的航速一般在30海里至40海里。”厂长回答。
“如此计算,这条船跑了有500多海里。”南思道沉思着说:“扣除上下货的时间六个小时——这可以从码头工人口中知道,那就应该航行六个小时,路程也就是在180海里左右,那么一个单程就是90海里,我们可以借助水上巡逻艇来一个水上观光旅程。”
水上公安局接到南思道的电话后很快就派出一艘小艇,开到了船坞,我和王成武跟在南思道的后面走上了巡逻艇,开艇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民警,长期的水上生活,使得他的脸膛黑中泛着红光。
巡逻艇沿着江边中速行驶着,开进秦水河入江口进入内河道再穿过秦河大桥来到里明电线电缆公司的仓库码头,在这儿停下来,南思道抽了根烟,接着巡逻艇从左岸按原路线驶回长江航道。
秋风已吹黄了江边的芦丛,一些村稀疏地落在错斜横生的柳树与杂木之间,呈现出一副野岸无人迹的景象。
巡逻艇上的行程表指示已走了有90海里,我们已过了界河来到相邻的五岭市境内长江水段,这段水域岸边亦是渡口舟横的荒凉景色,我们要搜索的电线电缆的下落就象沉入了江底,不见半点可供查找的线索,南思道使用水上分局的望远镜,默不作声地向两岸观察着,忽然他轻轻嘘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河汊,命令船警向那里开进去。
这是一条约有百米宽的内河,驶入后两边的景色与刚才江边的景致大相径庭,这里河岸边正在热火朝天地兴建着厂房,几乎每隔一公里就有一处。
巡逻艇大约前进一公里后,南思道下令将艇停靠在一处船坞,我随南队长信步登上岸去。
沿河的街道上树立一块路牌上写汊河镇,我与南思道在这条略显拥挤的叫卖声此伏彼起的镇街上缓步行走着,完全是一副游客的模样。
南思道的双眼突然间发出亮光,就象识货的文物贩子发现了藏在瓦砾中的古墓,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个名为汊河五星电缆有限公司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走上前去询问了门卫简单的问题,正在此时,一辆奥迪轿车出门来停住,车里下来大腹便便的一个矮胖子,脖头挂着粗大的金链,剃着寸头,脸露煞气。
“你们是干嘛的?”矮胖子问。
“我们是采购员,想参观一下贵公司。”南思道微微一笑:“我想你是老板啰。”
“不错,可你们不象采购员,况且我公司已断货了,下次再来吧,我公司有什么好参观的,请你们离开。”那矮胖子神色间掩饰不住对我们这样假冒采购员的厌恶。说完就推开车门预备离去。
南思道却伸手拉开车门,仍旧笑咪咪地说:“老板,我就跟你说一句话。”
那矮胖子脸色气得成了猪肝紫,他大声呵斥:“快说。”
南思道只府身在耳朵悄悄地说了几句,矮胖子脸色顿时由气愤变成了敬畏,忙把南思道拉至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些什么,那神情完全是下属对上级的谦恭。
我正奇怪之间,南思道结束了谈话与我回到了艇上,在归途中,南队长的情绪很兴奋,他喋喋不休地告诉我们一些汊河集的历史,仿佛是拿了竞赛第一名的学生。
“今天我们似乎一无所获?除了水上观光。”我说。
“水上观光?当然,同时案件也有了重大突破。”南思道纠正我的说法,这时,他的移动电话响了:“喂,是吗?好,别动他,监视起来。”
“是王成武的电话?”
“对,那名袭击我的凶手找到了。”
“为什么不抓他?”
“沉住气,我们还需要五天时间,真相就会大白,陈顶、周盛杀人、杀婴、船手被除杀、李明被骗这一系列的案件就水落石出了。还有那名袭击我的凶手。”
时间很快过去四天,这四天里呈现出一片因为安静的诡秘,南思道除了只吩咐过二组的王成武几件事外,就是喝茶看报。
而我则无所事事地整理着一些档案,但我的心一直存在诸多疑惑:周盛为什么释放?李明被骗的货物在哪?杀害李明私生子的人是谁?杀害小红是谁?是不是与杀害船手的人是同一人?
第五天清晨,天色稍见晨光,南思道就叫醒了我:“小伙子,行动的时候来到了,你对最后的答案也很有兴趣,对不对?”
“哦,等待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我立即穿衣跳下床。
院子里的警用依维柯早已发动了,三组组长刘木之带了四个人坐在里面等着我和南思道。
车子沿着清早的街道静静地穿行,等到了郊区的林荫大道上便立即加速飞奔起来。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五河市监狱,这里三面环山,而一面通向外界。是偏僻的小山洼,刘木之把车停在监狱大门边的一处停车的空地上,然后我们一行人在车内静坐车内,多年的警旅生涯使我养成职业习惯,没有接到指令的时候就耐心等候。
山坡上传来杜鹃鸟阵阵的啼明,清晨的雾霭还像青烟似地笼罩在山头竹栎、相杂的树丛之中,太阳光一点点移过山脚的阴影向监狱门口转过来。
南思道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王成武的声音,他报告苗龙抓住了,我想苗龙就是那个袭击南队长的凶手,“立即押回局里审讯。”南思道下令。
一辆黑色尼桑风度轿车开过来,停在靠近监狱门较近的地方,看样子是接人出狱的,过了没多久,监狱的大门打开,一位管教干部送出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男子出来,然后说了句什么,这男了向管教干部兴鞠一躬,管教干部返身进了监狱。
黑色尼桑车里下来一位女人,穿着黑衣黑裤,却衬出其风度不俗,女人向那男子迎了过去两人紧紧相拥,然后朝轿车走去。
这黑衣女人我很眼熟,却记不起是谁,正思索间,南思道下令:“行动。”
我们警车里的六个人便下车向这一男一女靠拢过去。
对方两人察觉不妙,正欲驾加离去,早已来不及。
“李夫人。”南思道一句话提醒了我,这女人是李明的老婆王丽,“这位男士我想应该是吴常先生吧?今天是你出狱的日子,我们开车接你了,你应该配合一下吧,请你到我们的依维柯上去坐——那里才是你的合适的位置。”
“你们警方有什么权利抓我们?”王丽声色俱厉地道。
“呵,不是抓捕,是请你协助调查,忘了告诉你,你的表弟苗龙先生也在我们警局等你团聚呢!”南思道轻轻地一笑。“另外,我还想请你解释一下,你银行的户头里从汊河集五星电器厂汇来的二千五百万是怎么回事?”
王丽听到这句话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色惨白低下头来,失去了刚才的声色,乖乖地上了依维柯。
王丽、吴常、苗龙三个人被分别安排在三个讯问室里讯问,中午吃完饭的时候,各组的人都把情况汇总到南队长的办公室,听着刘木之、王顾武、李会吾的报告,我把案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了。
原来李明实业公司的两起电线电缆被骗是王丽勾结苗龙做的,苗龙为了灭口,又杀了船老大,而杀害李明私生子,并栽赃陷害陈顶的人也是苗龙,杀害舞厅小姐小红的也是苗龙,他的目的就是想陷害法官周盛。
但是王丽、苗龙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报复李明杀害李明私生子并骗卖电缆尚可理解,可为什么要诬陷周盛呢?吴常又在此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时钟指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审问吴常的刘木之进来报告:“队长,吴常说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