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还真是说到做到,林黛玉睡了个好觉起来,用了早饭,北静王才递帖子进来。
去见了宝玉,宝玉已经大好了,看上去也出落得似个清俊少年了,见到北静王,并无半分纠结表露出来,规规矩矩行了礼。
北静王问了他身子如何,又给他举荐了先生,方便他赶下这阵子落下的课业,毕竟,明年二月就要上场了。
宝玉谢过北静王,心中倒是很坦然,现在的他,且不论身份地位,便是学识都不如北静王,要比,是比不过的。
况且病过一场,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没有尝试,想来与林妹妹长相厮守这件事,也不过是诸多事其中的一件。
便也就放下了。
北静王倒是看了宝玉一眼,心中默道:幸而你悟性还不错,及时醒悟,若是再纠缠下去,怕是我也忍不下去了。
宝玉莫名其妙感受到一股凉意,抬起头来看,却只见北静王风轻云淡地喝茶,并无异动。
耸了耸肩,将北静王送他的书本抱了下去,这里头可好些都是内阁学士所做的文章,除了文采,还有立意,对他科举是大大的有用。
宝玉也不是迂腐之人,从前不愿意读书不过是不上心罢了,真认真读了,不输于谁。
也不会说看着这些“内部材料”就觉得侮辱了他,他的出身已经是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了,何必又故作姿态不去看这些。
况且他心中十分明了,科举就是为了功名,真正的才学,在科举之外。
这边宝玉走了,林黛玉就斜眼瞧北静王,北静王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目光有些闪躲。
林黛玉哼一声轻笑,看来什么男人都有幼稚鬼的一面,这“精心”收集起来的书本,怕不是要让宝玉看上一两个月才算是完。
又一杆子给他支出去了,那先生是有高才,但是脾气也古怪严肃,怕不是要好生叫宝玉吃吃教训。
“故意的吧?”林黛玉问。
北静王一本正经:“哪里哪里,若说故意,那的确是故意的,他是你弟弟,他的前程我打紧些也是应该的,该是有心的。”
有心,跟故意,可差远了。
林黛玉忍俊不禁,带着北静王去看贾母,贾母如今也不对贾政那一辈抱什么希望,倒是看着林黛玉跟北静王一对璧人,十分的高兴。
“你们两个这样好,我便放心了,你们手里头都有事,不用时常来看我老太太,没得多一项操劳。”
林黛玉摇头:“看祖母从来都不是操劳,是福气。”
这话是真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贾家有贾母,不知道有多幸运。
北静王倒是笑了:“多谢老太太体谅,今日来也是想跟老太太请示,能否带林姑娘外出一日?”
林黛玉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差点儿呛到:“什么?”
反而是贾母,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当年她还跟老侯爷一起比过赛马,如今后辈这些,都是她玩剩下的。
“只你们两个好好的,做什么都无妨。”贾母挥挥手,赶人似的把林黛玉推出去了。
她这个外孙女儿,天生的操心命,看着冷心冷情清高的很,恨不得谁也不理会的。
但是心里装着不知道多少人,多少事,为了多少人操劳。
如今能够让她出去松快松快,贾母又怎么会拦着呢,赶紧地把人轰出去。
林黛玉哭笑不得,出来后问北静王:“我们去哪儿?”
北静王带林黛玉去见了一个老熟人——益阳县主。
一见益阳县主,益阳县主就笑:“原来是你啊,瞒得我好苦,我还以为王叔剩下的这一个独苗偏喜欢断袖。”
这益阳县主,便是当初在酒楼厢房里“捉奸”的人,只不过那会儿林黛玉听过她的声音,她却没见过林黛玉。
这好些时候,北静王没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也不轻易带林黛玉出来。
如今倒是肯带了。
林黛玉被益阳县主笑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王爷怎么回事,竟将这个也告诉益阳县主。
北静王似乎是猜出了林黛玉的想法,低声在她耳边道:“我若是不说出来,皇姐就要劝你跟我退婚,绝不会我‘祸害’好姑娘的。”
咦?是这样?
林黛玉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益阳县主行事如此跳脱,竟然是“形婚”的反对者,顿时就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益阳县主也喜欢她:“我就不喜欢那些个娇娇弱弱面上装乖,背地里作怪的那些个,你是个淘气的,我很喜欢。”
林黛玉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北静王倒是在这个表姐面前才有些自在,笑道:“这些年多亏了皇姐,母后不肯教导永龄,我又不知如何教导永龄,还是皇姐帮了不少忙。”
益阳县主却是摆摆手:“别说这个,那个小丫头我养不熟,只跟你好,现在都要及笄了,往后我可不管了。”
有些人,骨子里是乖的,教都教不坏。益阳县主觉得十分的遗憾。
林黛玉笑,益阳县主这性子,着实有趣的紧。
心里又有小小的感激,也不知是益阳县主天生性情如此,还是北静王提前做了安排,说起永龄的事情来事,并没有提这和亲本来是林黛玉去的。
益阳县主坐下来便道:“我在京郊查到两个村子,这些日子大量的村民从外购置粮食跟农具,且村口把手十分严密,不像是普通地方。”
北静王皱眉道:“可有证明是东平王的手笔?”
益阳县主摇头:“暂且是没有的,但是想来他们这样用不了多久就要露出马脚,只进不出,必然引起怀疑。”
这样的景象持续不了多久,幕后之人必定要出面的。
益阳县主颇有巾帼豪气:“他若是敢在京城用兵,我父王,同几个叔父,必定也不会轻饶他们的,就是我弟弟,如今也带着一营的兵士。”
又傲然道:“我县主府上虽然护卫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精英,还都是你父王那时候留下来的,一个比得上旁的十个还不止。”
林黛玉这才知道,原来一直没听北静王说起的东平王,如今是益阳县主这里在牵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