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吴府来人报消息之后,直到现在魏长琼只字未吐。就连妙菱的报告只是潦草的点头。
“姑娘。”妙菱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室内只点了几盏烛台,昏昏暗暗。魏长琼双手抱膝坐在窗前的小塌上,头冲着窗外正出着神。
“室内如此昏暗,姑娘为何不多点些烛台?”
魏长琼明显心不在焉,答非所问道:“虽是傍晚却成了阴天,我看不到黄昏,也看不到皎月了。”
妙菱准备点烛台的手顿住,思索着什么,又慢慢回她:“姑娘不用担心,江南的天不就是这样吗?时晴时阴,或许晚些姑娘又能见到月了。”
许久,听魏长琼闷声的一句:“但愿如此。”
“姑娘……”妙菱带着迟疑,轻轻唤她。魏长琼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唐突的问:
“你可知……”魏长琼稍稍停顿,眉眼带着忧愁轻轻问着,“我为何唤这魏长琼?”
妙菱摇摇头,轻声回答:“奴婢不知。”
魏长琼眼角突兀的划过一滴泪,璀璨而晶莹,在微微烛火下显得如此美丽。她似乎是放弃了身上覆盖已久的伪装壳,摘下了脸上尘封已久的面具。恢复了常人家姑娘的喜怒哀乐。妙菱怔住,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被刺激,也或许是自从遇见吴靖淮开始,有人保护倾诉而变的敏感异常。
“所谓魏长琼,谐音长穷。便是为了主子穷极这长长的一生罢了。”
妙菱没有接话,只是觉得此刻的她不大对劲。往日的魏长琼从未有过今日的忧愁,更何况从未见她落过一滴眼泪。
可现如今,泪水似是成了廉价物品,一滴一滴的自她脸颊划过。沾湿了红色纱裙,堵塞了妙菱的思路。
“长安阙楼中只有一樽名为琼浆的酒水是我亲自定名,价格昂贵。旁人都以为同音不同字,不过是为了我这阙楼红纱轻薄的意思。女眷似水,吞进肚腹。”
这樽酒,魏长琼亲自挑选了上好的青瓷斟酌,价格直达十金。阙楼从未靠着这些人营生,所以一直没想透,魏长琼意欲何为。
魏长琼转过头,嘴角仍旧有泪水划过的痕迹。看着妙菱:“其实,正如我名义,穷极一生罢了。”一句话而已,竟然让妙菱感觉到魏长琼好似对什么事情失了望。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飘下雨点。声音如此动听而让人有种丛生落寞的感觉。
长琼将手臂伸出窗外,却因房檐遮挡,只能沾到些偶尔被风吹进来的雨滴。
“君念吾思肠,却忘怀中恙。
吾在金台中,愿君莫回望”
清秀的字迹在信纸上竖竖开展,信鸽飞出窗外。
吴靖淮为她而忧思,却忘了自己尚处于危险之中。而她在这如金子般打造的长安阙楼中,提醒吴靖淮不要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当拿到吴靖淮的回信,魏长琼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慢慢在手中铺展。只见俊秀的字体写着:
“吾念如卿思,不忘身中境。
愿卿无忧处,自有吾安方。
泪滴可没入,唇齿留涩香。
窗外细雨绵绵,几缕清凉,何处心伤?待红日皎月上场,一度回忘,无妨。”
我对你的念想如你对我的思念,自当是不会忘我身处的境地。只要是你没有忧虑,我自当心安。泪水可以没入衣衫中,但是唇角还会带着咸涩的味道。窗外下着小雨,确实清凉哪里来的伤心?等到红日皎月再回天空,所有人都会忘了这场阴,实在是不需要再去伤心。
魏长琼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慢慢的填充,闭上双眼是那种温暖的安然。就这样,恬静的睡去。
梦中,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前路漫漫有苦有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