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吓得发抖,身上被泼了滚烫的参汤,半个身体都在痛,却不敢喊出一声。
看到贵妃发脾气,服侍她的嬷嬷,立即让太监宫女都退下去,她则过来收拾一地的狼藉,一边轻声细语的劝贵妃:“娘娘,你要息怒,你忘了太医说,你不能轻易动怒,这对你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龙嗣不好。娘娘,你要精心。”
“你让本宫息怒,本宫如何能息怒,你刚才也听到了,陛下竟然带了柳玉嫣去春宫休养,那里是什么地方,一向都是皇帝和皇后才能去的地方,陛下这么做,不是告诉后宫,柳玉嫣是下一任的皇后吗?你让本宫如何能静的下心来,你说,你说呀……!”
景帝称帝八年来,每一年景帝和废后都会在四宫住一些日子,贵妃她们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每一年景帝和废后的銮驾从皇宫里出去,她们都会不约而同的站到皇宫的最高处,一直看着景帝和废后的銮驾从视线里消失,才又是失落又是惆怅的转回宫里。
每到这时,她们看向对方的眼神,才不会是冷冰冰的,而是对废后所享受待遇的向往,她们也希望有朝一日,是陪伴在景帝身边的那个女人,和他一起共享这份殊荣。
“娘娘,即使你不能静下心,不能息怒,你也要想一想,你肚子里的龙嗣,他的安危可是关系到娘娘你的将来。”嬷嬷心疼的看着贵妃的愤怒,一边轻轻的为她揉着小腹。
她一直看着这个孩子,看着她在低层挣扎,从一个小小的婢女,一直爬到贵妃的位子。
这一路走来,每走一步,都走的非常的艰辛,付出了常人所不能付出的努力,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所以她能理解贵妃的愤怒,在以为已经是囊中物的时候,却又平白失去,这份失落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本宫就是想到他,才忍不住愤怒的,陛下,他竟然在本宫有了关系大燕国的龙嗣时,把本宫抛弃了,把殊荣给了柳玉嫣,本宫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又能向谁言说。”
贵妃用力的揪着嬷嬷的手,她以为,她以为,只要有了龙嗣,皇后的位子就能手到擒来。景帝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大燕国继承人的位子空悬八年之久,朝中众臣也盼望了八年之久,景帝留中待发的奏折也有很多。
等她再度孕育龙嗣的消息传出后,贵妃知道朝中上下一片欢欣,就有朝臣上奏折,请奏册封贵妃为皇后。这其中既有支持贵妃的人,也有从前保持中立的朝臣,贵妃就想着皇后的位子非他莫属了。
但是出来一个柳玉嫣,就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就算是她拥有龙嗣又如何,她还是不能坐上皇后的位子。
伸手也放在小腹上,贵妃嘴里涌上苦涩,陛下,难道臣妾也是你的棋子,难道臣妾肚子里的龙嗣也是你的棋子吗?想当初臣妾以魏嫔为棋子,而今你又以臣妾为棋子吗?就为了柳玉嫣,为了那个虚假的影子吗?
不,不!贵妃放在小腹上的手,紧紧的蜷在一起,陛下,臣妾不会做柳玉嫣的棋子,臣妾肚子里的龙嗣,也绝对不会交给柳玉嫣抚养。
就算是陛下你的旨意,臣妾也不会答应的,倘若是你要让柳玉嫣做皇后,那么就让柳玉嫣自己孕育龙嗣!
“娘娘,你听奴婢说,你先静下心来,听奴婢说。”嬷嬷小心的说,不想说错话再刺激贵妃:“娘娘,虽然自古规矩是只有皇帝和皇后才能去四宫,但是娘娘你要想一想,自从新的秀女进宫以后,陛下已经多次破例,而且多半是为了那个影子破例,那不过是一个影子,就看陛下将她囚禁在东华宫里,就知道陛下不会让她坐上皇后的位子。
就算是陛下带柳玉嫣到春宫,又能说明什么,娘娘,你是不会被轻易打倒的人,现在后宫里胜算最大的人是谁,是你,娘娘,在一切尚未定论时,你何苦动怒,何苦自己为难自己,陛下,还未有下令册封柳玉嫣为皇后啊,娘娘。”
“对,你说的对,陛下,并没有下旨。柳玉嫣还不是皇后,她只是东华宫的柳妃。”贵妃紧揪着嬷嬷的手松开了,她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在嬷嬷的搀扶下躺到睡塌上,让嬷嬷给她擦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我是不会认输的,本宫不会把自己的龙嗣交给柳玉嫣,只要柳玉嫣一天不是皇后,本宫就还有机会。”一抹狠戾从贵妃眼里划过,柳玉嫣,本宫不会让你得逞的,皇后的位子你不配!
“娘娘,要不要奴婢传太医过来。”嬷嬷感觉贵妃最近情绪有异,自从贵妃有了龙嗣后,她的脾气好像改变了很多,最大的改变就是易怒,从前贵妃很会控制掩饰情绪。
“也好,传太医过来,本宫也感觉最近有些心浮气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贵妃点点头,她的脾气她清楚,这些日子她是虚火上升,只是一点点外界的刺激,就能令她心浮气躁。
是有了龙嗣的原因吗?记得一年前她有龙嗣的时候,情绪也改变了一些,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明显。是该用些宁心静气的汤药,否则让贤妃和德妃看到,又该阴阳怪气的讥笑她了。
太医很快过来,仔细为贵妃诊脉后,对于贵妃的疑问,他也说贵妃会心浮气躁的原因不外乎,有龙嗣在身心态会改变,再有就是天气越来越热,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才会让贵妃心情起伏较大,只要喝一些宁心静气的汤药,膳食上再清淡一些,心情就能恢复平和。
贵妃看了看太医开出的药方,就交给太医让他去熬药,太医一走出去,贵妃宫里就有一个宫女,也悄悄的跟着去了太医院,找到相熟的药童,让他从太医那里接过熬药的任务。
景帝的銮驾连夜从京都出发,柳玉嫣就睡在景帝的身边,出了京都又走了有几十里路,銮驾突然停了下来。大总管在銮驾外请示,因为赶不到最近的县城,只能在野外宿营,他们正在经过的地方,最适合郊外宿营。
“宿营。”景帝掀开看了看,简短的下令。
景帝出京带来的都是精锐的禁卫军,一个个训练有素,在大总管传了景帝的命令后,用最快的速度扎下营帐。营帐扎在高坡上,背风,只扎了一个大营帐和一个小营帐。
景帝和柳玉嫣入大营帐就寝,禁卫军分成两队,一队在距离帐篷两米的地方围护住营帐,一队在十米开外四散警戒。
小玉和小悦跟随前来,就宿在小帐篷里,大总管带着两个御前侍卫,在景帝就寝的营帐门口驻守。
“大总管,辛苦你了,我们姐妹去歇着了。”小玉和小悦和大总管说了一句,进了旁边的小帐篷,大总管又派人送进来晚餐,是最方便在外宿营时食用的烧烤食物,特意给她们选了肉质最嫩的那块。
“两位宫女姐姐,用了晚餐,就早点歇着吧,明日要早起。”
小玉和小悦答应着,谢过,用完餐就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很早启程,当景帝抱着柳玉嫣登上銮驾的时候,柳玉嫣还在昏昏睡着。
一日又一日过去,三日后的午后,到达了春宫,一路上众人都是风尘仆仆,除了景帝和柳玉嫣。
柳玉嫣时昏睡,时清醒,不过后来昏睡的时间少,清醒的时间长,她清醒的时候,倘若是在正午扎营时,景帝就会命令多停留一个时辰,会和柳玉嫣慢慢的四下近距离走动一下,柳玉嫣的脸色也日复一日变好。
銮驾停在春宫外,在春宫里当值的太监宫女迎了出来,又簇拥着景帝和柳玉嫣进了春宫,从门口到春宫的春颐殿,一路上柳玉嫣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春宫的太监宫女一般是十年一换,按说还不到换值的时候,但是春宫却已经,经过了一场大换血。
柳玉嫣不是沈颖,所以即使看到换人了,她也不会有多少的感触。景帝和柳玉嫣相携进了春颐殿,景帝看柳玉嫣脸露疲倦,就命小玉和小悦扶柳玉嫣进去歇息。
这春颐殿是昔日废后沈颖到春宫后居住的寝宫,柳玉嫣第一次跟随景帝过来,也是第一次入住春颐殿,所以她走的慢,在前方引路的嬷嬷和宫女,一边走,一边说:“娘娘,春颐殿在一年前大修了一次,里面有很多摆设都换过了,奴婢听说从前春颐殿过于简洁,不适合贵人居住。而今重新装修后,春颐殿变得华丽了,也适合娘娘您这个贵人居住了。”
“嗯,很好。”柳玉嫣点点头,进到春颐殿寝宫的外间,她已经发觉昔日简约的装修都替换了,不但镶金嵌玉,就连那些作为装饰的花纹,也都是华丽繁复的,处处透露出富贵至极的气息。
这样的装饰或许过去的沈颖不习惯,但是现在的柳玉嫣只会当作没有看到,但是脸上还是要显出,很是欢喜的样子。因为春颐殿比起东华宫,还要显得多几分富贵奢华。
“娘娘,您请歇着,奴婢们就在外面伺候,您有什么吩咐,就传唤奴婢一声。”服侍柳玉嫣歇下,嬷嬷留下小玉和小悦守候,她带着宫女们缓缓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