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淑妃……!”这个少妇挣扎着,想要把喝到嘴里的鸩酒吐出来,压着她的太监急急的提醒淑妃:“淑妃娘娘,请你合上她的嘴,否则你要再灌一次鸩酒!”
淑妃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她看到了这个少妇恐惧,和愤怒的目光,也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恐惧,和对她的愤怒,因为她竟然把毒酒灌进亲人的口里。
但是她不能不这么做,在景帝亲自下了命令,在景帝只顾着柳玉嫣感受的时候,她不能不狠下心来,亲手结束自己亲人的性命。
手下用力,合上了少妇的下巴,淑妃将头扭向一旁,她们在恐惧,在痛苦,她也是在痛苦的煎熬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除了这么做,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请原谅我吧。
心中默念着,淑妃感觉到被灌进毒酒的人,慢慢的滑倒地上,她不敢回头去看一眼,急急往前一步。
“淑妃,你好狠,我们是为了你才得罪了柳妃,你不但不为我们求情,反而要来大义灭亲,你好,你好……!”
淑妃的娘家人嘶吼着,挣扎着,不甘心就这样被灌进鸩酒,要了性命。
“你们说是为了我,那为什么不来问一问我的意见,就一意孤行,谁说我没有去求情,你没看到我那时的狼狈和不堪了吗?!”
淑妃也忍不住喊了起来:“我们现在别无选择!”
“你胡说!”看到淑妃站到她面前,这个少妇低头猛地撞向淑妃:“你这是在狡辩!”
淑妃向一旁移动了一下,躲过了少妇的撞击。
“淑妃娘娘,抓住她的发髻,你会方便一些。”看押的宫女在一旁提醒,却不肯帮淑妃抓住,这个大力撞向淑妃的人。
一边是冷眼做壁上观,一边是对她仇恨的注视,淑妃感觉她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再也没有退路了。
已经亲手鸩杀了一个亲人,她的手上已经染上了亲人的鲜血,倘若是现在逃开的话,也已经迟了。
闭上眼,敛去眼里的悲哀,淑妃伸手抓住了少妇的发髻,将她的头扳了起来:“嫂嫂,对不住了。”
快速的拿了一杯鸩酒,灌进了少妇的口中,这一次,淑妃看着少妇等了片刻,就软绵绵的滑倒,无力的挣扎了几下,闭上眼睛不动弹了。
“淑妃,不要,不要!”看着淑妃狠心的,喂了两个人鸩酒,剩下的人看淑妃的目光里,除了仇恨,还参杂了丝丝的哀求,她们挤成一团,试图躲开夺命的鸩酒。
“对不住了,嫂嫂。”淑妃心中默念着,在她们的哀求里,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把鸩酒灌下去,直到最后一人喝下鸩酒,她才颓然的摔坐在地上。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打湿了她胸前,看着被她灌进鸩酒而失去性命的亲人,她眼里的泪水流得更快了。
“我不是有意要鸩杀你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为什么也要逼迫我动手!”淑妃的红唇一张一合,喃喃自语着。好像这样做,就能让她心里的愧疚和不安消减一点。
“淑妃娘娘,奴才们回去复命去了。”确认了没有一个人漏网,守在静室前的太监宫女这才纷纷离去,独留下不停流着眼泪的淑妃,还有服侍她的两个宫女。
这两个宫女现在脸上流露的也是惊恐,她们不自觉的远离了淑妃,虽然知道淑妃不得不如此,但是亲眼看到淑妃灌毒酒,和鸩杀这几人的那一幕幕,还是很震撼人心的。
淑妃呆呆的坐着,哭泣着,好一会,她才忽然爬向几个少妇,她泪眼朦胧,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但是她知道,她们都在恨着她,恨她无情的夺取了她们的性命。
伸出手去,却不敢碰触那几个刚刚还活生生的,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具余温尚存尸体的人。
“啊……!”淑妃忽然发疯一般的尖叫起来,她抱着头,拼命的摇晃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淑妃梳理光滑的发髻散乱开来,头上戴着的钗环四下乱飞,还有几缕因为沾到泪水,而黏在她的脸颊上。
“淑妃娘娘,你应该向陛下复旨去。”宫女犹豫着走上去,轻轻的推了推形似疯狂的淑妃的肩膀。
淑妃被惊醒了,一把拍开了宫女的手,她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下了台阶,却不是通往东华宫的方向。
“淑妃娘娘……!”两个宫女急急的追赶过去,现在的淑妃理智丧失大半,她们不敢放任淑妃一人在后宫奔跑。
“你说什么,淑妃的娘家人顶撞了柳玉嫣,已经被关进静室里去了?!”一直在偏殿礼佛的德妃,失态的大喊道,她拿在手里的念珠绷断了,一颗颗滚圆的念珠迸到地上,四散开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后宫连续两起巫蛊案,德妃虽然不涉及其中,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她有意的躲避到偏殿里,整日不出德妃宫,专心的礼佛诵经。
贵妃有了龙嗣,她也会嫉妒,但是却不露声色,只是把自己关进偏殿里,除了早中晚让宫女送进膳食,其他时候都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她礼佛。
“本宫要诚心礼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打扰本宫,淑妃和贤妃的事除外。”德妃郑重告诫服侍的宫人,只所以还关心淑妃和贤妃,是因为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多少关乎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是诚心礼佛,其实德妃是跪在观世音菩萨像前,诚心的祷祝着,让贵妃再度失去肚子里的龙嗣,这就是德妃每日每刻所念着的经文。
德妃宫里的宫人是不敢随便打扰德妃礼佛,也就是关注在德妃吩咐过的那两人的身上,今日在得到淑妃娘家人被关进静室后,她们才进了偏殿。
“是,听说不但淑妃娘娘的几位夫人被关进了静室里,就是她们身边的一个丫鬟,因为不小心冲撞了柳妃娘娘,而被陛下下令杖毙了。”
无意冲撞和故意踩踏是两回事,但是在后宫嫉妒柳玉嫣的时候,四下里散播的和事实就有些不相符。
“只是不小心冲撞了柳玉嫣一下,就要付出如此的代价吗,什么时候宫里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竟然会引起陛下如此的重视,难道一个丫鬟的性命,都不足以弥补柳玉嫣受伤的心吗?为什么,还要把人关进静室里,这不是对淑妃和她的家族的欺辱吗?”
德妃的脑海里快速的想着,其实宫女一说不小心冲撞了柳玉嫣,她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淑妃的娘家人看柳玉嫣得宠心中不舒服,而故意的和柳玉嫣做对,但是陛下也太重视了,难道陛下就如此舍不得柳玉嫣受委屈吗?!在德妃的心里,一个丫鬟已经足以配柳玉嫣所受的委屈,是不应该把淑妃的娘家人关进静室的,毕竟淑妃比柳玉嫣早进宫,多服侍景帝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景帝不应该如此对待淑妃和她的家族。
“贤妃呢,贤妃怎么说?!”德妃问,急急的站起身,就要出宫找淑妃,她原本想着要和淑妃一道,去求景帝开恩,饶恕淑妃的娘家人。
这么一来,淑妃就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被关进静室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关的时间长了,能令人发疯,是和冷宫一样令人胆寒的地方。
只是还不容的德妃出宫,又有消息传过来,说是淑妃鸩杀了那几个关押在静室里的娘家人。
“淑妃疯了吗?!”德妃震惊更甚,整个人呆滞当场:“她怎么想到,要鸩杀娘家人?!”
“淑妃,现在在哪里?!”德妃抓着前来禀报的宫女的衣领,大力的摇晃着:“快说,淑妃在什么地方?!”
淑妃你好糊涂,怎么能鸩杀娘家人,你要和自己的家族闹翻吗?!
“奴婢不知。”宫女吓得连连摇头,只是有消息说淑妃鸩杀了娘家人,却没有淑妃此刻在哪里的禀报。
“来人,备轿,本宫要到贤妃宫去!”德妃大声的命令着,淑妃有可能到贤妃宫里去了。
“淑妃鸩杀娘家人,好,很好,哈哈,太好了……”贵妃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她正躺在睡塌上,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即从睡塌上坐起身,拍着手大声的笑着,叫着好:“淑妃做得好,做的妙啊,哈哈……”
景帝先在贵妃宫里,所以她是第一个知道,淑妃娘家人和柳玉嫣起了冲突的人。
当时她看的清楚,宫女匆匆赶来报信,景帝听到后脸色一沉,当即赶赴东华宫,去看据说跌了一跤的柳玉嫣。
贵妃虽然心中不快,却没有阻拦,她也正要抓其他三妃的痛脚,却意外得知淑妃那边先有了动作,而且针对的也不是她,因此也就做着看好戏的心思。
她那时到希望景帝会震怒,淑妃的家族被申饬一顿是免不了的,而淑妃多多少少会受到波及,对于打击淑妃在宫里的势力,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在传来景帝杖毙贱婢,淑妃娘家人关进静室的消息后,贵妃就等着看淑妃会如何做了。
想不到,淑妃竟然比她还要狠,能毫不留情的鸩杀那几个亲人,是为了讨景帝的欢心,求的景帝的谅解吧。
“淑妃,自断后路你也能做出来,本宫应该说你是笨蛋呢,还要说你是聪明人呢?”
贤妃宫里,贤妃正状似悠闲的,侍弄着她喜爱的花花草草,脱下了奢华的宫装,身上穿着的是平常的衫裙,头上的珠宝首饰也摘下了一些。
现在的贤妃看起来,就好像是平常富户人家的夫人,在闲暇之余有着自己的爱好。
贤妃正在侍弄的花草,是她非常喜欢的一种兰花,叫珠兰,只因开出了的花瓣,有着珍珠的圆润光泽,丰满而莹润,还有独特的幽香。
虽然贤妃看似和德妃一样,都在宫里修身养性,但是后宫发生的一举一动,也俱在她们的掌控里,否则她们是不会如此悠闲的礼佛的礼佛,侍弄花草的侍弄花草。
一个宫女走过来,远远的站住了,看看侍弄花草的贤妃,而后来到嬷嬷的身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嬷嬷的脸色一变,一边让宫女继续去盯着,她一边急急的到贤妃面前:“贤妃娘娘,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