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贵妃娘娘。”大总管站起身,抬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总算了过了贵妃这一关,虽然说他选择了柳妃,但是也不想在现在就的罪贵妃。
怎么说,在柳玉嫣没有完全的立足后宫之前,他还需要和四妃保持良好的关系,所以这一次,就用魏嫔来平息贵妃的怒火吧。
至于会不会烧到自身,大总管根本不担心,看贵妃刚刚的模样,她是恨柳妃多一点。
后宫的女人都是很可怕的,不知道柳妃会不会,在后宫经历一段时间后,也变成一个可怕的女人?有可能啊,昨夜看柳妃爽快的,让他处置制衣坊的人,他就应该知道,柳妃也不是一个善人。
善人,是无法在后宫生存的。而且啊,他也仅仅见过那么一位而已……,慢慢的挪回乾清宫,大总管的心中是淡淡的怀念,因为他们曾经见过,一个不会令他们感觉可怕的女人。
回到了乾清宫,大总管才发现景帝不在,而且伺候的奴才们也少了一半,是没有下早朝,还是到哪一位娘娘的宫里去了吗?
随手拉过一个小太监,大总管问道:“陛下在哪一宫娘娘那里?”
“东华宫。陛下下朝后,就直奔东华宫去了。”小太监恭谨回到:“没有回乾清宫来,听说折子也一并送到东华宫了。”
“东华宫吗?”大总管想到,昨夜景帝传他过去,没有问其他的,只说柳妃,不喜欢制衣坊的嬷嬷,就裁撤了,你看着重新挑人过去添补空缺。
“大总管,您坐。”小太监要搀扶他,但是大总管没有坐进椅子里,反而坐到了地上,背靠着身后的盆景,暗自盘算着,要派哪一个人到制衣坊去。
制衣坊的嬷嬷换了,下面的宫女也要换一批,他不能再让制衣坊的嬷嬷,的罪柳妃和贵妃,所以要颇费些脑筋了,要挑选哪一个呢?!
“真是麻烦啊,麻烦啊……”
景帝下了朝,直奔东华宫而来,东华宫的人事先不知道,等景帝的銮驾进了东华宫,柳玉嫣还在台阶上坐着,其他的人正围着火鼎,要把火鼎搬下去。
“娘娘,陛下来了。”小玉先看到了,对柳玉嫣说。
搬火鼎的也不搬了,一个个扑通跪倒,柳玉嫣没有离开廊下,就在那里跪着迎接景帝:“臣妾参见陛下。”
她低着头,看不到景帝,景帝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景帝没有立即上去,到火鼎前看了看,那里还有剩余的火星,那些个锦缎没有留下定点的灰烬。
从景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深沉的好似幽暗海底的双目里,也是一片的漆黑,不见一丝的波澜。
“爱妃,觉得自己委屈吗?”站到柳玉嫣的前面,景帝居高临下俯视着柳玉嫣,刚刚柳玉嫣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有淡淡的委屈一闪而逝,快的几乎令他扑捉不到。
但是柳玉嫣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伏,和平常一样的柔和似水,只是她就近跪在廊下,有向景帝诉说委屈的意思。
“陛下,臣妾应该说不敢委屈。”柳玉嫣说着,将头抬了起来,就让景帝看到,她红了的眼圈,还有倔强的擒在,眼眶里的泪水,不肯落下来:“但是臣妾要说,臣妾是觉得委屈了。”
“娘娘……”柳玉嫣身后跪着的小玉,吓得低低的喊了一声,小悦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轻轻的扯着柳玉嫣的广袖,柳玉嫣不应该说这句话,她没有到院子里迎接景帝,已经是大不敬了,现在再在景帝面前承认受委屈了,会惹怒景帝的。
柳玉嫣直直的看着景帝,没有低下头,也没有改口,她淡色的唇蠕动了几下,还是固执的什么也没有说,美目里更是委屈和固执并存。
“是谁让你受委屈了?”景帝伸出手,抚到柳玉嫣的脸上,感受到柳玉嫣脸颊的冰凉,他的声音也是平板的,听不出喜怒:“爱妃,你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是陛下让臣妾受委屈了。”柳玉嫣说出的话,让除了她和景帝之外,其余众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柳玉嫣不说是制衣坊的人让她感到委屈,竟然说是景帝让她受委屈了,这只有几字的差别,说出来的意思就是天壤之别了。
“哦,是朕让爱妃受委屈了吗?”景帝竟然还是没有动怒,而是淡淡问道。
“是。”柳玉嫣说着,眼里的泪珠终于滚出来了,眼泪流个不停,一直流到景帝的手心里,她无声的流着眼泪,没有一丝的哽咽。
天哪,太监宫女急的只想重重叩头,柳妃娘娘,你不要说了,你说的多,只会惹陛下生气啊。
乾清宫跟景帝过来的太监宫女,恨不得没有来东华宫,他们在心中齐齐埋怨着,柳妃娘娘,你惹陛下不快不要紧,不要牵连我们这些无辜的奴才啊。
小玉和小悦的头压得低低的,几乎要跌在地上,小悦的手指更是紧紧的攥起来,肩膀也在微微的抖动着。
“爱妃,不要哭。”景帝温柔的说着,亲自扶起柳玉嫣,他看着柳玉嫣的深幽里,隐隐的藏着一点点的心疼,这样无声的流着泪的柳玉嫣,给了他很的的冲击,让他的眼前一直不停的浮现着,那个人的脸,那个人也是默默的流泪,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看到柳玉嫣哭泣的那一刻,景帝发现,他不想让柳玉嫣流泪,他会心疼,这真是最诡异,最古怪的感觉,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想当初,他在看着那个人流泪的时候,也没有过诸如心疼之类的感觉。
轻轻的将柳玉嫣揽进怀中,景帝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用只有柳玉嫣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爱妃,不要哭,朕让你委屈了,你就说出来。你告诉朕,朕才知道你受委屈了。”
“陛下,既然你册封臣妾为柳妃,但是为什么后宫中人,却不把臣妾放在眼里。难道你给臣妾的妃号是假的吗?一个小小制衣坊的奴才,也能用些陈年旧货,到东华宫里来以次充好,戏弄臣妾。这不是对臣妾的不敬,而是对陛下的不敬。”
柳玉嫣也只让景帝一人听到,她的倾诉:“臣妾只是不服,为什么陛下明知道臣妾会受委屈,而坐视不理。”
感觉到有液体打湿了他胸口的位置,冰冷,景帝在心疼之余,又有些焦躁,他很想一把推开柳玉嫣,很想冷冷的说,不许哭!但是却不能推开她,不能!
他其实是厌恶眼泪的,就是在看到那个人无声泪流后,他发现他厌恶眼泪,非常非常的厌恶。
“朕没有坐视不理。”明明心里焦躁、厌恶着,景帝却能面不改色,温柔耐心的说:“朕,不是下了早朝,就直接到东华宫来安慰爱妃吗?”
“陛下,若是有心安慰臣妾,为什么昨夜陛下会留在双鸾阁?臣妾只要一想到,陛下知道臣妾受委屈了,却把臣妾一个人仍在东华宫里,心中就会痛,痛的无以复加,就无法停止眼里的泪水。”
柳玉嫣靠在景帝胸前低低述说着,但是她眼里是冷冰冰的,和她柔和的话成强烈的反比,她已经感觉到景帝的僵硬,是厌恶她的眼泪吗?
也对,那几夜景帝看到她的泪水,眼里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厌恶,但是这一刻景帝却不会推开她,只是为了一个虚假的幻象,想想还真是可笑啊,哈哈……!
“柳妃,你是在怨恨朕吗?”景帝揽着柳玉嫣的手指,神经质的痉挛了一下,怀里的是柳妃,他好像现在才知道。是一个会向他撒娇,会聪明的借机会向他讨要赏赐的女子。
“不,臣妾不敢怨恨陛下。”柳玉嫣说,眼里的冰冷消失了,在一瞬间换上了柔弱,景帝也在那一刻,扳起了柳玉嫣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柔弱和委屈,景帝有一会没有说话。
委屈、柔弱,多么新奇,不能出现在这个人眼里,因为她是柳玉嫣,是呀,她是柳玉嫣,才会有这样情绪出现。
“爱妃,朕知道,你在怨恨朕。”景帝说着,抬手为她擦拭去不停流出来的泪水,景帝的手指也是冰冷的,他们互相感觉不到对付的体温。
“陛下……”柳玉嫣想要辩驳,却别景帝阻止了。
“不要说,柳妃。”景帝的手指,移到柳玉嫣的唇上:“什么也不要说,朕,让你受委屈了。作为补偿,朕,给你一个机会。”
没有说什么机会,景帝牵着柳玉嫣走进了正殿里,将众人关在正殿外。
跪在外面的太监宫女,悄悄的爬起来,一边揉着跪疼了的膝盖,一边在心中说,逃过一劫了。
小玉和小悦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残存的笑意。
“柳妃,朕准你抚育一个皇子。”站在正殿里,景帝和柳玉嫣面对面的站着,柳玉嫣比景帝矮了一头多,她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景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