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齐在干净的白色被单中醒来,清晨的阳光把百叶窗照亮。
她感到好像夜里脑袋被棒子打过一样,花了点时间才从断断续续的怪异梦境和对可怕的忽然惊醒的短暂记忆中理清思绪,回到早晨坚实稳固的现实中来。她的脑海里回响着悲鸣声、急促的风声、哗啦和咔嗒声,梦境中可怕的人对她露齿而笑,还有浓重的、强烈的气味,就像……就像……家里家具和书的霉味。
当前一天晚上的记忆终于完整恢复时,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抬起双手挡住眼睛。
不要再来一次……
她要怎么回家去?她看了看边桌上的手表,上面显示是11:10,毫无疑问它在臭烘烘的沼泽里湿透后停了。
妈妈这会肯定醒了,而且将陷入恐慌。当她进入莉齐的房间看到床上没人后会怎么想?而等她下楼后发现小水缸在楼梯下常在的地方,说明了莉齐没带他一起出去时又会怎么想?
莉齐了解妈妈,她会担心得发疯的。她肯定会直接冲向电话打给男朋友戈德温·伦诺克斯,她甚至可能会报警。戈德温会和他为妈妈雇来的中国人杨晨一起搜索花园。简而言之,莉齐对杨晨经常闯入她的花园感到恼火。都是因为他莉齐才落到了这种境地。又是一个妈妈没问过她就做的决定。
甚至在她有机会找到沼泽里的提尔塔回家之前,在霍阿德的森林和赫里福德郡乡下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搜索。莉齐略带讽刺地想起了那场搜捕——更确切地说是狩猎男孩——去年十一月对阿尔比的搜索,她第一次从农场的男孩托马斯·贝内特那听说这事。但是接下来阿尔比和他哥哥潘杜还有督察法鲁瓦拉安全地从印度回来的想法驱散了她的忧虑。毕竟——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她打败了女恶魔毕舍遮,危险的伊娃·布莱恩女士。既然她能做到那些事,那她当然也能搞定眼前的困境吧?
她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这个提尔塔不像复活节岛的那样,四周无人而她只在塔里发现一个可以当作纪念品带回家放在书桌上的漂亮小雕像呢?
她从床上坐起来。没有时间浪费,她得行动了。现在是早上,她得出去试着找到提尔塔。白天会容易得多,她肯定能记得把她传送出来的浑浊水池。她会认出它周围的可怕树木和长草的圆丘。至于那些怪眼——嗯,他们正好不是街区里跑得最快的孩子。如果她保持警惕,她肯定可以摆脱他们。谁知道呢,没准他们真的是由胡毒法术创造出来的,白天没法出来呢?没错,只要足够快她就能在妈妈报警前回到家。
莉齐跳下床,意识到自己穿着一条棉质睡裙,一定是洛拉带她上床前给她穿上的。她真是一位友善的女士,莉齐想,可惜没机会更多了解她。
她冲向一扇窗户打开了百叶窗。在她下面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道路,从前门通向森林。未经修剪的过长草坪和孩子的玩具沐浴在日出前的柔光下。在草地那头,莉齐看到低矮的木栅栏上有几处破损的开口——昨天晚上她肯定是从其中一处跑过来的——后面是沼泽里粗糙的湿草地和挂着苔藓的树木。
她真的要回到那里面去吗?
当然要啦!她得快点走,免得犹豫和恐惧妨碍了自己。环视房间,她看见洛拉已经把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放在椅子上。莉齐匆忙过去查看了一下。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内衣和长长的白色袜子,以及一双棕色凉鞋。不是她会选择去穿的那种东西,不过现在这不重要了。
一定是那个讨厌的女孩的,莉齐想着,猛地拉上裙子,把脚伸进鞋子里。幸运的是,即使卡洛琳小姐比她要小,莉齐的小个子也使得衣服都很合适。
刚穿好衣服,她就忍不住快速往挂在门旁的穿衣镜里看了一眼。
“爱丽丝的倒霉奇遇记……”她嘟哝着走向门,小心翼翼地扭开黄铜把手。莉齐松开它,发现它没吱吱作响就松了口气。她侧身进入走廊并左右看了看。
附近没人。她迅速地往下走,很庆幸有长绒花纹地毯,她慢慢踏上楼梯。她注意到了墙上的肖像,画的是丘吉尔式胖胖的男子和看起来社会地位很高的优雅女性。有一幅画包括了在房子前面穿戴整齐的整个家庭,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黑人像仆人一样站在一侧。以前莉齐可能对这样的富裕感到印象深刻,但是现在,经历了伊娃之后,她没有更多的心思来关注有钱人展示财富。
到了底下,她穿过大厅到前门,停了一会儿,看着被钉在门上的头骨。它看起来像老鼠的头骨,也可能是蛇的,它被涂上了深红色的东西。莉齐皱起了鼻子,希望它是油漆,但猜测那是血。洛拉真的认为她可以施魔法吗?据说是有什么东西把怪眼们挡在外面。
她走到门边开始一点点拉开第一个门闩。她刚拉开第一个开始对付第二个时,听见大厅里发出“梆”的一声。
有人起来了!
她听到脚步声通过附近的房间走向门。她快速地拉开了第二根门闩,正要拉第三根时,门开了,洛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抹布和喷雾瓶。
“什……”女人说。
莉齐拉开最后的门闩,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接着被女人侧身撞倒,撞到一张小桌子上,倒在了地板上。莉齐迅速转过身,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她挑战地看着洛拉。
“你是谁?”女人吼道,她的表情混合了愤怒和迷惑。
“什么?”莉齐说。
洛拉脸上立刻出现认出来的神情。“哦——是你。”她说。
“当然是我!”
有那么一会洛拉看起来很迷惑,接着她的声音又显出怒意,她说道:“你觉得你在做什么?”
“我要出去。”莉齐说。
“不行!”
“我要!”
“要是你打开了门,咒语被破坏了我就得花掉整个早上来恢复它!要是外面正好有怪眼等着你怎么办?你想当那些尸体的早餐吗?”
“我必须出去!”
“除非我死了!你不能威胁屋子的安全——昨晚我们友好地让你进来保护你免受外面邪恶的伤害。”
“但是我得回家……”莉齐轻轻地说。
尴尬的沉默被走廊另一边一声短促的尖叫打破。莉齐和洛拉环顾四周。
“卡洛琳小姐……”洛拉嘟哝道。目光回到莉齐身上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意识到洛拉在害怕——不,是惊恐——因为一边是女孩的安全,另一边是莉齐可能会打开门,莉齐说:“别担心,我不会的。”
洛拉默默点点头匆匆走向大厅,喊道:“我就来,卡洛琳小姐……”
“至少现在不会。”莉齐低声补充。
洛拉到达大厅远端的门口,穿过它消失了。莉齐听到她开始告诉女孩不用担心,但她关上了身后的门,大厅里安静下来。
莉齐忽然对洛拉感到抱歉,她开始把门闩拉回去。照顾那么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是什么感觉?接着她想起去洗澡时洛拉告诉过她卡洛琳小姐病了。她想知道卡洛琳得了什么病。某些糟糕到让她坐进轮椅的东西。莉齐决定要更体贴一点,女孩要是再对她粗鲁无礼她就咬舌头忍住。
但是,在沼泽地的怪物是什么?
她胸部感到一阵熟悉的压迫感——恐慌——她急忙离开前门走向大厅另一端黑暗的起居室。她的大脑又过载了,她得转移下注意力。她走向一扇窗户打开了百叶窗。太阳升起来了,银色的露珠在长长的草叶上闪光。黄色的小块草地和绿色以及棕色青苔相间,显然很多年没有用过了。她扫视着篱笆外面树木长满苔藓的树干,但看不到任何潜伏在阴影里的怪眼。
到和精明的僵尸们说拜拜的时间了,她想着,伴着一小阵有点歇斯底里的轻笑。
她检查了窗户的插销。容易打开吗?她可以晚点弄清楚。
现在房间亮起来了,她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底部是老式的拨号盘,莉齐知道怎么用——但她刚把听筒拿到耳边就发现没有接通。她按了按听筒下面的黑色小按钮,但是依旧没有拨号音。洛拉显然说的是实话,莉齐没理由怀疑她。
她走到电视前面研究了一会。屏幕很小,但背后很大,像一块大石头。莉齐四处找遥控器。没有找着,她看着电视机,发现上面有些按钮。又按又转了几次之后忽然传来一阵电子的嗡嗡声,屏幕中间出现一条灰线,接着出现了一匹马和人说话的黑白画面。
“你不想那么做的,威尔伯……”马说。
莉齐找到了换台的按钮。一则有关一个女人用一种新型海绵清洁锅的广告,一部牛仔放牧的电影,然后是一个长得挺凶的男人读没有地图的天气预报。
“海岸区域风力强大,卡拉预计今晚晚些时候登陆……”
黑白的。全是黑白的。颜色跑到哪儿去了?
“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莉齐转过身,看见金发女孩摇着轮椅穿过敞开的门廊。
记住,她生病了,莉齐想。“抱歉。”她说着,关上了电视。
“我们打开百叶窗时要小心,”女孩说,转过身去往窗外看,“他们可能破窗而入。”她推了推一扇百叶窗,但似乎没有足够的力气把它关闭。她指着房间的另一扇窗户说:“洛拉对那些窗户采取了保护措施。你可以打开它们。”
卡洛琳一指出那窗户,莉齐就注意到熟悉的小骷髅头钉在上面。她顺从地打开那些百叶窗。这是第一次,她向房子的另一侧看去,看见了一个大院子,几个摇晃的小木屋,一棵大树在院子中间。前面停着一辆老式的蓝色汽车,莉齐能看见至少有两个轮子是瘪的。
“他们白天会出来吗?”她问。
女孩耸耸肩,然后说:“洛拉给我们做了早餐。去餐厅吧。”
她晃来晃去,对莉齐的回应毫无兴趣。莉齐对女孩的懒散态度感到惊讶,跟着她穿过半开的两扇门进入一间有大餐桌和玫瑰图案华丽椅子的房间。这里所有的窗户,包括两扇落地玻璃门,都被保护了,百叶窗都开着。
莉齐坐在桌边左右看了看。有一个水果盘——一对红苹果,一片薄薄的甜瓜和少量的无花果——和几块烤面包片,装着黄油和果酱的小碟。莉齐突然意识到自己饿坏了,她伸出手,抓起一块烤面包——然后想起了礼节,并把烤面包片递给她的主人。
“不用了,谢谢,你吃吧——我吃点甜瓜就行。”卡洛琳说。
不一会莉齐的嘴里就塞满了涂着果酱的面包。她大口吞着食物,发现女孩看着她。
“抱歉。”她嘟哝道。
“没关系,你肯定饿了。”女孩说。莉齐看着卡洛琳,她对这个女孩的看法第一次稍微变温和了。这是第一次她的话里显示出她知道其他人也有感觉。
“我能再吃一片吗?”干掉第一片烤面包后莉齐问。
“当然——你随意。”
莉齐意识到卡洛琳几乎没碰她盘子里那薄薄的一片甜瓜。“你们被外边那些东西困在这多久了?”她问。
“很久了,”卡洛琳说,“感觉像一辈子!”
“只有你们俩吗?”
卡洛琳点点头。
“你的爸爸妈妈呢?”
女孩的背僵硬了:“爸爸妈妈死了。”
莉齐停下了咀嚼。“哦不——我真的很抱歉。”她说。她再次注意到女孩的玩具娃娃,因为卡洛琳更紧地把它放在腿上。这是一个非常老旧,看起来脏兮兮的东西,灰色的羽毛式头巾下面有着球形的眼睛,还有——恶心——似乎有一个雕刻的蛇挂在嘴边。看起来像是手工自制的。
卡洛琳摇摇头:“不用。妈妈生小孩的时候死的,爸爸死时我八岁。我几乎没怎么看到过他,而且反正……”
“反正什么?”莉齐的脑子里呈现出和朋友阿什琳在她偶然触发传送门之前从叔祖父埃里克的日记里发现花园的事。关于戴小姐的花园……她晚点再想这个。
“他是个胆小鬼。”
“哦。”这么说自己的爸爸真奇怪。
令人尴尬的沉默被端着银茶壶进来的洛拉打破。
“喝咖啡吗?”她问。
莉齐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有茶吗?”
洛拉笑了:“你是英国人!这不是开玩笑,对吧?”
莉齐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抱歉,我们没有茶。果汁怎么样?”
莉齐点头:“谢谢。”
洛拉消失了一会,拿着一小杯橘子汁回来,莉齐很快喝光了。接着她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大口。
“洛拉说你在等你哥哥回家?”她说。
“是的,迈尔斯。他最近到巴吞鲁日去拿紧急物资了……几天前。他很快就回来。他会处理好所有事情。”卡洛琳看着窗外,好像在期待他的车再次出现。
“巴吞鲁日,”莉齐重复道,“那是,呃——那么,法国?”
“什么?”
莉齐在卡洛琳不敢相信的目光下脸红了,注意到了敌意的回应。
“抱歉,呃,就是想想。巴吞鲁日,是的,肯定在,呃……地区?是的,这个地区的……呃……”不行,她的法国地理就只有那么点了。她知道在法国有这么个地区,但不能一个名字也想不起来。
“你连你在哪都不知道?”卡洛琳说。
“不——不,我知道!”莉齐脸红了。“就是,不太确定,嗯,那个,呃,那个地区的名字……”
“你疯了。”卡洛琳说,转了转眼睛。
“我迷路了,”莉齐说,“和我的同伴走散了。现在,我得回他们那去,所以我需要知道。”她盯着白色的桌布,意识到所有解释都糟糕透顶。她没什么可损失的了。“我们在哪?”她小声问。
卡洛琳用评判的眼光看着她。“你真的不知道,对吗?”
“对。”
有一阵冰冷的沉默,卡洛琳说:“这是一个叫柏树大宅的老种植园。巴吞鲁日以南八十里。”莉齐继续盯着。
“在密西西比河口。路易斯安那。南方。”
莉齐看着她,思路慢慢跟上来。
“美利坚合众国?你听说过吗?”
莉齐感到自己的脸颊因羞愧而发烫,有那么一会她觉得自己又要哭了。美国,像她开始想的那样。是“鲁日”那个音迷惑了她。
但是卡洛琳看起来并不想停下来:“U,S加上A?愚蠢的美国佬和花花公子?老殖民地?”
“好了,我知道了!”
她们互相盯了一会,直到洛拉再次回来。
“你们说完了?”女人问。
“我要去读书了,”卡洛琳宣布,“带我去书房,洛拉。”
“好的,小姐。”
莉齐对女孩少年老成的样子怒目以视。如果她是洛拉就反驳她了。
“要我做什么?”洛拉忠实地推着女孩出去时莉齐问。
“自娱自乐,”卡洛琳说,“在屋里。”
莉齐转向窗户,因此女孩看不到她嘴里念叨着骂人的话。
然后她们走了,她独自一人在餐厅里,从玻璃门看向布满尘土的院子,还有那棵大橡树。她该做什么?
她意识到自己得试着出去……只是不是现在。她确定即使洛拉已经走了,她也有可能在听着莉齐是否想要再次出去。还有,虽然她怀疑洛拉的守护魔法有多少真正的力量,她也在印度的冒险中看到了足够多的东西,知道奇怪的事物——真的非常古怪——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因此她不能冒险打破魔法防护让那些讨厌的生物进到屋里来。他们会对洛拉做什么——还有卡洛琳,一个完全没可能坐着轮椅逃开的人?但是莉齐一意识到她不可能轻易出去,想到妈妈现在可能已经起来了并且正在惊慌失措,挫折感就使得她的头发热刺痛。她能怎么办呢?莉齐再一次绝望地想。
不要太快。她只需要坐直思考事情,并且——并且怎样?在屋里到处看看?然后呢?
她看着窗外院子里坏掉的汽车。它有长长的车顶和窄而长的发动机罩,前面是很大的轮拱。车轮上有数十个薄金属辐条和小小的、生锈的轮毂。车子看起来像是从奶奶以前在卫星电视上看的黑白警匪片里跑出来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看起来这么……老式。
她搜肠刮肚想着任何可能关于这个地方的线索。好几个月来她的巫师朋友阿什琳·威克斯一直在努力消化叔祖父埃里克数量众多、字迹模糊的日记。女巫告诉过莉齐,说埃里克的姨妈伊芙琳和她的兄弟查尔斯有些矛盾。伊芙琳经常和查尔斯争吵,最终因为某种原因非常不喜欢他。当他用某个提尔塔——可能就是这个提尔塔——来逃离什么东西时这种矛盾达到了顶峰。关于他,莉齐就记得这么多了。
然后是花园本身——戴小姐的花园。虽然大多数的花园都被维护得很好,但这一个没有。她的叔祖父显然没费心这么做。她第一次对它感兴趣是有一天听到杨晨和被堵住的大门较劲。当时他一边拽着旋花草和荆棘一边沮丧地咕哝着,吸引了在爱德华小径和小水缸玩球的莉齐的注意。几分钟后,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看他在做什么时不得不躲在大石柱后面,因为他已经准备出来了。他一消失在篱笆走廊,莉齐就走进花园,发现原地已经从纠缠的杂草和荆棘中清理出了一条小路。从植被中跋涉出来,莉齐来到篱笆房间的中心——一棵美丽修长的树,长着发白的淡绿色叶子。树底下有一个湿乎乎脏兮兮的稻草娃娃,她从先前花园房间的经验里猜到这可能是传送门的触发物。它当然是啦,就像她那天拿着手电筒在妈妈睡觉后出去发现的那样,真是太不幸了。她发现必须同时抓住树和娃娃,却不料被传送到了恶臭的沼泽深处。
她想知道杨晨在花园里一直在做什么。由于与伊娃——可怕的毕舍遮——的关系,她对戈德温和他的男仆深感怀疑。杨晨有可能是在做园艺工作,但是她不太清楚。
莉齐好奇卡洛琳是不是那位戴小姐,伊芙琳用她的名字给花园命名,但是过了一会莉齐意识到那不可能——伊芙琳很多年前就死了,因此一定是卡洛琳的……妈妈,或者甚至是祖母?这样她就是查尔斯的女儿或孙女。
而这几件事情是莉齐知道关于这个提尔塔的全部了。总而言之——不是很多。她叹了口气,把脸和手臂猛地埋进刚洗完的桌布上。
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再次变成了一场怪诞秀——而她只能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