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恶冷笑一声,缓缓咬牙道:“本将军找不到理由,写那休书。”
他冷着脸,面上的表情痛恨至扭曲,“你想都别想!”
慕容瑾唯一做的,只用这冷漠堆积这份不堪一击的尊严。心中对他有太多的怨恨,缠绕着复杂的感情。
二人一番僵持。
片刻,竟是那王镇恶两步上前,将那慕容瑾攥在怀中,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啃噬。
那慕容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已是被他亲了个趔趄后退。
那王镇恶却硬硬揽住她,迫使她站稳,依旧是亲吻啃噬。慕容瑾挣扎不得,半天才趁着他放开她的间隙,抗议道:“放开我!王镇恶——”那话音尚未完全说出,却被那王镇恶再次吻住了唇,不得发出声音。
正此时,慕容瑾惊觉那王镇恶的手似是解了她的外袍带子,接着这手竟是探进她的前胸领口处,很快大手触摸到她微凉的肌肤,一番揉搓。
好久没有男女之举,慕容瑾心中一片惶恐,忽然就记起刚才那知画一幕,心头那份愤恨再次激发。慕容瑾死活不会同意,今番决计不会稀里糊涂从了他。
就在此时,慕容瑾好不容易够到那桌边的花瓶,竟是抓了花瓶朝王镇恶砸了下去。力道太小,那花瓶没在他头上碎,掉到地上摔碎了。
丫头们听到声响,赶忙跑进来,见到二人的情形,都忙不迭地退出去。
此时屋内的情形和气氛是有些尴尬的。
慕容瑾惊慌地敛了被他弄开的衣衫,那王镇恶立在一边用那帕子沾了沾额头的鲜血,望向她的沉眸里满是惊痛、绝望。
良久,彼此平息了情绪。慕容瑾面上的清冷恢复如常,轻轻启唇说话了。
“还请将军给慕容瑾一片安宁的屋檐。我不想带着愤恨生活。”
那口气似有祈求,却仍旧是一副冰封的模样。
王镇恶心有难过,刚刚差点被自己的夫人一花瓶砸过去。又见她那副模样,知道自己与她暂时恢复到从前的关系恐怕很难了。
只是心头却感伤的很,沉痛的答道:“好,给你一片安宁的屋檐——”
说完这句话,那王镇恶竟是掀袍而走,离开之快,慕容瑾只觉得有风留下。
这一别,竟是大半年再也没见到王镇恶。那王镇恶想见女儿的时候,总是派了轿辇接了回将军府。
下人们都知道将军和夫人已经不复曾经了,甚至私下里有议论过。
这厢夫人的心情却似是平静到极致,日日打理花草,偶尔习字作画,还借来佛卷看了起来。一个人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似乎生活的烦恼一点也不曾打搅到她。
春去秋来冬雪至,又到一年寒冷日。王镇恶自三月桃花开的时候,就再也没来过府邸。又到了冬雪盈门的日子,慕容瑾总觉得冷得很,那雪看上去总那么刺眼。
慕容瑾便少了不少乐趣,日日偎在火炉前的半榻上,看看佛经,要么就拨会儿古琴,今日女儿在她的熏陶下,竟是也愿意拨弄一会儿。慕容瑾却无丝毫想逼着她学的意思,这丝竹舞乐慕容瑾并不想太让女儿学,除非她喜欢,否则她并不想女儿也同她一般学那些个博个虚名而已。
就是天太冷,这书画也不肯多画了。实在是无聊,这大半年这书架上倒是积了不少的字帖和抄本,有不少是佛经。那画儿也多出了数卷,不算多好,却就是图一个趣好。
日日与这些书卷在一起,慕容瑾俨然一副宫中素有学识的女官一般,类似那班婕妤、才人一般,书卷气使得慕容瑾竟是越发娴静端庄,之前那丝丝缕缕的娇媚和明艳渐渐敛了不少,若是一身素衣素饰,便仿若那仙子打坐亦或者带发修行的女客。
香玉几次调侃道:“夫人整日研佛读书这模样,倒是观音下凡来么?”
这个时候,总是恢复那从前的几分,调侃道:“你这个丫头,没事又在这戏说。但凡读再多经书也搁不住身边有你这等丫头拖后腿。”
又到了年根下,天却干旱起来,日日酷寒冷风。今年慕容瑾没有再疑惑他会不会来此,因为心头已经平静如水一般。果然是习惯了一人生活罢了。就是偶尔落儿提及爹爹,她也能笑着应付过去。
落儿渐渐大了,似乎也觉出父亲母亲之间那般冷漠,竟是性子也不是之前的那般活泼,反倒日益文静了不少。
忽如一夜春风来,竟是满树春雪似梨花。大年三十,慕容瑾同着女儿破天荒在院中玩起来,她多少年不曾堆过雪人,今日为了女儿决定玩一会雪。
今日年除夕,他没有来接落儿,那定是将落儿也忘掉了。素来,自己与他没什么交集,只是如今落儿也不常接了去或是来看她。思及这一点,慕容瑾心头还是很难过的,以前他是那么喜欢落儿,今时这唯一还能将二人勉强系于一起的便是落儿。
可是今日,她与落儿虽遭他的遗忘,然到底自己并不能赌气离开这府邸,竟然是可悲到没了他的供养,她们娘俩便无法继续存活的地步。之前虽也是这般境地,然如今二人关系冷却如冰,这般的供养依附已让慕容瑾有些不能心安理得。
她既当不得他将军府的嫡夫人,也不是那侍寝的妾,里外都没用,却安然待在府中享受食粮,忽然觉得自己却是无用。竟有些生出出家的念头,这念头一想,慕容瑾只觉得不可饶恕一般,她不能丢掉女儿。
虽然心静如水,可到底还是位母亲,并非能将那人情割舍,只想想就觉得心痛。
就在慕容瑾以为大年就这样和女儿过去的时候,他却来了。
他来的有些急,慕容瑾也觉得有些仓促反应不过来。细数一下,竟是从阳春到冬尾,没见他来过。
王镇恶那日看得出十分忙乱,一身墨绿厚袍披一玄衣大氅骑马而来,下马是文良稀疏几人门口迎来。这段时间,这乡下府邸下人亦少了不少,只几个丫头婆子和护卫人员。
王镇恶也只带了徐虎和另一人。冰天雪地里,赶路而来,似周身都冒着热气。
王镇恶往院子里赶得时候,忽然不知道是去西苑还是东苑。西苑定是无人居住冷得很,下人们得现生火。东苑,那一人却是冷若冰霜。但确实想得很,那一人。
王镇恶的脚步竟是没停住,不自主地往那东苑去,刚踏进园子,便见那厢屋檐下,女儿和她竟都是站在屋檐下等着他一般,心头忽然一暖,就紧了脚步迎了上去。
当先的是那窜出老高一截的落儿,扑了过来,脆生道:“爹爹!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是啊,不知今次来了,是让她惊喜还是厌恶?
片刻便抬眼瞧了瞧慕容瑾,慕容瑾的面上并无不悦,反而是娴静如水的模样。倒让他感到疑惑和欣喜。心中一暖,刚要腆着脸和她招呼,却是眨眼间她留给了他一个背影,瑾儿转身回屋了。
然王镇恶仍是感动,她能出屋迎一下就是莫大的进步。
这么长时间未见,慕容瑾果然是大不同,王镇恶觉得。就是那神情虽然仍旧是生分的感觉,然却带着些娴静端庄的模样,待他比以往客气不少,面上再无那恼恨。这让王镇恶很惊喜。
慕容瑾亲手给他沏了一杯茶。王镇恶坐在那端了起来,目光却是跟着慕容瑾的身影瞥去。一边的落儿却开口了。
“爹爹,你闻闻。这是今年我和娘亲五月的时候采得上好的茶叶,让言奶奶给炒的,这水可是今冬第三场的雪水,娘亲特意收集了玉兰树上的雪存下的,本来是留到除夕夜里喝的,现在爹爹来了,自然是拿给你。”
闻言,王镇恶才低了头细细闻了起来,仿若真有女儿诱导的玉兰香气,因是美人精心烹制的茶,王镇恶拿在手里,竟是不舍得喝一般,须臾才呷了一口。点头称好。
那落儿又道:“爹爹,你是不知道。娘亲烹茶的手艺可以得到山中素凡师父的夸赞的。”
闻言,王镇恶的眸光一顿,接着扫向正在一边忙碌的慕容瑾。心头有些异样。忽然是恍然大悟一般,难怪是这般感觉,竟是这段时间参禅敬佛了么。
忽然才发觉,半天除了这云儿进来过,竟无人忙碌,都是那慕容瑾自己忙活。她将那新年的点心和吃食拿了出来。王镇恶忽然有些难过,自己不来,她们娘俩竟是过得有声有色。
夜幕降临,王镇恶和落儿穿得厚厚的竟是外面燃放那炮竹去了。落儿第一次同着父亲燃放烟火甚是高兴。徐虎、文良都立在一边。
然那焰火也就是没多大一会,似是二人没怎么尽兴。王镇恶淡淡瞥向徐虎一眼,心里有些懊悔。
当时回府,徐虎说多拿一些炮竹烟火吧。王镇恶自觉地回去还不是照旧冷遇,故而没让带多。今时,徐虎见那将军的模样自是知道他没有过瘾,看上去将军心情不错,便不多提这个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