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忽然的,他沉默了下来,在这一片沉默当中,没有一个人说话,而坐在主帐里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忽然沉默的任奕身上。
这种沉默只维持了片刻,片刻之后,任奕缓缓的抬起眼,将视线落在了庄慕的身上,虽然看起来是不经意,但是那个视线里带着的光芒,却不能让人忽视。
“如果真对你说,从今往后,这种状况不会再发生,你会相信吗?”
任奕的这个话音落下之后,在座所有将士的眼里,光芒瞬间闪烁了起来,那是带着压抑许久的激动,仿佛是看到了,黑暗尽头的那一抹亮光,让他们觉得心中生出了无比的希望。
偏偏只有一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那个人就是庄慕。
他就那么沉默着,感受着身边所有将士的心中喜悦,等到他们的心情平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庄幕才缓缓的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任奕恭敬的说道,“陛下允诺,臣等自然相信,但是对于成人来说,只要能够保护吃什么都无所谓,不管吃到什么,我们身上都有力气去继续守家卫国!”
他的话音落下,身边所有的将士眼底都浮上了淡淡的水光,而任奕的心底,却是带着浓浓的动容。
这是庄慕对自己的许诺,对大燕朝的忠诚,哪怕这个国家的君主,在过去的十几年内,只看到了他们的功劳,没有看到这份功劳之下,对他们的隐忍艰难都没有看见,他们的忠诚之心依旧没有改变。
不只是任奕心中动容,就连身后的流风,眼睛都颤了颤,这一刻,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将军,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空气中的气息,瞬间有了一些别的味道,而在这样忽然沉默的空气当中,庄慕再次开口,直直的看着任奕的双眼,眼里带着坚持,“陛下今日亲自到前线,不管是因为什么,末将在这里都有一个,压抑了多年的问题,想要亲自问一问陛下。”
任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示意座木说下去。
庄慕的唇角抿了抿,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洪亮,“陛下自登基以来,臣从未见过京,从未亲自面过圣,敢问陛下,心中可曾对臣有过怨念,敢问陛下是否相信微臣?”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主帐里顺时响起了几道抽气声,那是来自于多少年就跟在庄慕身边的将士,他们的抽气是为庄慕担忧。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大燕朝的上层人士当中,很多很多人都曾经对陛下说过,庄慕的失礼,还有他的为臣不忠,而当时,陛下确实是对于这些人做了强有力的风口,并明确的表示,他是无条件相信庄慕的。
但是只要庄慕不提,陛下自然也不会开口去说什么,至于心中的那些想法,毕竟还有时间在这里,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总有一些东西会显示出他真正的本性来,但是庄将军如此明晃晃的把它提到了明面上来,这样的做法,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任奕抬眼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根据他的情况掌握,眼前的庄慕年纪其实还不到四十岁,可是他的两鬓却已经斑白,眉头之上,几道深深的皱纹,那么的清晰。
“庄将军,如果朕说朕曾经见过你,你相不相信?”任奕的视线微微一眯,眼底带着几分悠远的意味。
他的这句话却把庄慕给说愣了,庄慕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陛下,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困惑。
一直都听人说,大燕朝的陛下长得龙眉凤目,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恐怕陛下在大燕朝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可就这个美男子,庄慕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甚至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陛下。
“时间太过于久远,可能庄将军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那年京城街头之上,朕确实亲自目睹庄将军的风采的。”任奕缓缓笑了一下,嘴角的笑容终于带上了一丝丝的温度,他的眼神还在回忆当中,语气却变得无比的清晰,“就算是庄将军,没有能够记起,许多年之前街头的偶然相遇,那么,这也可以发自肺腑的对庄将军说,即使是这么多年没见,庄将军依旧在朕的脑海里无比的清晰,不只是因为偶然相见,更是因为心地,但临终之前对朕的耳提面命门。”
任奕看着庄慕眼里越来越浓的不解,笑容顿时有些放大,他定定的看着庄慕的双眼,对他说道,“庄家世代忠良,为大燕朝守护着南京一线,多年来,南境一线虽然波折不断,但从来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手,在这之前,南境的百姓们时常受到纷乱的骚扰,民不聊生,背井离乡,而朝廷对于南境一线的付出和花费的心思,宫里的档案库里头都历历在目。”
庄将军的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任奕。
任奕忽儿又笑了一下,“朝堂之上,朕总归不能说太多的意思达到,他们自然会照办,但是有些心里话,朕却是心里放了多少年,始终期盼着能够和庄将军见一面。”
庄慕抬眼,定定的看着任奕,他的眼底升起了一道淡淡的光芒。
任奕知道,他肯定是明白了,自己心里想要说的是什么,随即并没有在浪费时间,直接开口说道,“不管世人说什么,朕和朕的家族们,都始终相信那一本一本放在档案库里的隶书,而在朕的眼里,那绝对不是一本本没有生气的隶书,那是一本本用血和泪铺成的壮气豪哥,那上面清楚的记载了你们守护南境一线的辛苦和艰难,这几年付出的心血和青春,光是南京百姓的安居乐业,朕就绝对不会怀疑庄家和前线将士们的忠诚之心,这是君主和臣下最基本的尊重底线,这是道理朕自然明白,也希望庄将军和在座所有的将士们,以及这些年在南境为了国家牺牲性命的将士们,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