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阁老大寿,墨府可谓是热闹纷呈,忙碌异常,采办买卖,下人们各司其职,倒也镇定。
和外面的热闹不同的是,今天墨府长孙的文苑,此时气氛却有些不同。
此时,墨远峰主屋的房门紧闭,门前阿三站的笔直,不时向屋里看去,眼里满满的担忧。
内室的厅堂里,即将过大寿的墨亦之脸色有些紧绷,白眉下的虎目,直直的盯着窗外,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格外吸引人,走近却发现,他的头微微有些偏,耳朵密切听着屋里的动静。
“哎.....”良久,内室里终于有了声音,却是一声叹息。
墨亦之的唇忽然抿得很紧。
珠帘晃动间,光芒四射,缓缓走出来一个轮椅,轮椅上墨远峰的眉眼微垂,看不出什么神色。
“老阁老,老夫已经诊完脉,大少爷的伤处也看过了。”走在墨远峰身后,有一老者,粗衣布衫,声音洪亮,童颜鹤发。
“有劳先古先生,只是不知.....”墨亦之站了起来,眼底担忧渐深。
“这个.....”先古先生笑着,低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墨远峰,“少爷精神似乎不济,还是休息一下吧?墨老阁老,我们出去说。”
“好好好。”墨亦之点点头,看向墨远峰,“祠堂寒冷,你休息休息吧,明日是爷爷寿辰,你养出个好精神来。”
“是。”墨远峰恭敬弯身,对墨亦之和先古先生行了个礼,又回了内室。
这一天,墨府长孙的文苑出奇的安静,门前的阿三站了一天,而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话说墨亦之和先古先生慢慢走着,一路介绍着墨府的奇山异石,对于诊断的结果,先古先生一直闭口不提。
而墨亦之也已年迈,经历了许多的风雨,自然有那份耐心,等先古先生开口。
直到拐进回廊时,先古先生才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墨亦之,“老阁老精忠报国之心,天下皆知,只是对于自己的孩孙,未免有些苛刻了。”
墨亦之脸上的笑容瞬间逝去,他看着那双能够洞察一切的双眼,苦涩的咧了咧嘴,“先生知道,老夫纵横一生,唯有这身血气,继承了墨家的传统。墨家世世代代守卫燕国,自然不希望破坏它的也是墨家人。”
“呵呵呵.....”先古先生摸着胡子,忽然笑了,“老阁老的心思固然好,但未免有些偏颇,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止一个解释的。”
“先生之意是.....”墨亦之有些不解。
先古先生笑着摇头,抬起脚开始往前走去,这个话题仿佛又断了。
“老阁老,贵府那位醒了吗?”没几步,先古先生又问道。
墨亦之愣了一下,随即明了,“明日差不多了。”
“那真是墨府之幸,天下之幸哉!”先古先生由衷赞叹道。
“是其幸,又怎知是否不幸啊!”墨亦之叹了口气,脸上略有愁色。
“老阁老又何必愁容满面,幸与不幸,不是早在老阁老心中了吗?”先古先生笑了,意味深长。
墨亦之也笑了,却有些苦涩。
天边,有云涌来,夏季的梅雨季节时常会有风雨而过,任何人都不知道,哪一场风雨过后,才是真的彩虹晴天。
日升日落再起,天还没亮,墨府就已经热闹起来,杀鸡宰羊,不亦乐乎。
这天,墨璐也难得起了个大早,不是她不想睡,而是不时走过的脚步声,让她想睡也睡不着。
起的早,加上一晚的阵法梦境,竟让她感觉脑袋有些晕晕涨涨的。
打开门,空气因为昨天的那几场雨,变得潮湿,除了这些倒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啊!”没有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腰形刚过半,忽然顿住。
因为她的院子的东南角上,竟然有人蹲在那里,不知在找些什么。
那一头白发,让墨璐的第一感觉,以为是爷爷过来了,只是那一身的粗衣和身形,却是一点儿也不像了。
墨璐收回腰,慢慢的往那儿走去,老人的面目没有看清,倒是先看见他面前一个不小的坑,徒手挖出来的坑。
“你这样挖手会疼的,我去给你找工具吧?”墨璐半弯着身子,带着鼻音道。
“不用不用。”那人头也没回,手下依旧快速而小心翼翼的拨弄着土。
“那个.....您在挖什么啊?”墨璐实在是好奇,不由蹲了下来,看着那个洞。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伸出去的脑袋还没收回,那人突然转过头,一张红润的脸,笑意融融的双眼锁住她,神秘的说,“我在找一个宝贝。”
此人正是先古先生。
宝贝?
墨璐挑了挑眉头,抬头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大树,又回头看了看开着的房门,上面的两个烫金大字.....方苑。
“那个,老爷爷,这好像是我的院子吧?”墨璐问的有些不确定。
但先古先生回答的却非常肯定,“是啊。”
“那.....挖到宝贝,是不是可以分我一半?”下一刻,墨璐变成了小狐狸,笑的看不见眼睛。
“这个啊.....”先古先生沉吟着,忽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找到了?”墨璐伸长脑袋看了过去,只见先古先生手里,静静烫着一根长长的东西,被土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什么啊?”墨璐皱了皱眉头,“怎么都看不清啊?”
“没关系,没关系,清理清理就好了。”相反的,先古先生一脸的兴奋光芒,“没想到啊,这么多年,竟然保存如此完整,没有一点儿破裂,缘分啊缘分。”
他这边感慨着,那边墨璐已经拽出了她的手帕,递了过去,“用这个吧,老爷爷.....”
爷字还没说完,指尖忽然一痛,墨璐赶紧往回收手,却不想被先古先生用力的抓住,动弹不得。
“老爷爷?”十指连心,很疼的好不好?她的眼泪在打转儿,偏偏那个老人不为所动,视线依旧紧紧的盯着他的手心。
他的眼光太执着,墨璐一下子忘记了钻心的疼痛,跟着他一起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