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住了镖,却也没有避过林公的眼睛,林公已经看到我了,并且几乎就在几秒之中就已经推开了窗户,伸手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手部的关节“咔咔咔”的响着,那略带通红满是杀气的眸子,在看到我的脸之后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但是,仍然语带恼怒的问道:“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偷看?”
他瞪着我,质问着。
我知道,编什么瞎话他肯定都能揣摩的出来,所以干脆如实的对他说:“林公,我不是有意偷看,我是听到了哭泣声,所以才过来看一看的,您?怎么了?”我看着他,
他那红红的眼眶,明明就是刚刚哭过,而且,他的身体我也都看到了。
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是残缺不全的,不过,如果他是残缺不全的,那怎么可能还会有儿子孙子孙女呢?
“都看到了?”他凝眉瞪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忙摇头解释:“我,我什么都没有想。”
“什么都没想那才叫有鬼,我不是先天的,我是为了禁忌术才会自行“净身”的,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变成最强大的人。”林公说着迅速的裹上了长长的袍子,目光冰冷的看着我。
我只能是冲着他尴尬的笑了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能那么残忍的对待别人,其实,他对自己也是无比残忍的。
一个男人,就连“根本”都能不要了,那还有什么是舍弃不下的。
不过,我看林公今天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的脸色好像特别的暗沉,而且,原本脑袋上的头发也不见了,脑袋的中央处,有一个黑色的漩涡,看起来很是奇怪。
他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头顶看,立刻抓起床上的假头套就戴上了。
我也是服了林公,他在这个屋子里,那般残忍的杀害了王倩倩,现在居然还能这么淡定的在这呆着,
还对我说:“没有其它的事情,就早点睡吧,以后我的房里有任何的动静,都不许过来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用命令的口吻说的,我连连点头,故作顺从的说:“以后绝对不会了。”
林公便将窗户给关上了,然后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我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正好看到金巴正鬼鬼祟祟的从房间里溜了出来,正朝着我的屋子里东张西望。
“咳咳咳。”我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金巴抬起头才发现我就站在院子里,立刻狐疑的看着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林公的窗户,就快步朝着金巴走了过去,将金巴拽入了我的房间里。
“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狐疑的看着金巴问道。
“什么鬼鬼祟祟,你看,我拿到什么好东西了?”金巴激动的把一个白色的纸包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这个,冯叔说是少女红晒干了之后制成的粉末,对于那些阴煞之物最管用了,明天你和林漫彤结婚,到时候你把这玩意儿下在林公的茶水里,我估摸着他肯定当即就呵呵呵。”金巴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这是等大家都睡着了,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事,不过林公是什么人,只怕他一闻茶水的气味儿,就会知道其中有诈,到时候,会有什么下场。
“金巴,你觉得林公是一般人么?他连桑权和王倩倩都能分分钟干掉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中招?”我摇着头,把白色纸包塞回到金巴的手中。
金巴蹙眉想了想,估计是觉得我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所以他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后一秒就又说道:“那,如果是林漫彤敬给她爷爷的呢?”
“你疯了么?林公再不是人,他也是林漫彤的亲爷爷,你想让她亲手杀了自己最亲的人?”我凝眉,想都不想立刻反对。
金巴不禁摇头:“你也说了,林公他的本事多大啊,你以为这玩意儿杀的了他?只不过是散了他的阴气,也只是行动不便而已,我们就在他没有缓过来之前逃跑就是了,而且明天新娘是谁还不知道呢。”金巴一脸的笑容。
“真的?不会致死?”我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金巴。
金巴笃定的点头说是,我拿着这纸包犹豫着,最后还是将这纸包收了起来,毕竟我们和林公之间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这东西或许真的派的上用场。
金巴见我收下了纸包,立刻开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道:“嗯,到时候我们这么多人就弄他一个,那个小的没有什么真本事儿,再给他绑起来就是了。”
金巴呵呵一笑,我还未开腔,就听到门吱嘎一声就被推开了。
“我早就猜到你们是有阴谋的。”林小爷估摸着是一直跟在金巴的身后,刚刚我们说的话已经原原本本的都被他给听到了。
“我这就去告诉我爷爷,你们等着。”林小爷抬脚就要走。
我和金巴都是迅速的起身朝着他就扑了过去,二话不说,我捂住林小爷的嘴,金巴就去抓他的胳膊和腿儿,两人一起将他给弄进了屋子里。
“哎呀,张天,你是不是太用力了,看他怎么翻白眼了?”金巴看着林小爷的脸问我。
我赶紧松开了手,林小爷又想叫,金巴就直接捂住他的嘴。
“现在怎么办?我们这要是放了他,那我们的计划就全部都毁了。”金巴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默默了良久之后,朝着屋子的四周看了看,我的屋子里就只有一个大衣柜可以藏人,现在也就只能把林小爷塞进去了。
“塞进这又不隔音,他一闹腾,我们还不就是一个死字么?”金巴看着我,然后就冲我使眼色。
我知道他的意思,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点头了。
林小爷不安的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对不住了啊。”金巴说罢,直接就用力的朝着林小爷的脖颈处一拍,林小爷的眼皮子立刻就耷拉了下来,然后昏厥在我的怀中。
我和金巴立刻把柜子里的一些衣服都拿了出来,然后将林小爷给塞了进去,又将衣柜反过来,把门靠着墙壁。
金巴跟我对视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坐在了床边,他递给我一根烟,我接过之后,他又给我点上。
一边抽,一边对我说:“也不知道,咱们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喝酒了。”
“放心,一定有。”我看着金巴,露出了一抹苦笑。
“嗯,明天,等所有的事儿都过去了,我们就去好好的喝一顿,你带着苗苗,我带着兰香,我们一起结婚领证,你也别租房了,我们都住一块儿。”金巴说这些的时候,满脸都堆着笑。
而我,表面上也露着笑容,心中没有没有半点的底。
我们就这么默默的在炕上一直坐到冯叔来找我们,屋子里一地的烟蒂,我和金巴两人把他仅有的那两包烟都给抽光了。
“你们快出来。”冯叔冲着我和金巴说道。
我们立刻起身出去,边看到厨房里的灯亮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林漫彤在给我们做早饭,可是仔细一看,不对,那是我妈啊?
“妈?”我叫着,激动的冲了过去。
我妈却头也不回,我都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和之前我被烧时一样,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怎么会这样?”我的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转身就要去找林公理论。
他之前可是说过的,他说只要我和林漫彤在一起他就愿意放了村里人,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去你们的祠堂了。”冯叔说道。
我急忙朝着祠堂跑去,祠堂里站满了村里人,我看到林公正指挥着他们用那口大锅煮肉,那大锅之前烧过我,后来还烧死了桑权,现在里面躺着一只已经被退了毛的野猪。
林公看到我,就阴沉下了一张脸,有些不悦的问我:“为什么不穿喜服?”
“林公,你不是说只要我同意娶漫彤,您就会放了大家,可是他们为什么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指着这些行尸走肉帮的躯体问林公。
林公则是淡淡的一笑:“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娶么?喝过酒席才算数吧?回去把衣服给我换上。”
林公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我咬了咬牙,只能是乖乖的转身回去。
到了家里,就看到兰香姐的母亲泉婶和村里的七八个婶子,现在就蹲坐在石阶旁麻木的拔着野鸡毛。
门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上了火红的喜字了,这让我的心情变得越发的紧张。
“怎么样?”金巴从前院走了出来问道。
我冲着他摇了摇头:“他还是提防我,我现在还是先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吧。”
“嗯,不要轻举妄动。”金巴也同意,一路跟着我到了后院,要换衣服的时候,我想到了自己脑袋上黑漆漆的一片,从回来到现在,我还没有放下过我的帽子,所以金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
现在,我也不想让金巴看到。
“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吧。”我对金巴说。
金巴一愣:“你还怕我看啊?”
“不是,我只是?总之你别进来就是了。”我说着将金巴一推,自己进了房间,将房门给栓上之后,才开始换衣服。
林公是真的为我量身定做的,衣服非常的合身,而且,还特地给我做了一个帽子,戴起来虽然有些滑稽,但是,可以挡住我的疤痕。
衣服的领子也很高,我不用担心金巴他们会发现我的秘密。
“你小子磨磨蹭蹭的好了没?”金巴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
我打开门,他看到我便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指着我呵呵呵的傻乐。
“笑什么?有那么可笑么?”我蹙眉看着金巴。
“你看看你,多傻,别戴帽子了,都什么年代了谁结婚还戴帽子啊?”金巴说着伸手就要拿我的帽子,我一把按住。
“别动。”因为声音提高了八度,把金巴吓的愣了一下,然后盯着我看。
“张天,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他狐疑的盯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没有啊。”
金巴还是不相信,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就要把我给看穿了,好在是冯叔进来了,看到我都换好了衣服,就将我拉到了一旁。
他是提醒我,把那白纸包给收好,到时候一定要镇定,别出任何的纰漏。
我点头,又看了看小帆的房间,林漫彤现在就暂时住在这里。
“她一大早就被林公叫出去了,你们村里的规矩,新妇进门不都是要先去祠堂拜一拜的么?”林公看着我说道。
“啊?”我听了是愣了一下,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们村还有这样的规矩,难道?
我想着林漫彤应该是施行她的计划了,昨天,她悄悄的跟我说,她可以把苗苗先换出来,到时候苗苗跟我结婚,生米煮成熟饭,她爷爷也没有办法再劝说她嫁给我。
她这个办法要委婉的多,但是,这真的可行么?我怕很快就会被林公给识破。
“放心,到时候有盖头,林公也看不见盖头底下是不是他孙女。”冯叔好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忧,跟我说道。
“您,难道也?”我没有想到冯叔居然也知道林漫彤的计划。
冯叔笑了笑说:“这还是我和她一起想出的办法,就是为了不让林公认出来新娘不是她,所以林小姐才特地要求林公,要这最最正式的中式婚礼,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儿啊。”
“嗯,我欠她的只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低头默默的说道。
冯叔叹了一口气,看着我:“你现在别想这些,一会儿把戏份给演足了,千万别露出马脚,总之先把林公给收拾了大家才能都得救。”
“我知道。”我说着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大家忙里忙外的,三个小时之后我家的前院里就摆下了五桌酒席,外头的街道上还有七八桌,大家都呆若木鸡的坐着。
父亲则麻木的点燃鞭炮,听着那轰隆隆的鞭炮声,那白烟之后,林公牵着一个身披红嫁衣的女人缓缓朝着我走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在梦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