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北辰听说风雪妍不见了,心中那种压抑的疼忽然爆发,撕心裂肺般,逐渐蔓延到全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浑身发抖,却还控制不住想要去找云梦落问清楚。
他心里突然迫切地渴望,这些消息都是假的,她还好好的。
刚好二人在宫门相遇。
云梦落瞧着这个比自己高半尺的少年,悲愤交加,直接伸手给了他一巴掌,红着眼吼道,“你害死她了!帝北辰,你不要她干嘛招惹她!现在你满意了吗?!”
她的嗓子都喊哑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眸子里却满是倔强和恨意。
当帝北辰听见“死”这个字,他突然慌了,感觉心里一紧,像突然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连脸上火辣辣的疼感也被失落和心痛盖过,他回过头睁大眼睛看着她,“什么死了?你什么意思?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好像疯了一般矢口否认,一遍一遍地复述,他感觉他的心好痛,痛得让他无法呼吸,像被万根细针穿刺,又像是被人鲜血淋漓掏出心脏,狠狠摔在地上,碎裂成瓣,他死死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疼得弯下了腰,眼泪滑落在地,泛起苦涩的泪花。
“她跳崖了!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云梦落一把推开了他,不管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个人朝城门外跑去。
“她跳崖了……不可能的……”
“啊!!”少年那一刻似乎是真的疯了,朝天吼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眼部充血,哪里还有平时的翩翩少年的样子。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整个人扑在地上哭喊。
帝谨言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人跪在空旷的宫廊里哭,帝谨言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北辰。”
那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他最后的希望,少年匆匆转过身,抱着帝谨言的腰间,“七哥,我好难受,感觉心都快撕裂了一样,我好痛!为什么会这样疼?为什么啊!”
帝谨言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拍着少年的后背,黑眸微微闪烁,“其实你早已动心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帝北辰愣住了,帝谨言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让他恍若梦醒,点拨得清清楚楚,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的奇怪感觉是为什么,他知道了,他真的好喜欢她,他真的好喜欢……
“七哥,她……真的没了吗?”少年小声问道,那小心翼翼,卑微的模样像极了丢失最爱物品的小孩,他想要一个好的答案,卑微地乞求最后一丝希望。
帝谨言抿了抿唇,沉声道,“找不到她,悬崖太高,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父皇已经放弃了,只是,封锁了消息,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话音未落,他便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那一刻,他真的失去了所有希望和支撑。
哭得像个孩子。
他失去了他最心爱的人。
他真的好难受……
天忽然变得灰蒙蒙的,飘起了小雨,这阴沉的天气,极凉的小雨总是最衬人心里的感受……
下雨了,轻飘飘的雨丝飘打在少女身上,渐渐侵蚀她干净的衣物,她的发丝紧贴脸庞,可她却毫不在意。
她一个人在崖底找了许久,细嫩白皙的手指早已鲜血淋漓,染着夹杂细碎石子的泥土,伤口微微泛疼,她的眼泪早已与雨水混合,分不清了。
“雪妍……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你别吓我好吗?”
“不要玩了,这样调皮,不该是你啊……”
“我在等你啊……”
“求求你快点出来啊!!”她哭喊着,却无人回应。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白衣早已被尘土所染,面容被遮,哪里还能看出,她就是天之骄女云梦落?
“雪妍……”
忽然,她感觉有些硌手,她微怔,虽然泥土已经覆盖不少,但还是能依稀看出,那是一支金蝶珠花,是她早上为她梳妆戴上的,这一刻,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是那般复杂,她像是终于信了,风雪妍,已死……
紫苑带着云梦泽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
五日后,云梦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只一个劲地弹奏独属于她们的曲子。
本就安静的曲子被她弹出忧伤别离的味道,闻者伤心。
这些日子,她连帝谨言都不见,更何况一直守在屋外的云清和云梦泽等人呢?
“小姐!”
云梦落眼眸无神,对屋外的声音充耳不闻。
洛云霁越发焦急,一直在呼喊她。
终于,云梦落心生烦意,吼道,“不是说了不许打扰吗!”
洛云霁抿了抿唇,“属下查到了很多有关和亲公主的线索。”
闻言,云梦落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进来!”
洛云霁一打开房门,云梦落便愣住了,“云霁,你何时回来的?”
洛云霁颔首低眉,看了一眼古筝上的金蝶珠花道,“属下前几天便回来了,公子命属下去查公主的事情,属下已经收集了许多消息,就赶紧拿来给小姐看看。”
云梦落伸手道,“给我看看。”
洛云霁将手中的一叠信纸悉数给她。
“拒属下查到,公主这些日子所受伤害都是四殿下和令盈盈所做,因为和亲公主的身份,想要以此利用来对付小姐和七殿下,但因为得不到,所以……”
云梦落怒极反笑,“我一直以为我以守为攻,就好,没想到,他们倒以此为契机!好,很好!”
她霎时起身,眸中杀意波动极大,快步走出院子。
云梦泽感觉不妙,赶紧追着她。
宣武门外
云梦泽一把拉住她,“落落,你想做什么?”
云梦落眸中闪烁着怒火,“我要去告诉他,从今天开始,我与他势不两立!”
云梦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云梦落说的是帝羽,“如果你告诉了他,他就有所防范,你还怎么对付他?”
见云梦落面部有所松动,云梦泽继续道,“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云梦落抿了抿唇,满心的委屈,垂头丧气跟着他缓缓走了回去。
云梦落回府以后,就看到帝谨言一人站在流尘院门口等待。
云梦泽见状便自行离开了,谨言是他通知的,他只希望谨言能让落落冷静下来。
瞧前方少年身姿挺拔,气质高冷矜贵,怎么看都是自家的公子。
“谨言……”少女眸光微闪,带着浓厚委屈和微弱的哭腔扑进少年怀中。
帝谨言伸手保住她,颔首看着她埋进自己怀里,心都疼化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少女的后脑,“我都知道。”
单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便泪如雨下,这些日子的强撑都化为泪珠,倾洒在他怀中。
她小声的啜泣声引得帝谨言心尖泛着闷疼,但他只是好好地抱紧她,让她好好地发泄。
许久,她闷着嗓子道,“我想报仇。”
“嗯,我帮你。”少年温柔的嗓音极其悦耳动听,却让她心中微微泛酸。
她突然想犯小脾气,“我说的报仇不只是雪妍的事。”
“嗯,我知道。”
云梦落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气鼓鼓地推开他,“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帝谨言眸色微暗,微微勾唇,却让人感觉他有些黯然神伤。
云梦落忽感心疼,又伸手拉住他,“对不起,我不应该发脾气的。”
帝谨言忽然把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我那天做的梦,都是真的,对吗?”
这样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却在云梦落心中落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她瞳孔微微放大,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样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了,她会被当做妖魔被烧死的!
面对她惊恐的眼神,帝谨言感觉鼻尖微酸,哑着嗓子道,“别怕,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相信我……”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问,“你不怕我是妖怪吗?”
“就算你是妖,我也要倾尽所有护你周全,为了你,背叛全世界又如何!”
谨言……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