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属下无意见到一个故人,想去看看她。”不知道在心底挣扎许久,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云梦泽心中了然,轻拍着他肩膀,“去吧。”
雨嫣的事,他们都明白,只是不知道如何提起。
帝都
云清接到飞鸽传书,信纸卷卷,将云梦落安然无恙,何时回归写得明明白白,铺天盖地的欣喜使这么多天故作坚强的男人忍不住眼眶湿润,偷偷抹了抹眼泪,呢喃着,“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帝羽眸底的阴鸷渐渐消失,眸子竟难得明亮了两分,似乎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
令盈盈闻言,眸中的恨意渐渐凝聚,犹如乌云翻滚,阴霾密布。
没死?真是便宜她了!
“殿下,上官大人曾来求见殿下,他说他知道是殿下保住了他,从此以后,他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奴婢告诉他,上官公子的离世殿下也很是痛心,只怪九殿下多管闲事,才有了这般局面,至于保他一事,上官大人本就与殿下关系较好,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上官大人还说自此与殿下更加同心同德,与七殿下,九殿下和云梦落等人势不两立。”
想到她又多了一个仇人,令盈盈心中生出一丝快感。
“谁让你把梦儿推上风口浪尖的!”帝羽忽然发了雷霆之怒,吓得她差点丢了魂,缓过来第一反应便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腿软间狠狠跪伏在地。
“殿下!”
“没我的命令,你不许动她!否则你替她偿还!”帝羽似乎真的被触了逆鳞,拂袖而去,剩下令盈盈一个人心生无尽怨恨,随即便写信告知主上,帝羽的变化。
云梦落被找到的消息传遍整个西楚,帝羽竟主动提出让纸鸢见卿幽,纸鸢欣喜若狂间忙不失地道谢,赶紧离去。
男人站在阁楼中,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支茉莉花簪,严肃的双眸中隐着一丝柔和。
每次见她,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紧张无措,失去了以前的稳重,变得如同初萌爱恋的少年,十分容易羞怯。
纸鸢轻轻敲着门,只一声,便隐隐约约听见里屋有轻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是如何小跑过来的,目光温暖而柔和,仿佛已经看见心上人。
随着一道不轻不重的摩擦声,卿幽将门打开,便见男人站在自己的眼前,触手可及。
她笑靥如花,赶紧扑上去,双手紧紧怀抱着男人精瘦的腰间,嗅着属于他清冽的味道,归属感和安全感将她紧紧包围。
纸鸢目露宠溺,低沉的嗓音格外好听,“这些日子还好吗?”
卿幽在他胸前蹭了蹭,“一切都好,我有按时服药的,很乖。”
“那便好。”
多么希望时光就这样停止不前,他与卿儿永不分离!
卿幽轻轻松开他,笑着道,“我们进去说。”
纸鸢微微勾唇,被心上人拉着走进房间。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噢!”卿幽调皮地笑了笑,她似乎并不放心,又故作凶狠加了一句,“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咬你一口,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好好好,不动不动。”
他的乖巧让卿幽十分满意,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便溜之大吉。
纸鸢轻笑出声,他生性冷淡严肃,而她活泼可爱,这样的结合大约是最好的。
那一年他二十,她十五,她义无反顾随他流浪江湖,四海为家,他尽力护她安好,却还是让她在十七岁时患上了病症,为了给她治病,他甘愿做帝羽的爪牙,一做便已经是六年了。
姑娘将自己绣好的一只平安符轻轻系在男人腰间,“赠君茉莉,愿君莫离。”
系好后,姑娘不自觉地欣赏着,眸中的倾慕之情越发明显,“真是特别好看。”
纸鸢瞧着那只绣着茉莉花的平安符,心中的坚硬皆化为柔水,不自觉地拿出自己给她买的茉莉花簪,带着一分不明显的小心翼翼,“你最喜欢茉莉,待你病好,我便带你去乌溪看茉莉花。”
卿幽瞧着那支发簪,满心喜欢,眸眼放光,待纸鸢为她戴上以后,卿幽便笑靥如花,那一刻灿烂得如同初夏阳光,炙热而温柔。
“好呀!待我病好,我们一起去看茉莉。”
……
少年似乎被梦魇所扰,剑眉蹙得越发紧迫,骨节分明的五指紧紧攥着被褥,整个人很是紧张的模样。
他梦见他的落儿被人下狱,被人侮辱,被人辜负,被人所杀,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的视线,那一刻,他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坠落,心痛得无法呼吸,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恨,恨杀她的人,也恨自己的无能。
他心痛得全身发抖,双手紧握微微发颤,眼角竟染上一丝晶莹,渐渐凝聚。
云梦落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伸手轻轻握住他坚硬发颤的拳头,皮肉发青,骨节极硬,有些硌得疼。
但少女并不在意,只是将他的手环住,柔声安慰他。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任凭帝谨言如何看,他都看不清那些害她的人长什么模样,一时怒极攻心,唇角竟溢出血迹,他双目猩红,喊道,“不管是谁敢伤落儿分毫,我都定让他付出此生最大的代价!”
他的话是真真切切喊出来的,惊得云梦落一时忘记了呼吸,缓而又感觉心间暖烘烘的。
帝谨言猛的睁开眼,眸珠猩红,染着浓浓泪意与恨意,那样的眼神夹杂着极深的威严和杀气。
但云梦落心中并无害怕,只是依旧柔声安慰着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少女温柔的嗓音恰到好处,极其悦耳,却在此刻犹如安魂曲,又如温暖日光,化去他的冰寒,融去他的坚硬,霎时变得如同一个孩童。
他猛的起身将她紧紧抱住,眼泪滑落,弄湿了她肩头的柔襦。
他像极了一个做了噩梦的幼童,无措无依,让云梦落心疼极了。
只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许久,他才带着哭腔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要独自出去呢?为何不与我一起?什么事也不告诉我……我好怕你出事,就像梦中一样,我见到你被人诬陷下狱,被人侮辱,被人耻笑,还……我看着真的感觉好无力,我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好难受……”
最后,少年的嗓音竟尖细了许多,如同猫声渐渐隐没。
云梦落听见他说的话以后,愣住了,忽然明白他梦见了什么,心疼不已,前世已经过去了,重来一次,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没事了,都是梦而已,我还在呢,别怕,我不走。”
少年在她的柔声安慰中渐渐心安,竟不自觉趴在她肩头睡了过去。
……
洛云霁跨遍灵镇的大街小巷,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慌乱中不觉心中柔软有些痛楚,一双明亮的眸子黯淡无光,染上几分落寞与失望。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放不下她,这场感情是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就算他这些年流连花丛,见一个喜欢一个,但只要见到关于她的一些东西,他便乱了阵脚,忍不住想要剥开那血淋淋的心去寻找当初的记忆。
雨嫣,离开我,你后悔吗?
“老伯,还有雪梨糕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