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很忙,我总是从网络上看到关于他的消息,还有……陆氏。
陆氏在进行并购谈判的事情,最后还是被媒体挖出来了,公关部像从前一样的宣称这是造谣,并且义愤填膺地号称要走法律流程。
只是我透过屏幕看着,怎么都没看出来那言语中有多少强硬,反而看出一些凄凉来。
陆氏还没到安稳的时候,他也不好受。
这么想着,我对陆沉舟的不满少了些。心中祈祷着这事赶快过去,像个鸵鸟一样不愿意继续穷尽信息。
我在医院里住着,偶尔透过窗户看一看外边的阳光,只觉得时间在此刻停滞。
试图用深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却没能成功。
温莎来的时候,我兴奋得像是从渔网中逃出生天的鱼。
“你……没事吧?”
我感觉到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千言万语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却没说出太具体的东西,到最后也只问出这么一句。
我有些紧张。
温莎看我的时候没什么表情,我不确定那是什么。
“好了,我能有什么事,你自己好好养着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不和他计较,可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我会不会把火撒到他身上了。”
我松了一口气。
“谢谢。”
我低声说了一句,温莎却好似十分不高兴。
“你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的生气啦!”
“嗯?”
“陆沉舟发神经把我当外人怀疑也就算了,你也这么生疏是要做什么?”
我看着她认真讨伐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个幅度。
“好,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们怎么安排呢?婚礼要不要重新补办?”
本来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格外的大,一听这话便苦了脸。
“我其实也不在乎这个的,可是子琰非说要重新办……要不然他不安心……啊啊啊……好麻烦的啊,要不然你帮我劝劝他得了……”
我听得明白,她这句话明着是抱怨,实际上却是在秀恩爱。
“哎呀你烦什么,又不要你操持这些,人家把你看得重要还对不起你了?他既然愿意,你就听他的话就是了嘛,想那么多干什么?”
温莎眨了眨眼。
“真的?你也这么觉得?”
她没在疑问什么,只是找了一下赞同。
我当然跟着她的节奏点头,而后她喜滋滋地自己走了。
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我对陆沉舟的思念也越来越浓烈。
这中间他偶尔来找过我几次,大多数时候却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稍微坐了一下就走了。
他对公司状况的缄默让我有些不舒服。明明我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可他却把我防范得这么彻底,好像……
我知道这么纠结下去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偏激,所以也没敢再想下去。
只是一边心凉,一边又期待着他下次再来。
那天他来的时候,脸上的憔悴格外明显,我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
“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吗?我看到新闻上说……”
陆沉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沉,显出几分色厉内荏来。
“你少关心这些有的没的,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什么叫这些有的没的?你不说,难道我连问一句也不能了?
尴尬再沉默里生长,我下意识想要让他从我眼前消失,心中却还没骨气地舍不得。
“对不起,我最近事情太多了,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沉默之后,陆沉舟站了起来,一句不怎么走心的道歉之后,他仓皇而逃。
我没来得及叫住他。
半眯着眼看着那开了又关的病房门,我的心中竟然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惹我生气,又故意装作不知如何道歉,而后寻个随随便便的借口离去。
我咬了一下舌尖。
尖锐带来的疼痛让我回过神来,也阻止了我的思绪往奇怪的地方发展而去。
我摸出手机,打开了微博,找到了陆氏的官方账号点了进去。
首页是严正的申明,措辞严厉,却像个纸老虎一般,不怎么凶猛。
我在那几个简单的页面里沉浸了许久,反反复复把他最近在我面前的模样回忆了好几次,到最后也只感觉心里一片茫然。
工作人员送晚餐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件事上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今天感觉怎么样?”
护士的笑温和,我深呼吸一口之后,收敛了心情,和她说了几句,又看着她在拿着笔在表格上写下了记录。
本该夜深人静的时候,医院里却开始喧闹起来。
病房的门隔音效果似乎不是太好,即使紧闭着我也能透过那门听到走廊传来的声音。
那呼喊声凄惨,让人闻之心动。
我听得有些茫然。
——这是妇产科,又不是什么容易生离死别的科室,甚至只是刻意安排出来修养等待做手术的地方,又何至于如此?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嫁到这么一家人里去了!又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竟然白白丢了性命!”
老人特有的音调里带着哭腔,让人闻之悲痛。
我本就不多的睡意吹散得差不多了,放缓了呼吸静静听着。
越听越觉得凄凉。
隔壁病房的女人,之前我还见过几次,有过点头之交的那位,竟然死了。
好像是顺产有风险,婆婆又非逼着顺产,男人又还在出差没在身边,她自己的亲妈和婆婆吵着架,她在这边疼痛难忍,自己在角落蜷缩着也无人管,到后来那婆婆不知听到了什么言论,说爬楼梯能帮助顺产,非要产妇跟着她去爬楼梯。
这一爬上去,就没能站着下来。
如今人已经不再了,再说是意外或者忏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婆婆与母亲的战争竟然还没结束,蔓延到了生死的边缘。
“我要你偿命!”
陌生男人声音的响起,激发这冲突的高潮,我听到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