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了。”
我终于还是控制住自己笑了一下，而后伸手去接那文件夹。
手还没碰到那文件夹上，却又被陆沉舟拉住了。
“好了，你跟在我身边都多久了，这么一点事情都会搞不定？”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而后他侧过脸去看沈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扯着不放了，你也安分些，别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提升沟通效率，你少搞点这些条条框框的，工作效率不就上去了吗？再说了，这事也不该你来做，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也该写个计划书交上来。”
我分明看见沈晴的脸白了一下，而后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陆沉舟拉着我上了电梯，直到到了车库上车前才放开。
我的心情因他而上扬了起来，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角幅度。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我刚刚灼热起来的心，却又凉了下去。
“现在高兴了？你自己好好的，我没事去折腾你干什么，别想那么多，日子会好过不少。”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这理所当然的样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派，像是上司对下属的恩威并施，像是父母对顽劣孩童的教导，唯独不像一个男人对自己真心所爱该有的模样。
听话？懂事？
这就是他要的吗？
我嘴角的幅度再维持不住，连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只是面上却仍然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声音淡漠地表示了赞同。
“嗯，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她们计较。”
陆沉舟沉默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我没让他把话说完，只是嗯了一声。
“我有点困，先眯一会，到了叫我起来就好。”
陆沉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专心开车了。
那位胡总的公司在城市另外一个区域，要开不短的时间。
我一开始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结束对话，到最后却真的睡了过去，似乎还做了一个梦。陆沉舟叫醒我的时候，我已不记得梦中诸事为何，只隐约觉得恍若隔世。
这个案子有些麻烦。
一开始谈好了条件，合同也签了，却忽然下了文件加强了监管，陆氏作为甲方，其实不必管这些细节，可这边却咬死做不下去，宁愿付违约金也要毁约。
只是因为当时签约的时间卡得太寸，只是签了合同，定金都还没交过去就出了这事，所以胡总就在这事上开始说事了。
按理说，违约金应该是预付款的三倍或者合同金额的百分之三十，可现在的问题是，两种计算方式相差太多，谁也不服谁，这项目竟然就那么僵住了。
我在一边听着陆沉舟和胡总的扯皮，有点迷茫。
虽然这事是麻烦吧……
但这项目也就是一个外包项目，根本不是多重要的事，进行到这一个环节之后，直接让双方法务部扯皮就完了，根本不需要陆沉舟自己出面。
我混混沌沌地听着两人唇枪舌战，愣是没有找到这项目有什么值得陆沉舟亲自跑一趟的价值。
回去的时候，我问了他。
“法务部最近在忙其他的事情，我刚好比较闲，就自己来看看。”
我哦了一声，还是有点懵。
公司法务部最近很忙吗？我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还是说我真的已经彻底被边缘化了，这种事情都已经传不到我的耳朵里了？
陆沉舟轻轻笑了一声。
“当然了，这只是原因之一，我也是看你在公司闷得慌，所以找个借口带你出来玩玩。”
我的心忽而动了一下，仿若有春风穿越千尺寒冷而来。
或许是他说话的时候太真诚，让我信以为真。
也或许是那时候的气氛太好，让我误判形式。
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自己能够把所有的信任都给他。
“沉舟。”
我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有我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荡漾。
“嗯？”
“其实之前，我骗了你……我说我听到唐馨打电话是在说感情的事，实际上不是的，我听到的是……”
这一次，我说得很顺畅，中间没有卡壳，也没有发现车内的气氛渐渐凉了下去。
“你之前是怎么找到她的？你一直也没有和我说过，你说有没有可能……”
陆沉舟声音烦躁地打断了我。
“好了！我还以为你想清楚了不折腾了，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把我当傻子看呢？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我问你，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她是我妈！难道我还能分不出她来？我不知道你满脑子都是什么玩意，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别再折腾了，也不嫌累得慌。”
我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地转头看他。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侧颜带着被刀削斧凿的冰雕一般的寒意。
“冉冉，我累了，不想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相互猜忌里，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千言万语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可到最后，我也只说出了一个“好”字。
好，我不折腾了。
我终于还是确认，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比不上他未长久在一起生活的母亲，无法给我毫无保留的信任，所以我说话的时候，应该更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至少……要拿出证据来。
他刚刚说的话一遍一遍在我心中盘旋，每一个字都仿若尖刀，让我浑身乏力。
即使我已看清了所有，也依然只觉得出奇的悲凉。
“他是我妈！难道我还能分不出她来？”
那句话莫名在我心底激荡起涟漪，而后我听到一个近乎苍老的声音在无力的反驳。
那我呢？我算什么？若有一日你不得不在她和我之间做出选择……
等等。
我忽而反应过来一些事，皱了皱眉。
如果我没有记错，唐馨早上电话里的意思，是她并非陆沉舟的生母。
陆沉舟离开她的时候还很小，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那其他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