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陆沉舟皱着眉，声音冷着。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心中忽而颤动，又忽而有些失落。
他还是会维护着沈晴吗？可是今天，我明明……明明管住自己了。
我抿了抿下唇，只觉得舌尖发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待会再来找你。”
沉默只是一瞬，于我而言却仿若万年，我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细微的颤抖。
我知道，那是隐约的期待，期待着他能给我一点特殊的优待。
可是我也知道，那样的情景永远不会来。
在沈晴的对比之下，我实在显得太不懂事，太任性了，就像胡晶晶说的，这只是人之常情，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其实……没有什么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思绪乱了，心里不断有字句浮现，而后又被理智生生压抑下去。
我不敢去看陆沉舟的眼神，只因害怕从那当中看到理所当然。
——我能出于理智为他们让路，却无法说服自己，对他们的理所当然也视若无睹。
“冉冉。”
我才刚转过身去，却又听到陆沉舟叫住了我。
再回过头的时候，他的眼依旧冷着，却又似乎藏着一点温情。
我在瞬间便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那是一种在暗夜里漂泊又见到灯塔的狂喜，是久在冰凉里侵染又忽然感受到温暖的局促和激动。
只要你愿意多考虑我一点点，只要你还爱着我，我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忽而笑了起来，而后心中阴霾尽散。
“有事吗？”
“你进去等一会吧，待会和我出去找胡总，有一个案子要和他聊聊。”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音，又有些不敢相信。
“好。”
我转头去看了一眼沈晴，看到的是她快要被表面的平和压抑不住的情绪，那些东西藏在她一双满是算计的眼里，目光如炬。
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从她身边走过，进了陆沉舟的办公室。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方向。
陆沉舟没让沈晴进门，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翻开之后略略看过几下之后就拿着笔签字，那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我恍然发现，我已经很少在这个角度看他了。
从之前我放弃争辩之后，似乎那些平和又都会回来了，我曾经弄丢了的东西，慢慢都自己找到了归途，到了我身边。
如果不是唐馨……日子能就这样一眼望到头，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这镜花水月的平和再如何宝贵，我也终究是抓不住了。
我不知道我把那些话说给他听了之后，他能信几分，可我知道，若是我不说，到最后只会越来越被动。
如今她们只是暂时安静下来休养生息寻找时机而已，随时有可能反扑。
“休息一下吧，我整理点东西就出门。”
陆沉舟回来的时候，我还满脑子想着唐馨的事。
魂不守舍让我的目光失去了焦距，无意识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走到我身边站着，抬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动作里是让我无法逃脱的温柔。
“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我咬了咬牙，还是准备直接把我听到的话和他说说。唐馨来路不明，陆沉舟又不知对她抱着几分依恋，若是……
我不敢想下去，忙不迭地开口。
“刚才我回家的时候，听到妈在家里打电话，情绪激动，好像是……”
只是话说了一半，剩下的内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会相信我吗？他会像从前一样觉得我在夸大吗？他会……
千万个问题一并自我的心底浮现，而后由心入口，压得我的舌如重千斤，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了。
“什么？”
陆沉舟在我身边坐下。
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嗯……嗯我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但是好像是在说感情的事情吧……可能她来我们这里之后，就没什么时间精力去经营自己了。”
慌乱之间，我又撒了一个谎。
提起唐馨的时候，陆沉舟有几个时候如此理智？
如今勉强愿意听我说几句，不过也是因为这几日我不再去招惹她了而已，如今只是隔着墙壁听了那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还是别那么冲动。
我一直不断地给自己找正当的借口，好似若如此，便能掩盖我内心的恐惧。
——我害怕面对那个选择，我怕我作为一个选项摆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把我放弃。
所以下意识地，连那个场景也开始回避。
陆沉舟好似对我忽然开始关心唐馨的八卦感到意外，缓了一会才开始说话。
“妈的事情，你也不用管，她要怎么样就这么样，只要不惹出什么大的祸端来就好了。”
我的心里涌出了一阵苦意，嗯了一声，而后低声给自己找补。
“嗯，我只是偶然听到，和你说说而已，她要是有其他感情，我当然也是高兴的，她有自己的爱好了，我们的正面冲突或许还能少些。”
陆沉舟抱了抱我，站起来到办公桌后收拾东西去了。
我跟着他出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间遇见了沈晴。
“陆总，温妮小姐，要出去了？”
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等在这里，不然这偶遇得也太过巧合了。
可陆沉舟不说话，我也只好更跟着沉默到底，同时对沈晴言语之间暗藏的条形视若无睹。
只是我退让了，她却没有要和我和平共处的意思。
“这个是我做的一个模板，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录的数据，你按照这个来写就可以了，大家也已经习惯了这个方式，这样不会遗漏重要信息，也不会出现和别人沟通不畅的情况。”
沈晴递了一个文件夹给我，和我对视的时候，眼中含笑，嘴角上挑。
她说话的时候重音放在“沟通不畅”上边，好似在含沙射影着什么。
我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手心被指甲膈得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