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云问道:“什么情况不同?有什么机会可以扳倒他们?”
邹应龙向陈浩云靠近过来,放低声音道:“世侄,跟你说个好消息,因严嵩老贼年老体衰,反应越来越迟钝,皇上所下御诏常常应答不出来,有时就算勉强批答出来,也是言词不清,错误百出,皇上很是不满……”
邹应龙话刚说到一半,陈浩云忽插口问道:“哎?邹伯伯,不对呀!这严嵩年老是不假,但说他体质衰弱反应迟钝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吧?前两三个月在他八十大寿时,我与他父子大打一场,他可比猛虎还要生猛呢,这又怎说得上年老体衰反应迟钝呢?”
邹应龙听得张口结舌,瞪大着眼愣了好一会,突又拍腿笑道:“哎呀呀,哎呀呀,我以为你们知道了呢!”
陈黄二人听得面面相觑,黄丽丽问道:“邹伯伯,您说我们知道了,我们知道什么呢?”
邹应龙道:“严嵩呀,当然是知道严嵩了!”
陈黄二人更是听得一头雾水,黄丽丽又问道:“严嵩我们当然知道了,可是这……这知道又有什么用?”
邹应龙一拍脑壳道:“唉!都是我一时兴奋,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了,呀,我说的那个严嵩不是这个严嵩,这个和你们打架的严嵩不是你们要杀的严嵩!”
他又是这个严嵩那个严嵩,又是什么打架什么杀的,更把陈黄二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陈浩云正想再问,邹应龙突然说道:“那个跟你们打架的严嵩是假的,是他的孪生兄弟,叫做严沧石,听明白了吧?哎呀呀,连我自已都说糊涂了,冒牌货呀,哈哈!”
陈浩云当时正喝着一大口荼,突然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下忍受不住,一口茶“卜”地冲口而出,将对面的邹应龙喷了个满头满面,与丽丽异口同声地惊问道:“什么?有个假严嵩?严嵩有个孪生兄弟严沧石?怎以前从没听人说过?”
陈浩云问完才发觉啧了邹应龙一身茶水,忙即向他道歉。亏得陈浩云没运内力于茶水中,否则水珠如弹,邹应龙的张脸非给喷成马蜂窝不可。
邹应龙也觉好笑,抹了一把面上茶水,笑道∴“唔,其实呀,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说的,在你们还没大闹严府之前,连严嵩的家人护卫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真相的也就只有严嵩父子和两三个贴身服侍他们的人。”
邹应龙继道:“据说那个严沧石也是半年前才出现在严府的,而且在严家时一直都蒙着面,除了严嵩父子外,从不与人交往,很是神秘,绝少有人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不少人猜测,严嵩之所以不让他弟弟在众人面前露面,为的主要是对付你,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去刺杀他,光天化日你也不好在大街上行刺,猜想你必是选择晚上行刺,便把他的弟弟埋伏在房中,等你去行刺时,严沧石却在暗中出其不意给你致命一击!”
说此一顿又道:“哪知那次虽然在你背后打了一掌,还是让你逃脱了。为此,在严嵩八十大寿时,表面上似是戒备森严,却又故意放松警戒,让你们混进府去,为的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
暗中却让他弟弟扮成他的样子,出来迎接宾客。他们孪生兄弟,本就长得一模一样,有谁会怀疑是个假严嵩?就是等你以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很容易时,严沧石却打你个猝不及防,将你击毙!
因为他们知道,堂堂正正的与你打,没人杀得了你,只好采用这种令你意想不到的暗袭手段,方可收得奇效,才有可能除去他们的心头大患,怎知你神功盖世又福大命大,两次突袭都不成功。”
邹应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至此陈浩云方才知道真假严嵩之事确然是实,严嵩怕我取他狗命,故如此安排,可谓用心良苦,其心何其毒也!哼,但我陈浩云命授于天,岂是你想杀便杀得了的!
陈浩云忽然又想起燕山三怪青城四煞也是孪生兄弟来,不觉说道:“这严嵩家里怎么那么多怪胎?又是真假严嵩,又是燕山三怪,又是青城四煞,全都是孪生兄弟,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严家特别多,一毒二嵩三怪四煞星,不是毒来便是怪,又毒又坏多怪胎,哈哈,怪哉,怪哉!”
黄丽丽也听得咋舌不已,心说幸喜云哥没事,没让严嵩阴谋得逞,却又问道:“邹伯伯,严嵩既有弟弟,几十年来怎么从没听人说过呢?为何那个假严嵩突然出现在严府?他一身惊人武艺又从何而来呢?”
邹应龙道:“呀,黄姑娘你这些问题呀,半年之前恐怕连严嵩都回答不出来的呢,也就是在你们大闹寿辰后,纸里捂不住火,这个假严嵩才藏不住了,虽不到外头公开露面,在严嵩家里却也不再过分躲躲藏藏了,慢慢的,有关他的身世之谜才传出些许来……”
原来是这样的:
在八十年前,严嵩的母亲生了对双胞胎儿子,但那时他们家里贫困,家里突然添了两口生活更是艰难,严嵩父亲便动起了坏心思,去偷盗别人的稻谷,却让人家发现并打死了。
丈夫死了,家里的劳动力没了,这对严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本就贫苦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严母奶水又少,养不起两个儿子,如果两个都要只能两个都饿死。
没办法,严母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留下大的来喂养,也就是严嵩,而把严沧石忍痛抱到野外抛弃,却在严沧石的襁褓中留下张字条,言明这孩子姓严,希望好心人见到抱去养大后告诉他,说他是严家的后代,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叫严嵩,希望他们日后能够相认。
自被其母抛弃后,后来严沧石便失踪了,严母一者以为小儿子被野兽给叼去吃了,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另者心中也存下希望,盼是被人抱走收养。
等严嵩长大懂事后,严母才告诉严嵩,说他有个孪生兄弟,名叫严沧石,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日后见到时盼能与弟弟相认。
但是,在这之前的几十年里,严沧石从没来找过严家,严嵩也从没见过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严母和严嵩都以为严沧石死了。
哪知约在四五个月前,这严沧石却神秘地来到严府与严嵩相认,至于他之前七八十年在哪里生活,又如何学得一身武功,除了他们两兄弟和严世潘外,就无人得知了,他们也不肯透露出来。
邹应龙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严沧石全部,其他的问我也没有用喽,他日你逮到他时再问个详细吧。”
陈浩云点了点头,又问道:“邹伯伯,您刚才只说皇上嫌他老迈而已,并不算太大的好消息呀。”
邹应龙道:“唔,不错,这只是一部分,我跟你说呀,前几日我去上早朝,因下雨又没带伞,经过一个姓万的内监家门口,那内监见我淋雨便叫我进他家避雨。
闲谈时,那姓万的内监跟我说起件事,说是前些日子宫里来了个道士,这道士名叫蓝道行,善于扶乩之术(扶乩乃古时一种迷信活动),皇上对这个蓝道行很是信任,便问信于乩仙:‘天下为什么不治呢?’意思是问为什么天下治不好呢?
蓝道行假借乩仙之意说:‘贤不竟用,不肖不退耳!’此话是说忠良贤臣得不到重用,反让佞臣掌握朝纲,奸臣得不到清除。皇上又问贤与不肖各是指谁?蓝道行说:‘贤如徐阶杨博邹应龙等,不肖如严嵩父子之辈。’皇上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乩仙不除掉他呢?’蓝道行假借乩仙道:‘留待皇上正法’。”
邹应龙兴奋地说到这里,咳了一下又道:“由此可见,皇上已有了废除严嵩的念头,于是我便与徐阶商议,打算搜集证据,上疏揭发弹劾严贼父子,只是一直没有特别有力的罪证,又没有特别本领的人助我去搜集罪证,所以暂缓上疏时间。
呃,现在你来了就好了,据我们的消息得知,严世潘这段时间与鞑靼部落俺答可汗来往甚密,恐有所图谋,他们必有书信来往,所以我想请你去俺答处盗取严家父子勾结敌人的书信罪证,顺便查探俺答的军情,看他们有什么动作,世侄,你敢去吗?”
陈浩云昂然道:“邹伯伯,怎么不敢?我去将证据拿回来给您就是!”
邹应龙道:“如此方是英雄好汉,待你取回信物时,老夫必要拜你!世侄,你什么时候去?”
陈浩云道:“现在就走,越快越好,想到就要除掉大奸臣,我一刻也等不了啦!”
邹应龙笑道:“哈哈,世侄如此性急,足见报国之心热诚。如此,我与诸位在此静候世侄佳音。”
陈浩云向邹应龙与黄丽丽几人说了声再见,身形一起,疾如飞鸟,转瞬即消逝于茫茫夜色中,把个邹应龙看得矫舌难下,遥望陈浩云逝去方向,道:“陈世侄真乃神人也,看来国家有幸,奸臣当诛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