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那昏睡的小太子才悠悠转醒。
待他脑袋清醒后,便发觉自己是在一处极陌生的小房间里。
简朴的房间,除了他身下的床榻外,便只有一套桌椅及一扇屏风,而屏风上,则挂着他昏死前穿的衣服。
打量完后,小太子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且衣服宽大,尚不合身。
他忽地忆起皇宫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最后将记忆定格在昏倒前的一幕,然后又慌忙地将自己摸索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找到。
小太子很不安,饶是再强装镇定,也急得眼都红了。
先不说醒来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信没了,母后让他找的人也没看见。
况且,他还没找到时间联系自己的心腹,都怪他好巧不巧的,正好那几天把他们派了出去。
只能祈祷,他们回来后能找到他。
但很快,等他看到屏风上挂的衣服时,又燃起了希望,连忙掀开被子,鞋也顾不上穿,赤着小脚就跑了过去。
可惜身高有限,他够了半天,也没够到他的衣服。
小太子又急了,平日里的冷静皆化为虚无,他一只手扒着屏风,一只手伸的直直的,小身子跳啊跳的,结果左脚勾到了右脚的裤角,整个人连带着屏风都摔了下去。
不摔不打紧,这一摔,不仅手蹭破了,膝盖也破了皮。
他疼得呲牙咧嘴,又飞快地站起身,把衣服拿起来翻来覆去,在终于找到那封信时,才彻底放了心,而腰后一阵不容忽视的疼痛,此刻也清楚地传来。
刚刚不是面朝下摔的吗,这腰怎么也疼的厉害?
就在他嘀咕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是个穿得粉嫩嫩的少女。
她扫了眼房间,又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面前,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小孩,失声道:“呀!你真的醒了……”
原本思蓉打算回药馆帮忙,谁知刚下楼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砰砰嘭嘭”的声音,等她奔上楼发觉声音是从这个已连发三烧且昏迷不醒的小孩的房间里传来的,还以为遭贼了呢!
今早宿一公子忽然出门去买东西,还说这小孩约下午会醒,本来她还不信,现在这小孩就站在那,不信不行。
明明是自己照顾这小孩,那位宿一公子都不怎么来,却能说个正着,真是神了!
小太子端详了这少女几秒,就把信揣怀里,抱着衣服,撞开她跑了出去。
他顺着狭窄的楼道跑下楼,看了下周围吃饭的客人,没瞧见一个白衣服的,便又准备朝门口跑去。
思蓉跑下楼,追上他,也顾不得旁人一脸的惊奇,伸手就要拎他后领,咬着牙说:“小屁孩,别跑了你!要是跑没了我就完了!”
小太子一惊,无视她的话,侧着身子闪开,将手上的衣服一股脑儿全朝身后扔去。
思蓉本就跑得急,结果没让得开,一脚踩在了小孩扔的衣服上,摔了个狗啃泥。
“臭屁孩!!”
听到那一声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小太子心里一慌,小腿迈的更快了,但还没跑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他撞的有些晕,眼前是一片晃晃的白,于是在脑海闪过木亭的那某白色身影后,便下意识抓紧了眼前人的衣角,什么也顾不上了。
思蓉刚站起身,抓着衣服,准备把那小孩教训一顿,哪知下一秒就看见小孩撞到了刚回来的宿一公子的身上,就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细声细语的,“宿公子,您回来了。”
没有答她,宿一微低下头,视线停留在小孩小巧微脏的脚上,轻轻问:“怎么没穿鞋?”
他的嗓音磁性清淡,听着让人很舒服。
缓过神后的小太子没敢抬头,尴尬地扭着小脚,嗫嚅着,“急着找你,忘了……”
还未等宿一出声,便有一道莫名酸溜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公子啊,有话咱进去说行不?你看外面太阳这么大,我还拎着一大堆东西,您不心疼我,我都心疼自己了。”
小太子听了敛下眸,默默的朝旁边挪了挪。
宿一也跟着他往旁边站了站,这才抬眸看向思蓉,“思姑娘方才是准备去药馆?”
被无视许久的思蓉终于被注意到,腼腆地点了下头,“是的,但…”
“那姑娘现在便去吧,晚上记得不要太晚回来。”
说罢,宿一不再看她,将视线重新移到小孩身上,目光停留在他的膝盖上,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
“又回去帮忙啊,思姑娘别忘了按时回来给这小屁孩煎药啊。”一长得俊朗的男人拎着几包东西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露出了一口白牙。
那思蓉听了宿公子的话本有点春心荡漾,但这男人一进来就提醒她:咱公子是让你早点回来煎药,可没别的意思,别多想了。
她气结,跺了跺脚,将手里小孩的衣服扔男人头上,小跑了出去。
但等她一口气跑到药馆门口后,手往腰间一抓,才发现忘带药包了。
思蓉纳闷了,三天前这两人去药馆想找个药童照顾那小孩,她也就一次中午带药包回来帮忙,今天忘拿药包,那宿公子怎么猜到她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