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面面相觑,又慑于身后凶神恶煞的士兵,只能犹犹豫豫的走上前行礼,“见过千秋陛下。”
“嗯。”
使臣上了城楼行过礼后就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辛宁微微一笑,指着军营的方向,“诸位觉得我越国的将士如何?”
使臣被问的一愣。
下意识的顺着她指着的地方望去。
下方上万士兵围绕着偌大的演练场训练,隐约听见下方传出的呼喝声。
说是演练场,但其实就是用一根根木头围起来的土地。
整齐划一的脚步踏在黄色的土地上,溅起一阵沙尘,未来得及落下,又被另一队脚步溅起。
“越国军队很是纪律严明。”使臣斟酌着用词。
不明白她为何要让他们来观看越国军队的训练。
一般来说,没有哪个帝王愿意在其他国家面前展示自己国家的军队。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总是变化的比翻书还快。
上一秒还对你笑语嫣嫣,下一秒说不定就能要了你的命。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斩不斩还不是帝王一句话的事。
所以,就算他们是俞国的来使,说话也要斟酌了再斟酌。
“那和贵国的军队比,如何?”
“这……”一听这话,带头的使臣“刷”的一下脸色就白了,活像说错一句就人头不保似的。
也的确可能人头不保。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辛宁刚打算打破这段沉默,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高举着越国旗帜的铁骑军队极速驶来,后面一里处跟着齐国近万人的军队。
城门打开。
齐国军队见追不上敌人,也不浪费时间,掉头就走。
底下的将军抬头看向城墙,对上女子的视线,又慌忙低下头。
那人的眼神太冷,像毒蛇吐着信子,游曳靠近,只等着给你致命一击。
辛宁收回目光,勾了勾唇角,阴森森的弧度。
“呃……这是?”使臣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没什么,朕昨夜让他们去偷袭一下齐国那群杂碎。”顺便拉你们下水。
“原来如此。”使臣点点头,但是你这么告诉我们真的没问题吗?
总感觉死神在向我们招手。
而且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好像被坑了的样子。
齐国,军营。
“大人,越国那群娘们简直欺人太甚,您为何不让我等出战,难不成我齐国数万儿郎还怕了那群娘们儿不成?”
慕容卿扫了一眼底下的将军,“没看出来,她们就是故意来挑衅激我们出去的吗?”
“你说,他们经过了俞国的阵营,俞国毫无反应?”
“是的,末将手下的副将亲眼看到的。”
俞国,越国。
据他手下探子来报,俞国前几天派遣使臣来到越国,而且还没有走。
怎么看,都是要结盟的征兆,只不过俞国的军队还停留在另一边。
而俞国也没传出要和越国结盟的消息。
这个时候千秋派人来挑衅,还从俞国军队经过,是什么意思?
混淆视听吗?
让他以为越国和俞国已经结盟了?
到时候他派军队去攻击俞国,就彻底和俞国撕破脸皮。
越国和俞国结盟就更加势在必行了。
可是千秋……不像那种没脑子的人啊。
“你说,千秋还留了一封信?”突然想起来,慕容卿问面前站着的将军。
“对啊!”
“信呢?”
“扔了!”
慕容卿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扔哪儿了,去捡回来!”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下属。
殊不知蠢·将军·下属也在想,为什么他的上司会有受虐症。
明知道信上写的不是什么好话,还要去看。
【慕容,亲启】
慕容卿拿到信就看到信封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朕只是通知你一声,两国联盟大战要开始了,保护好你家燕雪小可爱,还有你自己哦,别死的太快,朕不够玩儿!】
“千秋!”慕容卿眸色渐深,眼底满是阴沉。
……
“信留下了?”辛宁翘着二郎腿,旁边傅闫安安静的坐在一边帮她批阅奏折。
镇远将军忍了又忍,最终瞪了傅闫安一眼,别过头去。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
大概在她眼里,傅闫安现在已经算是祸国殃民的祸水了。
镇远将军上次来就看到傅闫安在批阅奏折。
那时候她还忍不住说了两句,然后被她家陛下一顿嘲讽。
再后来她学乖了,也就不说了,但是心里还是看不惯这种事情的。
未免觉得有些主次不分。
要不是辛宁在处理别的事情上还算英明,她估计要挥剑斩了傅闫安这个妖后。
“朕问你话呢?你给朕甩什么脸色!”辛宁睨了她一眼。
镇远将军典型的迂腐封建思想,又不敢对她发火,只能冲着傅闫安发怒了。
放在桌下的手扯了扯男子的衣角,表示自己是站在他这边的。
傅闫安感受到她的意思,眉眼柔和了几分。
好感度又涨了一点。
001【目前好感度90%】不得不说,它家小姐姐在玩弄……oh,不是,洞察人心方面特别有天赋。
“信已经留下了,只是那慕容卿真的会看吗?”
“哦。”辛宁反正无所谓,“他看不看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
“……”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人家留信?
“朕要你再去办件事。”阳光越过窗棂,洒落到屋子里。
阳光隔着窗纸照进室内,在桌上荡漾出粼粼波光,外面的天气很好,隐约听到夏蝉鸣叫,这玩意儿穿那么厚一层壳,也从来不怕热。
他仿佛听见一声轻叹,又好像是臆想。
“朕要你,灭了俞国的军队。”
“陛下所说的灭……”是什么意思?
“朕会派给你一支奇兵,你再挑选一千人,要擅长潜伏的。”
“今夜寅时,扮做齐兵突袭俞国军队。”寅时应该是人最为疲惫的时候。
“记住,现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俞军,务必一个不留!”
毒蛇吐了信子,盯住的猎物,不死也得重伤。
辛宁转过头,盯着镇远将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别处。
镇远将军浑身有些发冷,无端的觉得,这五月的天,寒气还是太重了些。
“这件事,不许任何人知道,能做到吗?”
“末将......遵旨。”
不破不立,她知道她的陛下没错的。
她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个抉择,都在取舍之间寻找平衡。
取和舍有时候很简单,但在某些时候又无比艰难。
她不知道她的陛下舍不舍得,反正她舍不得的,有人代替她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