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无忧草了。”
李恩长叹出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下。
她经历过太多次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却徒劳无获的事情。
可世上太多事情都是捕风捉影,他们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去探寻。
鬼草近在眼前,可见那说书人所言不错,无忧村也定有一段故事,她没有细问,想来里面的村民人人面带微笑,恐不是发自内心使然。
天真从包袱中拿出四个乾坤袋,一人递了一个。
这乾坤袋虽叫乾坤袋,却不是内有乾坤,而是用的材料极具韧性,能装的东西比一般的布袋要多一倍不止,且将袋拉紧后就能减缓袋中之物的变化。
于药草而言,就是能减缓它的干枯与凋落。
李恩将乾坤袋打开,戴上随身携带的牛皮手套。
关于鬼草的记载甚少,谁也不知它茎上是否有毒,还是小心为上。
他们也不多取,两袋是要交给古老的,还有两袋自然要放进国师府的藏室里,以备不时之需。
且为了不踩伤鬼草,他们也只在外围采摘。
白瞿如一贯教他们万物皆有灵,不可随意践踏。
李恩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刨开鬼草根部的土,小心翼翼避免伤了它的根,裙摆踩脏了也不在意。
白瞿如这样的人,有时候也真是看不懂。
若说他看重礼仪吧,这时候也还是随意蹲着,刨土挖草,捉鱼斩兽,样样做过;可若说他不重仪态吧,平日里总端着架子,什么时候都站得笔直,露宿野外时也不过靠着山石或树干闭目休息,完全不像她躺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
真是个自相矛盾的人。
李恩好几次都踩着自己的裙摆,心道:怪不得师傅要穿黑衣呢。
她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土,今日她穿了浅色的衣裳,可不是要灰扑扑,狼狈的出去了。
“小姐!”棠梨的声音忽的从另一头传来,仿佛近在咫尺,可又听不真切,似近似远,时有回响。
她心里一凛,忙站起身来回望四周,周围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是雾蒙蒙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瞧见西边天空落下的半轮太阳,和鬼草融在一起,看上去竟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这里难道是迷阵?
她低头看着手中鲜红的鬼草。
难道这是这无忧草的功效?
不知是迷阵,还是她吸食了鬼草的气息,陷入了幻境之中。
她将无忧草扔进乾坤袋中,牢牢系紧袋口。
出来的太急,她身上没有带什么法器,只得闭眼凝神静心半刻,背了清心诀,可睁眼一瞧,依旧还是在白雾中。
看来不是她原因,而是有人在这里设了迷阵,要困住他们。
棠梨的声音越来越听不真切,看样子她在这迷阵中越走越远了。
不远处就是断崖,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师傅,师傅你在哪儿!”李恩将双手放在嘴边,向四周呼喊,心头也不免焦躁了起来。
这雾气越来越浓了,天色又越来越暗,到时候伸手不见五指,更是危险,她的声音越发急切。
正张望着,肩上忽然悄无声息地附上一只手,李恩吓得一抖,僵着脑袋低头看去,只见这只手的手腕上绑着凌厉的黑色腕带,指节修长——是白瞿如的手。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吓到了李恩,笨拙地轻拍了拍,似是想安抚她。
“禁声。”
白瞿如的声线清冷低沉,吐出的字眼总叫人退避三舍,他的声音中自带着清贵的味道,这是常人听来的。
可在李恩听来,这声音总能让她狂跳的心安定下来,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面颊,才回过头来看他:“你们都去哪儿啦,我一转身就都不见了。”
“是迷阵。”
四周的白雾越来越浓,再这样下去连身边的人都要瞧不清了。
白瞿如又将腕带解了下来,一端绑在自己左手上,另一端递给她:“绑着,别走散了。”
她一只手笨拙地绑了许久,白瞿如也不说话,他向来是个最有耐心的人,就在一边安静的等着她。
李恩悄悄瞥了他好几眼,他就是没有帮忙的意思:“师傅,我一个人系不好。”
白瞿如瞧了一眼她笨拙的样子,手指都快拧成麻花了,腕带却依旧松散的挂在她手上,不由得眉间微微皱了起来,很是嫌弃的样子,语气却没什么波澜:“慢慢来。”
这简直就是羞辱!
他还以为她是十年前的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想着撒娇逃避。
李恩冷笑一声,咬了咬后牙槽,白瞿如暗道不好,她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一向都是要做坏事。
果然,见她低头狠狠地咬住了腕带的另一头,灵活的系了两个结,吐出的腕带还能看见她唇上的唇脂,花蜜在黑色的腕带上还带着莹润的光泽。
这下子他的眉头是彻底皱起来了,李恩却开心了,扯了扯腕带,满意地点点头,侧过耳朵去捕捉天真和棠梨的动静。
“这边!”她模模糊糊捉住了一个方向就要冲过去,刚走了一步就停住了。
白瞿如扬起手将她扯了回来,闭眼凝神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指向了另一边:“是这里。”
他耳力极佳,蒙着眼睛也能百步穿杨,李恩自然甘拜下风,乖乖的被他扯着走。
只是这雾越来越浓了,脚踩下去也不知前方是坑还是堆,坑坑绊绊的进了陷阱也不知道,天真和棠梨的声音时近时远,影影约约还能瞧见什么影子闪过,浓雾水汽森森,原本艳丽的红色现在看来却有种血色的意味。
李恩看不见路,脚下就不敢踩下去,不知不觉就拉着他的手腕弯着腰,后面只差被拖着走了。
白瞿如像是拖着一个沙袋,他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你把腰间的玉铃摘下来。”
“玉铃?”李恩下意识晃了晃玉铃铛,玉铃发出一如既往清脆的叮铃声。
叮——叮——叮——
眼前的白雾像是被什么东西推远了,他们眼前竟显示出五步的清楚画面来。
“玉铃灵气充沛,若这浓雾不是自然形成的,自然就怕它了。”
白瞿如想起她刚才笨拙系腕带的模样,自发自觉的蹲在她面前,一双手灵巧的就玉铃上的藻井结解开了。
这玉铃原本触手生温,玉质细腻,光泽柔和,看上去不过也就是快质地上好的玉罢了,如今隐隐泛着荧光,渗出冰凉纯净的气息出来,是察觉到了邪气,散出了灵力。
“你怎么不早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