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避三舍
齐国失去霸主地位,骊姬倾晋之后晋国也陷入乱局,而此时南方的楚国在楚成王的治下却国力日盛、蒸蒸日上。中原的小国郑、许、陈、蔡、鲁、卫、曹、宋大都依附于楚,或者在楚国与晋国之间摇摆不定,楚国颇有称霸之势。
晋文公即位以后,晋国局势稳定,经济得以发展,民生得以休息,同时晋文公也在王子带之乱中带兵勤王、安定王室,又积极与秦、齐加强联系,晋国的大国威势逐渐恢复,也有争霸中原之心。在这种情况下,晋国与楚国之间就不得不出现当初重耳在楚国所预言的“晋、楚治兵,遇于中原”之境况了。
自从宋襄公图霸失败,惨败于楚国之手,宋国就只能依附于楚国。但是宋襄公的儿子宋成公与楚人有杀父之仇,而且宋襄公当年曾经对流亡中的晋文公极尽礼遇,因此晋国国力恢复之后,宋成公便决定背叛楚国,转而投靠有故交的晋国。此时晋楚两国正针锋相对,楚国自然不能容忍宋国这样公然的背叛行为,于是便联合了郑、许、陈、蔡等国一同进攻宋国,并包围了宋国的都城,宋成公派出公孙固来向晋国告急求援。
接到救援,晋文公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晋国的大夫先轸说:“报答宋国以前的恩惠,建立晋国如今的威信,奠定今后的霸业,就在此一举了!”狐偃则进一步出谋划策:“楚国最近刚刚与曹国结盟,又与卫国结成姻亲,我们要救援宋国,不必与强大的楚军正面对抗。可以先去攻打曹国和卫国两个小国,楚国必定会放弃围攻宋国而去援救曹国、卫国。”
当初重耳在流亡中经过曹国,曹共公曾经无礼地去偷看他洗澡,重耳一直深以为辱,对曹共公耿耿于怀,如今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攻打曹国。为了筹备这场战争,晋国将原来的二军扩充为三军,又选定了元帅,晋文公在被庐大阅三军之后带领大军出发了。
经过一番波折,还在路上攻克了卫国,晋军终于围困住了曹国的国都,但是曹国国都城坚池深,一时难以攻克,晋军士兵死伤无数。曹国人为了打击晋军士气,便将晋军士兵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看到攻城的同袍死后都不得安宁,晋军之中果然人心惶惶,晋文公深以为患。有人建议说:“他们这样对待我们的士兵,我们驻扎在他们的祖坟旁边祸害他们的祖坟。”
于是晋文公就将大军迁到了曹国人祖坟附近,曹国人见了果然人人惊惧,民心不稳,只好将战死的晋军尸体用棺木收殓了送还晋军。晋文公命令军队趁着曹国人心大乱之际进攻,果然攻克了曹国的都城。
晋军虽然攻克了曹国,但是楚国却没有按照预测的那样撤回围攻宋国的军队回来救援曹国,反而攻击得更加猛烈了。宋国抵挡不住,再次派人相晋国告急。晋文公对元帅先轸说:“宋人又来告急,如果不去救援,宋国就会与我们绝交,完全依附楚国;与楚国调节和谈,楚国又不答应;可是若要与楚国作战,齐国、秦国又不会支持我们,这如何是好?”
先轸说:“不如让宋国使者送礼给齐国、秦国,请他们代为调解周旋。我们抓住曹国的国君,再将曹国、卫国的土地分给宋国,楚国与曹国、卫国是盟友,必定不会答应和解,到时候齐国、秦国收了宋国的礼物又被楚人的不给面子所激怒,能不与楚国开战吗?”晋文公觉得有理,便依计行事。
晋国联合了齐国和秦国,占了优势地位,看到形势越来越严峻,楚成王有意退兵,便派人告诉在前线领军的令尹子玉。但是子玉骄傲自负,因为曾经有人批评他无带兵之能,最多只可统帅三百乘战车,他便不肯听命撤军,只派人去向楚成王请战说:“我不为立下战功,只为了用事实堵住小人之口。”楚成王见子玉不听命令,十分气愤,只给了子玉少量的军队和一百八十乘战车。
子玉并非无能之辈,在开战之前,他先派宛春到晋国军营去谈判:“请贵军恢复卫国国君之位,将曹国的土地还给曹国,我就退军解宋国之围。”狐偃本想拒绝,但先轸却看出了其中的阴谋,他说:“如果楚国说了一句话就能平定曹、卫、宋三国的危难,而我们却用一句话拒绝其请求,将三国推入亡国的险境,那就是我们不合礼制了、不得人心了。我们不如私下与曹、卫谈判,给予他们好处,再将宛春抓起来激怒楚国,到时候挑起战端的罪名就是楚国的了。”晋文公采纳了先轸的建议,曹国和卫国果然与楚国绝交了。
子玉知道此事后十分愤怒,下令进攻晋国的军队,晋国的军队却不战反退。士兵们不明白国君为何不敢与楚国令尹正面作战,狐偃便站出来解释:“师出有名、理直气壮的军队才有战斗力,如果没有楚国的帮助,国君有不了今日。当初在楚国,国君曾与楚王约定如果兵戎相见则晋军退避三舍,现在正应当以此来报答楚国。如果我们退让了,楚军还是咄咄逼人,那么就是对方无理挑衅了。”
晋军一路退避,子玉引兵追击,一路到了城濮(今山东范县临濮城),宋成公、齐国将领国归父、秦国将领小子憗率领大军驻扎于此,楚国军队则背靠险山驻扎。晋文公还顾及过去楚成王对自己的恩惠而犹豫不决,狐偃劝他说:“作战吧!如果胜利,我们就可以称霸诸侯,即使战败,于我们晋国的江山也无损。”
这时子玉派人来下战书:“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子玉之名)与寓目焉!”晋文公则派使者送去回复,约定明日开战:“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
第二天,春秋时期最大的一次战争爆发了。晋文公下令晋国军队的七百乘战车在莘地以北列阵,派胥臣率领下军抵挡陈国和蔡国。子玉命令若敖氏的一百八十乘战车为中军,命子西率领左军,子上率领右军,并扬言要覆灭晋国。
战争开始以后,晋军首先发起攻击,胥臣用虎皮包裹战马,向陈国、蔡国的军队发起猛烈进攻。陈、蔡的军队很快败退而逃,楚国的右军也随之溃败。为了诱敌轻进,狐毛设下两面大旗伪装撤退,栾枝也命令战车拖着树枝伪装逃遁,子玉果然中计,率军追击。中军的先轸、郤溱率领军队横向冲击,而狐毛、狐偃父子同时率领上军夹击楚军的左翼,楚国左军不敌,很快也溃败了。只剩下子玉率领的中军主力收拾残卒,败逃回了楚国。
城濮之战的失败,虽然并没有给楚国的主力造成严重损失,但是楚国北上中原与晋国争霸的计划遭受了严重打击,令尹子玉也引咎自杀。从此以后,楚国只能将精力集中在经营南方,而晋文公的霸主地位也由此奠定。
又一个霸主出炉了
城濮之战以后,晋文公并不见喜色,反而不时忧心忡忡地叹气,有人问他:“我们战胜了楚国,国君还忧虑什么呢?”晋文公长叹一声说:“我听说打败别人以后能够安全又安心的只有圣人了,楚国的令尹子玉还活着,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呢?”谁知不久以后竟传来消息,子玉被逼自杀了。
原来城濮之战大败后,子玉率领的中军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因此他虽然心情低落,但毕竟胜负乃兵家常事,也没有太过自责,便收拾残部回楚国去了。可是一路到了楚国,楚成王却对他不听命令、一味贪战导致楚军大败的行为十分愤怒,派人到军中取责问子玉:“大夫您如果回国,那么我如何对子弟们随你战死的申、息两地父老交待?”
子玉这才知道楚王对自己的厌弃已经如此之深,只得自尽。消息传到晋国军营,晋文公大喜道:“我在外打败了楚国的军队,楚王自己在内诛杀了得力的大臣,内外相应地削弱的楚国的实力,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见楚国已经不足为虑,晋文公便将军队驻扎在郑国的衡雍(今河南原阳西),然后以霸主自居,大会诸侯。各诸侯国君见晋军新胜强楚,风头正劲,谁也不敢违逆其意,便纷纷前来,连城濮之战时协助楚军攻打晋军的楚国盟国陈国也来盟会。
晋文公见诸侯到齐,很满意自己目前的威望,但是毕竟自己的霸主地位尚未得到周王室的承认,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便打算率领诸侯到洛邑去朝见周襄王。不过考虑到晋国刚刚从内乱中恢复过来,又与楚国大战一场,实力消耗严重,要带着这么多人长途跋涉到洛邑去恐怕会有人趁机反叛,于是晋文公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派人在践土营建王宫,准备将周襄王请到这里来举行仪式,确认自己的霸主地位。
城濮之战以前,楚国的势力渗透了几乎整个中原地区,连齐国这样的大国都曾被楚人侵略,鲁、卫、郑、陈、蔡等小国更是不得不臣服于楚国。当时,中原各诸侯国都是姬姓的兄弟之国,而楚国则是异姓诸侯,而且向来被中原各国视作蛮夷。对于周王室和各中原诸侯国来说,晋文公大败楚军,遏止楚国北上的企图,是立下了大功。更何况此时周王室式微,晋文公又曾在王子带之乱中为周襄王立下大功,于是周襄王欣然同意了晋文公的邀请,答应亲自前来犒劳晋军、赏赐晋文公。
郑国本来是楚国的盟国,在战争中曾经为楚军做向导,而且重耳流亡时途经郑国,还被郑文公无礼地拒之门外。此时郑文公见重耳不仅做了国君,还亲率大军将自己的靠山楚国打得落花流水,深恐晋文公记恨当年之事,挟大军之威攻打郑国,于是赶快派人向晋国求和。晋文公流亡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没有多刁难郑文公,欣然同意与郑国结盟。
周襄王到达践土以后,晋文公亲自向周襄王献俘,包括楚国的驷马战车一百乘、步兵一千人。晋文公通过献俘的方式表达了晋国对于周王室的忠诚,于是周襄王以很高的规格接待了晋文公,又命卿士尹氏、王子虎和内史叔兴父以周天子的名义策命晋文公为侯伯,由此晋文公的霸主地位得到了周王室的认可。
之后,三位使者又代表周襄王将各种符合霸主身份的礼仪用品赐给晋文公,其中包括乘坐大辂、戎辂两种祭祀和作战中所穿戴的礼服、红色的弓一把、红色的箭矢一百支、黑色的弓十把、黑色的箭矢一千支、祭神用的芳酒一壶、天子的虎贲卫士三百人。
赏赐已毕,三位使者代表周襄王将节制各国、讨伐不臣的权力授予晋文公:“天子告诉叔父:请您恭敬地服从天子的命令,绥靖四方各国,纠正天子的过失。”晋文公依照礼制三次辞谢然后才表示遵从命令,然后接受封赐的策书,连续三次出入觐见周襄王,这一套周天子承认晋文公霸主地位的繁文缛节才告结束。
不久以后,周天子又命卿士王子虎在践土的王宫召各国诸侯会盟,并让大家盟誓:“各自努力辅佐王室,不要相互侵害,违背此誓者,神明殛之!”通过这次盟会,一方面强调了各国之间不可随意征伐,另一方面又使晋文公得以用“侯伯”的身份为周天子讨伐“不遵王命”的诸侯国。不仅使晋国的霸主地位通过一系列礼仪得到了周天子的认可,更为晋国日后的征伐备好了一面“尊王”的大旗。
都得听我的
晋文公在城濮之战中大败楚军,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更加严明军纪、赏罚分明。在城濮之战中,晋军的中军在湖边遭遇大风,丢失了大旗的左旗,于是晋军司马按军法处死了责任人,来警醒参与会战的诸侯。得胜凯旋以后,晋军在渡过黄河的时候,舟之侨违背军令擅自率先回到晋国。晋文公回国以后先到太庙献俘,然后大宴群臣、犒赏三军,最后公开数说舟之侨的不臣之行,将其处死以警惕过人,百姓因此大服晋文公,都赞扬他能够赏罚分明。
整肃军纪之后,晋文公又整顿军制、扩充军事力量,为日后的征战做好准备。城濮之战以前,晋国只有二军,为了准备城濮之战,晋文公下令增加一军,扩充为三军。战后,晋国实力大增,又得到了代周天子讨伐不臣的权力,便在三军的基础上再增加二军,形成了当时各诸侯国间绝无仅有的五军兵力。
根据周礼,各诸侯中,大国设三军,次国设二军,小国设一军。城濮之战前晋文公扩充晋军为三军,代表着晋国走出了内乱的阴影,拥有了与大国楚国相抗衡的军事实力。而此次由三军而扩为五军,则代表着晋国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大诸侯国,而成为了堪与周王室分庭抗礼的“超级大国”,为将来晋国的南征北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践土盟会的几个月以后,晋文公又在晋国大夫赵衰的封邑温地大会诸侯,鲁、齐、蔡、郑、陈、莒、邾、秦等各国国君齐聚温地,商议共同讨伐不服从的诸侯国。为了显示这次盟会的权威性,展示晋国的威望,晋文公再次将周襄王到温地参加盟会,接受诸侯的拜见。由于晋文公是臣,周襄王是君,晋文公这种以臣召君的行为于礼不合,因此只称周襄王是来狩猎的,又亲自带领诸侯到周襄王的住所去朝见。《春秋》一书微言大义,讲究为尊者讳,故而将此事记载为“天子狩于河阳”。
在此次盟会上,各国诸侯先是解决了卫国的问题。卫国是楚国的盟国,曾与楚国结下姻亲,在战争中曾为楚军向导,卫成公更曾经得罪晋文公。得知了楚军大败、晋军大胜的消息,卫成公非常惊惧,便逃离卫国,到陈国去避风头。这时晋文公向各国诸侯发出参加盟会的邀请,卫成公本来就担心晋国会报复卫国,不敢拒绝晋国的邀请,可是更担心自己一去就会被晋文公找借口杀掉,于是只好派大夫元咺辅佐自己的弟弟叔武去参加盟会,而元咺的儿子角则留在卫成公身边随侍。
可是不久以后,却有人对卫成公说:“元咺已经立了叔武做国君,您已经被抛弃了。”卫成公听了这话,立刻怒火中烧,也不派人调查清楚事实真相、是非曲直便命人处死了角。元咺听说儿子被杀,自然伤心不已,也对卫成公滥杀的行为非常愤怒。但是此时卫国尚处于危机之中,晋国在旁虎视眈眈,卫国稍有动乱晋国就可能派出大军灭掉卫国,故而元咺擦干眼泪、强忍悲痛,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卫国人本来就已经对卫成公十分不满,现在听说他在流亡中还如此听信谗言、滥杀无辜,谁也不愿意继续为他效力了,而且此时晋国也答允了恢复卫国的爵位,于是卫国人蠢蠢欲动,有另立国君之意。
为了安抚人心、稳定局势,卫国大夫宁武子在宛濮召集集会,诚恳地说:“上天降祸于卫国,因此会有君臣失和的事情发生,导致我们陷入如今这样令人担忧的境地。但是请诸位扪心自问,如果国内无人留守,谁来守卫社稷?如果无人出使国外,谁来安定我国周边环境?如今我与各位盟誓,从今以后在外出使者不必担心后方会背叛,留守国内者也不必担心会有莫须有的罪名,如违此誓,天必殛之!”听了宁武子的盟誓之后,卫国人果然放下了忧虑,不再考虑背叛卫成公的事了。
不过,流亡陈国的卫成公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听说元咺辅佐叔武篡位之事,就立刻急匆匆地赶回卫国。叔武此时正打算洗头,听说国君回来了十分高兴,连头发都来不及束好,就随便拢着奔出去迎接。卫成公身边的人一直以为叔武已经篡夺了国君之位,见他出来,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提起弓箭将叔武射杀。
叔武死后,卫成公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弟弟并没有篡位,还欣喜非常地跑出来迎接自己回国。可是此时大错已经铸成,看着血流满地的弟弟尚存余温的尸体,想起弟弟刚才兴高采烈的笑脸,卫成公后悔得肝肠寸断,再也抑制不住悲恸,伏在叔武的大腿上放声痛哭。错杀了叔武的公子歂犬见状也知道自己杀错了人,此时国君过于悲痛想不起自己,等回过神来岂有自己的好下场?于是公子歂犬赶快趁人不备逃了出来,不过后来还是被卫成公派人杀死了。
元咺见叔武无辜被杀,担心卫成公会再来杀死自己,于是便逃到了晋国求助。这时晋文公正在温地大会诸侯,便派人请来卫成公在各国诸侯面前与元咺对质解决此事,卫国的大夫宁武子、针庄子与士荣代表卫成公做辩护,史称“卫侯与元咺讼,宁武子为辅,针庄子为坐,士荣为大士”。相关学者认为宁武子、针庄子与士荣正是中国古代文献记载中出现最早的律师。
但是这三位律师并没有能够帮助卫成公胜诉,晋文公主持的诸侯公审判决卫成公败诉,于是晋文公命人杀死士荣,又将地位稍高的针庄子处以刖刑,而宁武子则因为晋文公赞赏其忠诚才得以幸免于难。处理了卫国的一干大臣,晋文公又做主将卫成公抓起来,送到京师去囚禁起来,然后放元咺回国,另立公子瑕为国君。
审理卫国的这一场诉讼案,让晋文公出尽了霸主的风头,也是晋文公首次遵照周襄王的命令行使霸主“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的权力。此后,晋文公又倚仗自己的军事实力围攻郑国,迫使楚国向晋国请和通好,又支持卫国趁着狄国内乱前去讨伐,使狄国也与卫国结了盟,不敢再随意侵犯中原。虽然晋文公利用霸主地位,肆意征讨不服从晋国的诸侯国,但是晋国作为霸主出现,使中原诸侯摆脱了齐桓公死后群龙无首的乱局,扭转了中原式微,狄人、楚人大肆侵略中原的形势,为中原各国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晋襄公继霸
鲁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28年),一代霸主晋文公结束了他跌宕起伏的一生。传说,在晋国君臣送晋文公的灵柩离开首都绛城前往晋国的发源地曲沃停放之时,晋文公的灵柩中突然发出像牛叫一般的声音。有专司占卜之人仔细倾听了一下,便向不知所措的众大臣们宣布:“国君正在发布命令:将有军队自西而来途经我国,如果迎战必获大胜!”
这个离奇的故事被严肃地记载在了《左传》之中,不过无论它是真是假,这个晋文公“死后”发布的“遗命”却似乎有先见之明一般,预见了在晋文公身后,晋国连续地南征北战、斩将夺城的局面。
晋文公去世之后,他生前所立的太子驩继位,史称晋襄公。他虽然在位时间不长,但却继承了其父的雄心壮志,很有战略眼光地进行了一系列对外战争,使晋文公避免了齐桓公那样的悲剧,将晋国的霸主地位延续了下去。
此时,秦穆公正领兵在外,他不顾老臣蹇叔不可远袭的劝谏,执意带兵出发征讨郑国,路上受阻之后又回军灭了滑国。晋国大夫先轸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即找到晋襄公说:“秦国国君不听蹇叔之言,为了满足其野心而劳师远征,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良机。逆天不祥,我们一定要趁此机会打败秦军。”
但是另外一位大夫栾枝却提出了质疑:“秦国对先君有拥立之恩,现在先君尸骨未寒,我们就要进攻秦军,这样做将置先君于何地!”先轸解释说:“郑国、滑国都是我们的姬姓同族,我们的先君也与秦国国君交情匪浅。但是现在我们的先君去世,秦君不仅不为我们伤感,反而出兵攻打与我们同姓的国家,秦国既然已经如此失礼,我们还顾忌讲什么恩惠?我听说:‘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即使面对先君,我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句,这是为了子孙后代打算!”
听了先轸与栾枝两位军事经验十分丰富的大夫的辩论,晋襄公认为先轸所说更有道理,于是就下令紧急动员姜戎的军队,准备作战。由于此时晋文公还没来得及下葬,晋襄公就用墨将丧服染成黑色,然后领军出征了。
秦晋两国军队在殽山一场大战,晋国军队果然大获全胜,还俘虏了秦国的三位主帅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其中孟明视就是秦国重臣百里奚之子。晋襄公得胜凯旋之后,才又穿着已经被染成黑色的丧服为晋文公下葬,从此以后晋国的丧服就改为黑色了。
晋襄公的母亲文嬴是秦穆公之女,听说秦国的三名大将被俘,便劝说晋襄公将他们放了回去。先轸知道以后赶快去阻止晋襄公,但是为时已晚,于是他怒气冲冲地呵斥晋襄公:“武将费尽力气流血流汗地抓住敌人,您却听信妇人的一句话就轻易地放掉了,如此削减军队的成果功劳,而为仇寇助力,亡无日矣!”然而先轸再愤怒也已无济于事,秦国的三位将领已经渡河而去,而先轸却因为今日的失态在不久以后失去了性命。
当时,先轸正在率领晋国的军队与狄人作战。狄人知道晋文公去世,认为晋国会像齐桓公去世以后的齐国那样衰落下来,中原诸侯也会群龙无首,变成一盘散沙,于是便出兵侵略齐国,进而又攻击晋国。晋襄公焉能任由狄人如此猖狂?便立即亲率大军出征,并在箕地(今山西蒲州东北)大败狄军,晋国下军统领郤缺还俘获了白狄的首领。
眼看晋国军队即将大获全胜,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先轸却想起自己上次在国君面前口出狂言,说什么“亡无日矣”,顿时觉得羞愧无地,便说:“我当日在国君面前放肆,国君宽仁没有处罚我,我自己难道敢不惩罚自己吗?”于是摘下自己的头盔疯了一般地冲入狄军之中一阵冲杀,便死于乱军之下。战争结束之后,狄人送还先轸的首级,他满面释然、面色如生,晋襄公见了心下很是恻然。
自箕地返回以后,晋襄公将对先轸的一腔愧疚之情全部放在了先轸的儿子先且居的身上。他以最高级别命令任命先且居继承其父中军元帅的官职,然后又赏赐了举荐郤缺的胥臣,最后才将在此战中俘获白狄首领,立下大功的郤缺任命为卿,并将冀地赐予他,却没有授予军职。
战胜了距离较近而且威胁较大的秦国和狄国以后,晋国便对一直有与晋国争霸之心的楚国发出了挑战。当然,晋国并没有远道奔袭楚国,而是进攻了归附楚国的许国,楚国随即发兵救许,而楚军也没有到许国去与晋国直接作战,而是转而进攻在城濮之战以后就背叛楚国、投靠晋国的陈、蔡二国,迫使晋军回军来救。经过一番混战,晋国和楚国都退了军,哪方也没有占到便宜,但是楚国的令尹子上却因为在此战中中了晋国之计而被楚太子商臣诬陷为“受晋赂而辟之,楚之耻也”,因而被楚王处死。
晋襄公在与西方、北方、南方的大国进行的三次战争中都获得了胜利,便将矛头又转向了东方的卫国。晋文公晚年,被囚禁于洛邑的卫成公被释放了,并且回国复了辟,重新当上国君的卫成公深恨晋文公,又自恃与狄国结了盟,便不肯去晋国朝见,还派将领孔达去进攻晋国的盟国郑国。
晋襄公刚刚即位之时忙于攻打秦国、抵御狄国,待一切平定之后才想起了卫国的无礼之处。正好此时父亲晋文公的丧事已过,晋襄公举行了祭祀仪式之后便派人通告诸侯并且出兵讨伐卫国。不久之后就攻占了卫国的戚地(今河南濮阳北),还俘获守将孙昭子。卫成公这才知道晋襄公的厉害毫不逊色于其父,只好去求陈国国君代为周旋,并将孔达交给陈国国君,请他送去向晋襄公请罪,这才解决了此事。
齐桓公去世以后,五子争位使得齐国国内大乱,不仅国势倾颓,连得之不易的霸主地位也就此丧失。同样是霸主,晋文公去世之后,晋襄公不仅顺利继位,而且很快掌握了国内各方势力,并运用晋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使四方宾服,将晋国的霸业维系了下去,由此可见晋襄公确实是一位有为之君。
别杀我,我很无辜
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在晋襄公的率领下,晋国军队将东南西北四方诸侯一一击败,但是晋国再强也不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鲁文公三年(公元前624年),晋襄公再次联合宋、陈、卫、郑等盟国击溃了楚国的盟国沈国。为了报复,楚国随即出兵包围了晋国的盟国江国,晋襄公虽然派出军队前去援救江国,但却无功而返,最后江国和蓼国等都被楚国攻灭。
楚国势力的扩张给晋国敲响了警钟,提醒他们在南方那个实力雄厚的大国虽然暂时蛰伏,但绝对没有臣服于晋国,晋国稍有松懈,霸主之位就有可能易主。正在此时,晋国又遭受了另一重严重打击,曾经追随晋文公打下晋国称霸之基业的老臣赵衰、栾枝、先且居、胥臣等先后去世。
将星纷纷陨落带给晋国的严重后果不仅仅是军事力量的自我削减,更重要的是突然出现的大量政治真空迅速地引起了晋国高层的争权夺利。尤其是当年追随晋文公流亡的二位老臣赵衰的家族赵氏和狐偃的家族狐氏二族的争权,为日后的乱局乃至晋国霸业的衰落埋下了隐患。
由于优秀将领的缺乏,晋襄公而不得不将军威赫赫的五军裁去二军,恢复为三军,然后在贵族子弟中选拔优秀人才担任三军的将领。三军的官职之中,中军将也就是中军的元帅一职不仅仅是军事职务,更与相国类似,兼掌国家大政,将军政大权握于一手。因此是晋国第一等的重要官职,可想而知其争夺也极为激烈,而争夺中军将之职的两个焦点人物正是来自赵氏家族的赵盾和来自狐氏家族的狐射姑。
赵盾是赵衰的长子,他并不是在晋国出生成长的,身世也十分曲折。当年骊姬倾晋,晋献公的几个儿子死的死逃的逃,公子重耳也避开了父亲的追杀,趁乱逃出了晋国,来到了母亲的祖国狄国。狄国的国君对重耳很好,将俘虏来的赤狄部落廧咎如首领的两个女儿叔隗和季隗送给了重耳。为了笼络追随自己的大臣,重耳只留下了妹妹季隗,而将姐姐叔隗送给了赵衰,叔隗嫁给赵衰以后为他生下了儿子赵盾。
重耳回国即位以后,追随他流亡的一众大臣也都得到了封赏,这时狄国国君听说重耳已经即位,便将他留在狄国七年的夫人季隗送到了晋国,但是赵衰的夫人叔隗却并没有被一同送来。而此时,晋文公早已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赵衰,二人还生下了三个儿子,见到季隗被送回了晋国,赵衰也想起了当初那位陪伴自己渡过那段艰难岁月的女子叔隗,很想把她接回来,但又怕现任夫人、晋国公主不同意,只好就这样拖了下来。
公主得知这件事以后,反而十分开明地说:“请您派人将叔隗接回来,否则别人会认为您是一个喜新厌旧之人。”赵衰见公主同意了,便派人去接了叔隗和赵盾回国,后来公主还让出了嫡夫人之位给叔隗,并且让赵盾以嫡长子的身份成为了赵衰的继承人。
赵衰虽然作为追随、拥立晋文公的功臣,在晋文公时代得到了很高的地位,但是赵氏家族在晋国根基尚浅,无法与众多的旧贵族相抗衡。而狐射姑所属的狐氏家族就不同了,狐氏原为姬姓大族,与晋国国君同姓,后来因为其祖先被封于狐氏大戎,才逐渐由姬姓改为狐姓。
到了狐射姑的祖父狐突的时代,狐氏家族更为显赫,狐突的两个女儿大戎狐姬和小戎子都嫁给了晋献公,而后来即位为晋惠公的公子夷吾以及晋文公重耳都是狐突的外孙。后来狐突的两个儿子狐毛、狐偃还追随重耳流亡多年,狐突自己也因为维护重耳,不肯遵照晋怀公的命令召回两个儿子,而惨遭杀害。可以说,狐氏家族在晋国不仅根深叶茂,更深得晋文公的信重,而这种信任和重视在晋文公去世后也被晋襄公继承下来。
因此,在这次选拔高级军官的过程中,晋襄公在夷地举行阅兵,并且毫不犹豫地将狐偃之子狐射姑任命为中军将,而将赵盾任命为中军佐,但是此次任命并不是争夺的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晋襄公的老师阳处父一向支持赵氏家族,这次他听说赵盾没有得到中军将之位,便从温地赶了回来,极力向晋襄公进谏说赵盾是个能臣,“使能,国之利也”。
由于阳处父是晋襄公的老师,因此晋襄公很重视他的意见,于是在董地再一次举行阅兵,改任赵盾为中军将,狐射姑为中军佐。狐射姑无端被阳处父几句话夺去了中军将之位,不免将他恨之入骨,而且他在稍后扶立新君的斗争中再次败给了赵盾,于是头脑一热,就派人刺死了阳处父泄愤,无辜的阳处父就这样成为了赵狐争权的牺牲品。这件凶案很快便告破,狐射姑派出的杀手也被正法,狐射姑见事情马上就会查到自己头上,只好逃出晋国到了狄国。
赵盾见狐射姑自己主动离开了晋国,十分高兴除掉了一个劲敌,也不再追究刺杀阳处父之事,就派人将狐射姑的妻儿老小和所有的器用财物送到狄国去给他,让他安心住在狄国,一辈子也不要回晋国。这一次赵狐争权就以看似居于劣势的赵氏完胜,看似居于优势的狐氏完败而告终。后来有人询问狐射姑赵衰与赵盾父子二人谁更贤能,狐射姑还心有余悸地说:“赵衰就像是冬天的太阳,普照万物,令人身上暖洋洋地;而赵盾则如夏日的太阳,令人酷热难耐而且无法逃避。”
赵盾掌握晋国政权以后,励精图治,从行政、法律、社会等各个方面出台了一系列举措,包括制定规章制度、修订刑事律令、治理刑狱积案、追捕逃奴、规定要在经济活动中使用契约账册、改善民生、整肃等级制度、选贤任能等。自此,晋的国家政制得到了完善,并且成为了晋国国计民生的固定惯例。
先君的一票否决权
鲁文公六年(公元前621年),诸侯霸主晋襄公因病去世,此时晋襄公的嫡子、太子夷皋还十分幼小,无法主持国政。当日晋文公去世时,晋襄公已经成年,具有掌握政局甚至率军出征的能力,这才避免了类似齐国五子争位的悲剧。但是晋襄公自己却英年早逝,留下一个主幼国疑的局面,为晋国的内乱埋下了隐患,显赫一时的文襄霸业也至此只能宣告终结。
晋襄公弥留之际,对自己年幼的太子也万分不放心,于是便将赵盾召到自己的病榻之前,殷殷嘱咐地向他托孤说:“此子材,吾受其赐;不材,吾怨子。”也就是说如果赵盾能够将太子夷皋教导成才,那么赵盾就是对晋襄公有恩;如果太子夷皋不能成才,那么晋襄公在九泉之下也将怨恨赵盾的教导不力。
但是赵盾并没有将晋襄公的临终遗言放在心上,晋襄公去世后,赵盾作为此时晋国最高的实际掌权者商议新君之事。赵盾首先发言,认为当此乱世国赖长君,太子夷皋年幼,无法担负晋国的重任,而且主少国疑容易引起内乱。晋国地处中原,西面的秦国和南面的楚国都虎视眈眈,而北方的狄人也随时窥伺时机前来袭扰,一旦晋国国内发生内乱,必定会招致外患,到时候历代先君和在场的诸位大臣辛苦经营的晋国霸业就将付诸流水。
赵盾的一席话说到了在场诸臣的心里,他们不是曾经追随晋文公筚路蓝缕、惨淡经营,开辟出晋国霸业的有功之臣,就是历代为晋国效力的旧勋贵族,谁也不愿意看见晋国陷入乱局,遭到战祸。于是众位大臣议论纷纷,点头称是,同意废掉晋襄公年幼的遗孤太子夷皋,改立长君。
既然不能父死子继,那么就只有兄终弟及了,改立的人选集中在晋襄公的两位弟弟,晋文公的两位少子公子雍和公子乐二人身上。公子雍的母亲是来自杜国的女子杜祁,她在晋文公的妻妾之中,本来地位较高,但是因为晋文公宠爱晋襄公的生母,因此自动请求居于其之下;后来晋文公在狄国娶的夫人季隗被送回晋国,因为狄国是晋国在北方的强劲对手,同时也是在流亡中支持晋文公的有恩之国,为了不委屈季隗,杜祁不得不再次让步,同意让季隗的地位居于自己之上。
由于杜祁如此善解人意识大体,晋文公对她也一直心怀愧疚,因此对她的儿子公子雍十分宠爱,待他成年之后就将他推荐到友好的秦国去做官,公子雍也不负所望,在秦国得到了秦穆公的重用,得到了亚卿的高位。
而公子乐的来历也不简单,他是秦穆公的外孙,他的母亲就是秦穆公之女怀嬴。当年晋怀公在秦国做质子之时,秦穆公将女儿怀嬴嫁给他为妻,后来晋怀公与秦国断交,秦穆公便将怀嬴改嫁给了来秦国寻求援助的重耳。重耳本来嫌弃怀嬴曾经嫁给自己的侄子,不愿娶她,但是由于有求于秦国,也只好从命,后被称为辰赢。由于母亲不受父亲宠爱,她的儿子公子乐也没有得到父亲太多的爱护,成年之后便到弱小的诸侯国陈国去做官。
因此,在选择拥立对象时,赵盾便选择了有秦国支持的公子雍,他对众位大臣们说:“我们应当立公子雍为国君。他乐于行善而且年纪较长,又极得先君的宠爱,而且他与秦国的关系密切。秦国与晋国本是多年的友好邻邦,所谓‘置善则固,事长则顺,立爱则孝,结旧则安’,现在我们因为国家面临危难而想要拥立年长的国君。只要遵照这四德来行事,立公子雍为君,搞好与秦国的关系,晋国的危难就必定可以缓和了。”
赵氏与狐氏此时正在争权夺利,狐射姑上次争夺中军将之位输给了赵盾,这次如果再让赵盾得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迎立国君,那么这晋国哪里还能有狐氏的立足之地呢?于是狐射姑便站出来唱反调:“以我之见,不如立公子乐。怀嬴曾受两位国君的宠爱,立她的儿子,百姓必然安心服从。”
赵盾还没说话,赵氏的赵孟便站出来反驳:“辰嬴地位低贱,又先后嫁给两位国君,这样淫荡之人的儿子有什么威严呢?而公子乐作为先君之子,不到大国去寻求禄位却在陈国区区小国偏安一隅,这是胸无大志的鄙陋之人。母亲淫荡、儿子鄙陋,这样的人岂能为君?况且陈国弱小而遥远,晋国有事也不能前来救援,对于晋国无益。公子雍的母亲贤德,又有秦国的支持,当然应该立公子雍!”
经过一番争辩,赵氏与狐氏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于是赵盾一气之下便不顾狐射姑的意见,自行派先蔑、士会到秦国去迎接公子雍回国,而狐射姑也不甘示弱,随即也派人到陈国去请公子乐回国。但是毕竟是赵盾棋高一着,他不仅派人去迎接公子雍,还派了杀手去刺杀公子乐,公子乐在从陈国回归晋国的路上,就在郫邑(今河南省济源西)被杀手刺死。狐射姑见公子乐已死,自己再一次败给了赵盾,恼羞成怒之下便派人杀死了赵盾的党羽阳处父,然后自己逃到了狄国,狐氏从此就退出了晋囯的政治舞台。
眼见着幼小的太子夷皋即将失去应得的国君之位,晋襄公的夫人穆嬴十分着急,每天抱着太子在前朝哭诉:“先君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太子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你们竟然舍弃嫡子而到国外去寻找国君,将置太子于何地!”穆嬴见自己在前朝的哭诉无效,便又抱着太子到赵盾家中哭诉:“当初国君将太子托付给您说‘此子材,吾受其赐;不材,吾怨子’,如今先君薨逝,言犹在耳,您就将太子弃之不顾,难道不怕报应吗?”
赵盾与诸位大夫被穆嬴闹得不堪其扰,而且春秋时代人们也颇信鬼神之事,十分担心晋襄公在九泉之下灵魂不安会来报应自己,便决定背叛公子雍,还是拥立太子夷皋,这就是晋灵公。然后赵盾又亲自率军前去防御送公子雍回晋的秦军,并在令狐大败秦军。
晋灵公即位以后,赵盾完全掌握了晋国的政权,甚至以大夫的身份召集齐、宋、卫、陈、郑、许、曹诸国会盟,开创了晋大夫主盟之始。同时国内也因为诸大夫之间的利益纷争发生了内乱,从此以后晋国不复称霸天下的威势,陷入了主幼国疑、大夫专权、内乱不断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