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聒噪的云莎莎,云岚还觉得有些不习惯,老太太借着身体不舒服,饭还没吃完就带着丫鬟婆子们回了自己的院中,今天下午的事情其他几个舅舅早有耳闻,所以巴不得早点离开福寿院,舅妈们也不愿意触霉头,更是明里暗里禁止自己的孩子们讨论这种事,所以一众姨娘虽是好奇,但不敢言语什么。
云夫人本就是个洒脱惯了的,如今看着一群人心思各异地坐在一起反而膈应的很,干脆站起身要离席,撂下了一句话:“行了,大家也不必拘束着,既然不愿吃了,就都撤了吧!”
“这算什么当家的,丢脸都丢到天家面前了……”苏瑾小声抱怨着。
她是云莎莎的生母,也是大房嫡妻,对云夫人一个女流之辈掌权一直颇为不满,今日相公还特意叮嘱她晚膳时有小王爷的人在场,不要胡言乱语,谁料这云锦居然直接说这种话!
云夫人当年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时候,苏瑾还不知道在哪个女子学堂里读《女戒》,这种碎碎念以她的内力如何能听不到?
“苏夫人觉得这样就是丢脸,那不知南苑的事,算是什么?”她也不想与这种人纠缠,只是反问了一句就直接拂袖而去,留给众人一个潇洒无比的背影:“你们自己慢慢吃吧,岚儿,记得招待好贵客,免得落了口实!”
一直沉默不语的贵客手一抖,一勺汤洒了一半。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云轻眠的香,还有怀中的麒麟子母印,云岚所说的黑色,当时他以为她是害怕才扯着自己的袖子,现在看来,是指黑色的衣服!小王爷失踪那晚就是披了件墨竹暗纹披风!
而且那种香味,根本不是月麟香,而是只有元谷谷主沈千金才能配出的独门迷香——浮生梦!早年他在北地拍卖行有幸见识过一次,时间久远,所以一时半会才没能想起来。
那晚碰巧出现的也不是沈千金,是去偷换了药的重言!
这个想法让他再也坐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城主府,下一秒却直奔封丘门外。
殊不知,自他的身影踏出府门时,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了。
不多时,一只通身雪白的鹦鹉自空中落入云岚的院中,很是自然地落在了黄木鸟架上,悠然自得地蹦跳着,看起来甚是讨人喜欢。
重言一眼就瞧见了它的爪子上系了一根碧绿的丝带,对着屋内正卧在美人榻上的云岚道:“小姐,他果真去了。”
“嗯……那我们就去看看,正巧,吃撑了。”云岚起身吹了个口哨,那只雪白鹦鹉竟飞入室内,直直停在了她细瘦的胳膊上,歪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银子乖,去找金子哥哥玩,姐姐回来带好吃的给你。”她耐心地哄着,反正现在过去了,那边估计才刚刚开始,根本没什么看头。
不得不说,云岚的猜测一向很准。
很多人都以为神医柳妙手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包括绯月也是这么猜想的,后来是小王爷让他调查,他才知道这柳妙手不过是个只有二十三四岁年纪的男人,平日就租了间封丘门旁的小破屋来看病,因为医术高明而且价格比城里任何的药堂都便宜,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号。
“我再问你一遍,玉花露,是谁买的?买的人是什么样貌?”
绯月别的不敢说,审问人却是无人能及的,他以为要从一个医者嘴里撬出东西很难,不料他看着手中的医书,头也不抬地回他:“这种药只供云城的富商大贾,前几日只有城主府买了。长相……很刻薄。”
绯月怕柳妙手使诈,继续盯着他:“你若有半句谎话,我拆了你这小破屋!”
“你这人!本是一片好心,反倒是不行了,难不成我要编一个谎话出来?”看这架势,柳妙手也有些气恼,懒洋洋地用眼睛乜着一旁的柜子:“那女子还掉了东西,要看自己去,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柜子上杂七杂八不知摆了多少瓶瓶罐罐,绯月扫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东西——那只子母印上残损的半只麒麟!
好一个云轻眠!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