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当八月金秋,河南嵩山一片秋黄,枯叶纷飞如雨,落在少室山少林寺中,给这金秋更增凄凉,一个小僧正在扫那地上枯叶,这金秋时节落叶本就多,上午刚一扫净,中午就又落满了地,但这小僧却不烦恼,只要树叶堆多了,他便过来将它扫去,少林寺本就有心静一说,扫地的作用就在这里。
少室山下五十多骑快马直奔过来,快马过后跟着五六十名穿着紫衣的怪人,那些人背上清一色的背着大刀阔斧,看模样就知来者不善了。
这小僧刚扫了寺外的枯叶,本待回到寺里,但突然听见马蹄声逼近,虚着眼睛一看,原来是有百来名背上背着武器之人前来。这小僧没见过世面,却是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马队最前面是一个骑着黑马的中年男子,他戴着书生帽,身穿麻衣,与身后的百来名男子显得格格不入,他肤色白净,看模样只有四十岁左右。
到得少室山脚下,那男子突然一拍马背借势飞起,双足一蹬马背,跃起半丈,衣袍在半空猎猎作响,这一跃竟是跃到了少室山十层台阶上,稳站如松,那男子一甩衣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步向着少林寺走去,他一步半丈,不到十步便已经到了少林寺门口,轻功高强,可见一斑。
男子一手负背,一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折扇,缓慢的扇了起来,这男子仙风道骨神态可掬,对着那扫地小僧说:“小师傅?麻烦你通报一声弘忍法师,告诉他寻真教云中我前来拜见他老人家。”
这小僧见云中我仪表堂堂,有君子之风,想来定是师父弘忍禅师的朋友,便说:“施主暂且等我一等,我这便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说完便放下扫帚,快步走进了寺庙中,寺庙中大雄宝殿前的香炉已经很久没人烧香,看起来有些凄凉。
寺里供着大日如来像,一个身材枯瘦的僧人正坐在佛像前的团蒲上敲着木鱼,口中不知在颂什么经文。
小僧低头说:“阿弥陀佛,师傅,外面有位施主来找,说是寻真教来的云中我。”弘忍禅师手中敲着的木鱼突然停在半空中,叹了一口气说:“阿弥陀佛,原来是他来了,惠能,你去叫他进来罢。”
那名叫惠能的小僧道了一声佛号,就走出门去,来到寺庙门口,此时云中我还站在那里,现在秋天,河南这边本就不炎热,但云中我还是扇着扇子。
惠能双手合什,躬身说:“阿弥陀佛,施主,师父叫您移驾大雄宝殿,他在中恭候施主。”
云中我脸露笑容,抱拳说道:“多谢小师傅了。”说完大步向大雄宝殿走去,云中我步履生风,脚程极快,四五个大步就走进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中,弘忍禅师已然站在那里,面对庙外,手中拿着佛珠,弘忍禅师老态龙钟面色祥和,虽然年过古稀,眼睛中却依然有神,看着云中我,说:“阿弥陀佛,久闻教主文武兼备,江湖上盛名已久,今日光临敝刹,让少林寺蓬荜生辉未克远迎还望海涵。”
云中我抱拳笑道:“大师谬赞了,今日来到宝刹得以见大师金面实在三生有幸。”
弘忍禅师说:“教主光临敝刹不知有何贵干?”
云中我大笑三声,手中扇子已然扇起,说道:“久闻天下武功皆出少林,几十年前少林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创下易经筋,达摩十三剑两大武功,后来二祖慧可神僧与三祖四祖共创了七十二路少林武功,小子不才,学术尚浅,这才来向弘忍大师求教,希望大师不吝赐教啊。”
弘忍禅师摇了摇头,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少林寺开派不过百年,原本在西藏开宗立派,后来二祖慧可为了弘扬佛法,这才将少林寺移到了这中原嵩山,哪能和天下武林豪杰相比。听闻教主前些日子在湖南,陕西,四川巴蜀等地与中原各大门派想较量,今日见教主毫发无损,想来定是教主胜了。”
云中我摇了摇头说:“陕西华山派,湖南武当,四川龙门,蜀山,峨眉等派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说什么武林正中,其实武功不过尔尔,少林寺天下盛名,想来却是要比那些欺世盗名之辈要厉害的多。”
弘忍禅师摇了摇头说:“阿弥陀佛,多谢教主夸赞,蜀山剑派掌门人长真真人剑法精绝,昔年老衲的师父道信曾与长真真人比过剑法,虽然道信师父得胜,那也是因为长真真人那时年纪不过二十,道信师傅练武已久,这才侥幸胜了,现如今只怕老衲也不是长真真人的对手了。”
云中我见弘忍法师不愿动手,说道:“此次我来少林,若不能与方丈一斗,岂不是白来一趟?”
弘忍禅师叹了口气,说:“出家人不与人争斗,但今次教主显然不肯直接离开,那就只能献丑了。”
云中我脸上露出高兴的色彩,对着山门外大吼一声:“不得我命令不得踏上少室山半步,违者教规处罚!”这声音之洪亮,震得少林寺墙瓦直震,想来是因为云中我将九转纯阳功练到了第七转的缘故了。
云中我对着弘忍禅师说:“佛像面前不好打斗,大师且到外面来罢。”
弘忍禅师点了点头说:“阿弥陀佛,施主有这等想法自是最好。”
两人这便走到了大雄宝殿之外,云中我四处环顾,见寺庙高墙外有一片竹林,这便快步走过去,右手袖袍一甩,就见两根青竹从中折断,断口处整齐如切,弘忍禅师心中暗暗赞叹,心想:早就听说魔教教主云中我练了一手九转纯阳功,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天下第一的名号,确实不假了。
云中我捡起两根竹棍,衣袖两挥之下,竹叶随之而去,一支竹棍交到了弘忍禅师手中,一根竹棍自己拿着,云中我说:“小生来到少林寺为了不伤贵我两派的和气,这便以棍代剑了。”
弘忍禅师说:“阿弥陀佛,教主有如此善念实在难得,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云中我说:“看招。”手中竹棍一摆,使出一套精妙剑法,这剑法一招之下竟然将弘忍禅师周身笼罩,弘忍禅师见云中我第一招便有如此威力,这下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招仙人指路使得那是千变万化,一招一式将云中我的剑格住,确实是好生厉害。
云中我使得是昔年祭生剑尊李祭生的祭生剑法,此时用的正是其中的一招黎明承影,看见弘忍禅师的达摩十三剑竟然一招便破了自己的剑法,当即也不敢托大,用处一招茨山龙泉夺向弘忍禅师的双目。
弘忍禅师见云中我的这一招剑法来势甚快,若是躲避不急,只怕自己的一对招子就不保了。
弘忍禅师使出一招马蹴落花,先是挡下云中我的快剑,转眼向云中我天池穴扫去,哪知云中我这一招茨山龙泉一剑快过一剑,第一剑只是一个虚招,第二剑却是向弘忍禅师膻中穴和喉结刺了过去,身体一弓,左手食中二指夹住弘忍禅师竹棍,弘忍禅师一惊,手上运气,快速抽离长棍,其实这招马蹴落花若是当时达摩祖师使出,自然让云中我躲避不开,毕竟弘忍禅师年事已高,与正值中年的云中我比起,就没后者反应快了。
弘忍禅师左手一招龙爪手暗含内力,一抓便将云中我手中竹棍击飞,自己手中竹棍使出一招二马分鬃向云中我左右肩井穴刺去,莫看两人使得是一根竹棍,要知道剑数高明之辈,草木皆可为剑。
云中我深知这个道理,若是任由弘忍禅师竹棍刺到自己肩井穴必然会被定住,当下右手运劲,一招夺龙手一掌将弘忍禅师竹棍打飞。双掌朝着弘忍禅师拍去。
弘忍禅师双掌也是运劲,与云中我掌对掌,内力对内力,竟然拼起了内功。两人皆是当今武学大师,前者学过达摩祖师所创的易筋经,后者学过魔教第一任教主
太清真人所传下的九转纯阳功,两种内功心法只要会一种都已经可以傲视江湖,此时两者相拼,实在难分伯仲。
两人双掌相对,内功在体内极速运转,没人知道为什么弘忍禅师这等骨瘦如柴的老和尚可以接下云中我这个中年男人的一掌。两人手掌对拼,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太阳就要落山,寺里已经点起灯火。
两人身旁已经围着一众少林僧人,弘忍禅师脸上涨的飞红,天灵盖升起汗气,云中我却也好不到哪去,原来此时两人已经斗得正酣,莫说来一个武功高手,就算是一个三岁孩童,此时只要碰了这两人,两人体内都非得五脏六腑俱损。
太阳缓缓落山,少室山下已经点了百来个火把,再看大雄宝殿外的云中我和弘忍禅师,两人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突然,云中我噗的一声,竟是吐出一口鲜血,两人四掌这才分开,弘忍禅师大喘着气,说道:“阿弥陀佛,多谢教主相让,这才不至于让老衲当场身亡。”
云中我捂住胸口,喘了一大口气,吃力的说:“小生得见大师易筋经神功,总算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不敢打扰,这便告辞。”拱了拱手,退出了少林寺。
庙里僧人齐声大叫“好。”皆是为师父保全少林寺威名而高兴,哪知云中我刚退出少林寺几步,弘忍禅师哗的一声,也是吐出一口鲜血,原来,方才弘忍禅师为了让云中我知难而退,这才将这口血憋在口中,这云中我一走,自然是憋不住了。
弘忍禅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着气,脸色煞白,心想:这魔教教主云中我这一月在陕西,湖南等地大挫中原各大正派,却也并不是徒有虚名,这一手九转纯阳功内功留在体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需得尽快将他化解了去。
当下也不多言,云起了本门易筋经内功,众僧人围住弘忍禅师,生怕他出什么事,去拿药的拿药,慰问的慰问,可弘忍禅师终究是一言不发。
弘忍禅师易筋经内功运转至周身大穴,头上汗气越冒越盛,过得片刻,这才收功。
弘忍禅师吐出一口浊气,扶着一个佛家弟子站了起来,一晃一晃的走进了大雄宝殿,这哪有一届宗师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弘忍禅师坐在团蒲上,说:“阿弥陀佛,帮我告诉众多弟子,这一个月内将自己所悟得的心得做成一首诗,谁悟性高,我便将这方丈之位传给他,少林寺,不可无后。”经过与云中我这一战,弘忍禅师已知自己心力憔悴,无法再多活几日,这便想将方丈之位传下去。
身后弟子听了额上冷汗直流,心下也知道师父的用意所在,当下就跑出去告诉了众多弟子这件事,众弟子听见这个僧人的话,瞬间全场哗然,之后眼光都转向了站在中间的那个和尚,那和尚面容清秀,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多岁,他就是弘忍禅师坐下的大弟子神秀了。神秀如今在少林寺的地位丝毫不比弘忍禅师差多少,毕竟他是弘忍的大弟子。
神秀面露谦虚的表情,说:“大家都听见了神钟师弟的话,明日就都把自己的所悟写在这面墙上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家早些休息。”说完双手合什向着住房走去。
众多弟子皆是心灰意懒,道:“咱们少林寺有神秀师哥在,谁又敢与他争那方丈之位啊,只怕是自取其辱啊。”“就是就是。”当下摇着头一哄而散了。
第二日一大早,众僧刚一起床,正待洗漱完去大雄宝殿诵经念佛,却见神秀在那墙边写字,众僧走过去,盼望一睹神秀所写的诗谒,多悟一些佛法,果然看见神秀用端正的楷体写着诗谒: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写完这谒语,神秀面露骄傲的色彩。
众僧看见这首谒语,都是啧啧感叹,道:“没想到神秀师兄悟道如此之高,只怕再读十年佛经也是赶不上的。”
一个弟子前去大雄宝殿中,叫道:“师父师父,神秀师兄的谒语写好啦,快来看。”
弘忍法师突然停下手中木鱼,哦了一声道:“阿弥陀佛知道了。”
当下放下木鱼走出去,弘忍禅师并不走到墙前,站在门槛前,他武功极高,相应的五官也就非常灵敏了,他眼睛盯着那面墙,突然眉头一皱,但一刹那便消失了,然后点了点头,说:“不错。”随后转身走进了大雄宝殿。
众僧看见师父的举动不由一阵心惊,说道:“师父平时很看重师兄,怎的这次的回应却这么冷淡?”
神秀低着头,走进了卧房,心中有些不高兴了,他平时在少林寺里皆是受到一人下万人之上的待遇,哪里受到过这等冷落。
大雄宝殿里,众僧来到这里拜佛诵经,弘忍禅师敲着木鱼,突然问道:“神秀呢?”
一个弟子看了看四周说:“阿弥陀佛,好像是回房间里了。”
弘忍听到回话,也不多说,继续敲着木鱼念起了金刚经。
当晚,食过晚饭后,众弟子正待回到房间休息,神钟突然看到早上神秀写诗谒的那面墙前站着一个人,此时天色已晚,却是看不到站那的人是谁。
神钟走了过去,才发现那是寺里才进来不到半年的一个小和尚,一直担任扫地做饭的角色,那小和尚弘忍禅师给他起了个法号叫惠能,神钟道:“惠能师弟,这大晚上的你却是来这干甚?我记得你可是不识字的吧。”
惠能饶了饶头说:“原来是神钟师哥,你来的正好,可能麻烦你告诉我这墙上写的是什么吗?”
神钟笑着说:“原来你也想学一下神秀师哥的悟道啊,这墙上写的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神秀师哥的悟道程度我们这些做师弟的是万万及不上了,看来本寺下一个方丈也是由他来做咯。”
惠能“丝”的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微一皱,对着神钟说:“神钟师哥,你可会写字?”
神钟说:“那是自然了,怎的,你是想与神秀师哥比一比吗?我劝你别自讨没趣了。”他心想一个刚入少林不过半年的新人悟道程度那能和神秀想比。
惠能说:“不是,我是想到了一首更好的诗谒,劳烦师哥帮我写一下。”说完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子交给神钟。
神钟嗯了一声,说:“那好吧,你想怎么写?”惠能说:“这样的……”
第二日一大早,忽听弘忍方丈在外大吼:“这墙上谁写的?快来给我擦了。”
此时天色尚早,众僧人还没起来,只有弘忍方丈早起来诵经,这才被弘忍瞧见了。众僧人听见师父发怒了,都是穿起衣裳跑了出去,神钟赶忙跑到墙边用抹布将墙上的字擦去。
弘忍方丈皱着眉,板着脸问:“神钟,这是你写的吗?”
神钟哪敢承认,说:“阿弥陀佛,师父这个是厨房的惠能师弟写的,我这就将他叫过来。”说完就跑到后面厨房,叫道:“惠能师弟快去见师傅吧,昨日叫你别在墙上写字,这下好了,惹得师父不高兴了,但求师父不要罚你。”
惠能心下也有些慌了,说道:“多谢师哥前来想报,我这便过去。”说完,加了三根柴火进灶,然后快步往大雄宝殿外走去。
此时大雄宝殿外所有僧人都聚在这里,神秀在那里看见惠能过来,冷冷一笑。
惠能说:“师父。”
弘忍看到惠能,眉头一皱,心想:原来墙上那诗谒是惠能做的,他不识字,今日一早是神钟来替他将这墙上谒语拭去的,想来是神钟帮他写的才是,没想到他才入夲寺不到半年,一直在灶房做事,竟然有这等悟性,这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意境已经脱离了凡胎肉体,却是要比神秀的要高明的多,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我少林寺看来后继有人了。
想罢,怒着眉问道:“方才这墙上的诗谒是你做的?”惠能说:“是我做的。”
弘忍哼了一声说:“神钟,你去拿棍来。”神钟犹豫不决说:“师父,真的要拿棍子来吗?”,弘忍说:“叫你拿,你就拿来。”
神钟害怕师父将自己一块责罚,只好去取来一根棍子,弘忍结果棍子,说:“瞧在你刚入本寺不到半年,有些事情你不懂,这便轻罚你一次,不可再犯。”说完用棍子在惠能头上敲了三下,这三下众僧人看着敲得极是用力,只有惠能才知道弘忍这三棍敲得甚轻。
惠能有些不明白,眼睛盯着弘忍,弘忍避开惠能的眼睛说:“你下去吧。”
惠能说:“多谢师父责罚,弟子再也不敢了。”弘忍听了惠能的话,就点了点头走进了大雄宝殿,惠能心想:师父方才瞧我看架势极为用力,怎的落到头上竟然是这样轻,想来师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他在我头上敲了三下,难道是叫我晚上三更去找他不成。
当晚三更,惠能悄悄溜了出去,来到师父弘忍禅师住的房间,轻声敲了三下门,却不听房中有任何动静,旋即又敲了三下,却还是没有声音,第三次敲门,见屋里还是没动静,心想:难不成是我想错了?
正欲转身离开,屋里突然传出声音:“是谁?”惠能说:“师父,我是惠能。”
弘忍慢悠悠的说:“你这么晚了不睡,却是来找我干嘛?”惠能心中疑惑说到:“师父,不是你叫我半夜三更来找的吗?”
弘忍说:“这么晚了,外面冷,你就进来罢。”惠能听完,心中犹豫,但还是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却见弘忍禅师盘腿坐在床榻上,身上衣服未去,却是将方丈袈裟脱了折在一旁,上面还放着一本小册子,哪有睡了的模样。
弘忍说:“你将油灯点燃。”
惠能听言就在桌上找到火折子,一拔开?吹了两口气,火星就烧了起来,转而将一旁油灯点上,油灯一燃,就见弘忍禅师正在盯着惠能,他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眼睛中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
弘忍说:“阿弥陀佛,你可知我叫你三更来却是为何?”
惠能摇头说:“弟子不知。”
弘忍说:“如今你可知我们少林寺中除了我谁最势大?”慧可想起昨日神钟的话,便说:“那定是神秀师兄了。”
弘忍点了点头说:“没错,如今我少林寺中,年轻一辈属神秀最得人心,我往日对神秀抱有很大的希望,但看到他写的谒语之后才明白,他其实并不适合方丈这个位置,他始终是摆脱不了凡胎肉体,功名利禄,是到这档口我才发现。我看了你写的谒语之所以叫神钟赶快拭去便是怕神秀看见,他如今深得人心,若是看到你所悟胜于他所悟,他自然是会找你麻烦的。”
弘忍继续说:“如今我受了那云中我的九转纯阳功,五脏六腑已有损害,不然定当将佛法尽数传给你,但现在时间紧迫,却由不得我多说。”
惠能说:“师父,难不成你要将方丈的位置传给我?”
弘忍笑着点了点头,说:“惠能,你怕吗,如今你一旦成了我寺方丈,我活着的时候神秀或许会忌惮三分,但我死后,他定然会来取你性命。”
惠能没多犹豫说:“弟子不怕。”
弘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很好,我没看错你,这袈裟,易筋经心法还有那达摩十三剑,是我寺开派祖师达摩祖师所留,今日我便传给你,你今晚连夜南下,去南边莆田少林寺找寻我师叔僧稠,昔年他游历中土,尝尽世间疾苦,后来在莆田开创了莆田少林寺,你此次南下务必找到他,将这一纸书信拿给他看,他自然会帮你光复我嵩山少林寺。”
惠能说:“师父,那你怎么办?”
弘忍摇头说:“我是不会离开了,我生在嵩山,死后亦要葬在嵩山,所谓落叶归根便是这个意思,放心吧,我只要一日活着,神秀便不敢南下去找你。”
惠能终究没忍住,流出了眼泪。
弘忍说:“如今时间还多,我且将金刚经讲给你听。”说完对惠能讲起了金刚经,惠能一直认真听说,弘忍将金刚经讲完,足足花了一个时辰,随后问了一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
惠能听完,思索片刻,说:“一切万法,不离自性。”弘忍欣慰的点了点头,知道惠能已经悟了大道,高兴至极,笑着说:“我早已在少室山下备好马匹,这里且有一些盘缠细软,够你到莆田了,你快去吧,莫要被寺中师兄弟瞧见了。”
惠能点了点头,接过师父交来的包裹,眼睛又流出了泪水,说道:“师父,还请保重。”
弘忍笑着说:“傻孩子,快去吧。”
惠能总算狠下心,转头走出了卧房,悄声翻墙出了少林寺,一路往山下走去。
果不其然,山下的树上栓着一匹马,惠能初来少林寺时便是骑马赶来的,这才不至于不会骑马。
上了骏马,一抽马鞭,骏马一声长鸣,便驮着惠能一路往南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