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俊看向叶楚烟,他们之间的交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深一些。周围没有婢女下人,但他还是让自己的手下守住了门,将来人都隔绝得远远的:“告诉本王,谁害了你?”
厉建安刚想说话,却连声咳嗽,他的身子已虚弱得不行。
“还是由民女来告诉王爷吧。”叶楚烟将那日百家宴上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全告诉了赵弘俊。
“竟然有这等事!百家宴乃是先皇定下的大日子,居然敢在宴席上胡作非为,简直是大不敬!”赵弘俊勃然大怒,叶堂之跟厉建峰两人太过明目张胆了。
“王爷息怒,这都是民女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叶楚烟连忙劝住他。就连厉建安也在用担忧的眼神劝阻着赵弘俊,他的手臂想抬起,但已无力挪动。
其实要证据确实有,当时厉建安将毒酒吐在了帕子上,那帕子上已验出了毒。只是这证据只能指向叶堂之,厉建峰可以撇得一干二净。厉建安没有说出帕子的事,也是为了不让叶楚烟为难。
赵弘俊怒道:“这个厉建峰,狼子野心,居然连父兄都不放过。本王方才见到厉王爷,肯定是他从中作梗了。”
厉建安听到父亲,眼睛恢复了一丝神采,连忙问道:“父王,他怎么了?”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抓住了赵弘俊的手臂。他卧病多时,已是没出屋很久了。
赵弘俊细思片刻,还是将他看到的一切,实话实说。这时候隐瞒厉建安,只会让他怀疑,拖着病身去调查。
“这个畜生。”厉建安骂道,双拳紧握,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板。这一下,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力气。
云秋在一旁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说道:“这个厉建峰,觊觎我姐姐在先,现在又谋害父兄在后!”他冲动的跳起来,就要恨不得现在冲出去将厉建峰暴打一顿。
叶楚烟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眼神一瞪,他便立即知道失言,但还在嘴硬:“本来就是,普善大师医术那么高明,他厉建峰不请来为父兄诊治,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王爷,你可千万别放过这个王八蛋。”
赵弘俊想到叶楚烟先前说要将厉建安移出厉王府,而他们又来得这么巧,不止厉建安,就连厉王爷都在水深火热里。但是世子不在王府内,必要有王爷的首肯以及一个合适的理由。
“王爷,民女有一计。”叶楚烟上前福身。
“说。”赵弘俊见她面容镇定,既然她料到了厉建安的遭遇,一定也想好了万全之策。
叶楚烟看着云秋,说道:“十六年前,民女表弟云秋出生,外公自感云家杀孽太重,恐累及子孙。所以出资在京城南边盖造了一座化业庙,供佛祖日夜上香。劳苦百姓皆来上香,为云家化罪。之后香火鼎盛,不少富商出资扩建,当年小小的一座庙,现已成了一座寺院。不如王爷就让厉王爷以化罪为由,让厉王爷与世子二人移居寺庙,这样一来可静养,二来也可避开厉建峰的迫害。”
赵弘俊拍手称赞:“此计甚妙,除了厉王府,本王立即传普善大师为王爷治病。本王现在就去见厉王爷,你们且在此不要走动。”只要离开了厉建峰,以王爷的一身体质,一定能病情好转。
“建安在此,多谢叶大小姐救命之恩。”厉建安苍白的容颜硬挤出一丝笑意。
“世子乃国之栋梁,民女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只是民女不明白,有了前车之鉴,为何世子还会中了厉建峰的诡计?”叶楚烟说道,厉建安聪明睿智,不像是会轻易中计的人。
厉建安轻咳两声,说道:“二弟贪恋权势,父王跟我早已知晓。只是等着他有幡然醒悟的一天,但是父王有一天莫名咳血,太医说父王是中了毒,调查之下发现是砚台里发出的墨香,父王是吸入了那些毒气所以中毒了。而我跟父王用的是同一种墨条,所以我也。”他苦笑一声。
云秋气得又是重锤了一下手掌:“一定厉建峰准备好的毒墨条,他简直不是人!”
叶楚烟早知厉建峰的心狠手辣,听到这番话,她并不觉得多惊讶,这就是厉建峰会做得出来的事。
厉建安说道:“只是我不懂,如果真是他做的,为何他还留着我的命。只要我一死,他作为王府唯一的儿子,就算父王不改口他也能名正言顺的坐上世子的位置。”
“因为他要的,不只是世子的位置。”叶楚烟冷冷说道,厉建峰掌握了厉王爷的私印,求娶国公府嫡女,目的就是想拉拢国公府的势力。如果没有相互支持的势力,他就算做了厉王爷,也是个空王位。
而且,他现在不能让厉王爷跟厉建安任何一个人死,因为他还要迎娶叶香宜。如果府内有白事,那短期内他都别想动红事的念头。
云秋将厉建峰求亲的事告诉了厉建安,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内心如遭雷击:“没想到我这个二弟的城府竟如此之深,枉我以为了解他,原来根本不了解半分。大小姐不来,我可能就要跟父王一起不明不白的死在厉王府了。”他们的身子日渐羸弱,双双死去也只会被厉建峰以病逝来了结。
叶楚烟眼神一定,笃定说道:“世子不必灰心,有王爷在,无论是厉王爷还是世子一定平安无事。”
厉建安勉强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他抱拳拱手:“我跟随王爷多年,心知他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而且对厉建峰和我的事没有过多的了解。今日王爷来府救我们,一定是大小姐的谋划。这一切都有劳叶大小姐了,建安谢过。”
叶楚烟连忙下拜还礼,说道:“民女不敢,世子言重了。”她心中震惊,厉建安居然看出这事情背后是她在推动,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厉建安死,她要他成为一个健康体健的臣子,帮助赵弘俊。只要赵弘俊能做太子,她对付起厉建峰来就易如反掌。
半个时辰后,厉王爷便下令跟世子一同移居化业寺,让庶子厉建安留守厉王府。一切王府事务都移交到化业寺,由厉王爷的几个心腹副将打理。这样一来,厉建峰便乖乖的交出了私印,失去了王府的策定权,同时也失去了厉王爷的信任。
“但是就算私印收回,那份求亲的文书已下,厉王爷不能反悔。表姐,你看这亲事该怎么办啊?”云秋策马走在叶楚烟的马车边,朝着那窗户说道。
王爷的文书虽不是圣旨,但也是一言九鼎,没有任何戏言。如果反悔,那厉王爷便成了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