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俊面容一紧,已有三分怒意:“除了父皇,没有人能让本王做不明不白的事。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以说出来,本王,相信你。”最后三字,他犹豫后缓缓说出,但语气笃定。
叶楚烟颔首低头,不敢多说什么:“王爷若想知道缘由,请立即移步厉王府,世子跟厉王爷现在也许有险情。”如果她没猜错,爹现在还在厉王府,而接待他的人是厉建峰而不是世子厉建安。
赵弘俊对她是否真有前世的事,一直半信半疑。这一次就是一个确定的好机会,他立即起身走出大厅,让云秋叫一辆马车给叶楚烟,三人一同前往厉王府。
“什么人!”厉王府门口的守卫比以往多了一倍,刀剑齐备,眼神凶恶。他们见有来人,手都已按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大胆!镇平王在此!你们还敢放肆!”云秋骑在马上,对着下面的守卫高声呼喊。
守卫们一听,见到那身着四爪龙袍的赵弘俊,为首一人打了个冷战,上前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卑职无礼,求王爷恕罪。还愣着干什么!给王爷行礼!”他对身后还愣着的手下喊道。
叶楚烟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十几个人对着赵弘俊磕头行礼,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这些守卫可不是一般的守卫,心里毫无惊惧,不是杀人无数绝达不到这种境界。
赵弘俊也看出来了,他骑在马上,俯视着他们,冷声说道:“让你们主子出来见我。”守卫头子抱拳领命,转身速跑进了厉王府。
云秋翻身下马,对着那些护挨个看了一遍。他跟老将军们历练了那么久,各个军营兵营,甚至刑部大狱都去过。但是那里的守卫,从没有这样的杀气。这些人,显然不是京城里的守卫。
他回头看向赵弘俊,只见他的眼神也变了,自己看出来,他肯定也看出来。于是他走到叶楚烟的马车边,说道:“姐,今日的厉王府可不一般,要不您先回去。”
叶楚烟虽然没有沙场经历,也没有见过杀手,但这浓重的气氛,她已察觉出不妥:“若是只有你我二人,那我当然要走。但是现在,有一个镇平王在。”她目光看向了赵弘俊。
厉建峰就算想做什么,也不会挑在今天。
远处,只见一辆马车匆匆而来,前面驾马的小厮不停的挥动着马鞭。到了门口,他跳下马,从马车里扶出一个老人。他两鬓斑白,手脚都有些打颤。
“老臣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厉王府被扶着跪了下来,手脚都颤抖得不行。
叶楚烟大惊,不过短短十几日,为何厉王爷的身子居然变得这么差。随后,厉建峰跟爹驾着马车赶到,跪在厉王爷身侧,下拜行礼。
赵弘俊眸中略带惊诧,这跟先前看到的厉王爷判若两人。按理说,久经沙场的将军就算再怎么羸弱,也不该是这般模样,而且父皇还派了太医诊治,身体更加不会恶化得这么快。
“老王爷免礼。”他跳下马背,亲自上前将厉王爷扶起,“按辈分,本王才是小辈。既然王爷病重,大可不必迎接。”
“谢殿下。”厉王府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连话语都说不利索。
赵弘俊连忙让那小厮将厉王爷扶回马车,送他回去休息。斜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厉建峰跟叶堂之,皱眉问道:“世子何在,为何不出来迎接本王?”
厉建峰低头答道:“回王爷,大哥身体抱恙见不得风,现已是卧床不起,实在无法出来迎接,求王爷恕罪。”
“什么!”赵弘俊怒意上涌,但他气的不是厉建安不出来迎接,而是他居然卧病在床却没有给自己任何消息。他死死盯住厉建峰,眼里带着锋芒。
就这么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厉王爷病情恶化,厉建安在这时候也病情恶化,厉建峰得到王爷私印,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他在背后从中作祟。
他反身看了一眼叶楚烟,眼神惊讶。叶楚烟心知这趟是来对了,按着云秋的肩膀下了马车,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回去。只要赵弘俊在,哪怕厉王府内都是守卫,他厉建峰也不敢妄为。
赵弘俊见状,也不拦她,转身对厉建峰说道:“叶国公来询问你士兵的伤亡情况,你们可核查妥当了?”
厉建峰抱拳说道:“还在核实,请王爷移步殿内。”叶堂之跪在他身侧,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神色略有不对。
叶楚烟心中的一个猜测已有了七八成的肯定,果然爹是跟厉王府交好了,而且还得到了贾万金的支持。不然,他不会公然跟将军府断交。
“不必了,有叶国公在,此事定能核查准确。本王想去看看世子,父皇常说他是国之栋梁,本王就代父皇去慰问一番。”赵弘俊说道,他既然开口将皇上搬了出来,厉建峰就没理由不答应。
“谢王爷厚爱,大哥在高阁中静养,王爷这边请。”厉建峰侧身,躬身就要带路。
“不必了,下人带路就行,你跟叶国公还是快些核准伤亡人数,本王好分发犒赏跟阵亡抚恤金。”赵弘俊冷冷说道,一句话给厉建峰泼了一盆冷水。
厉建峰无法,只得让一个小厮带路,他跟叶堂之在后不得跟随。当叶楚烟经过他身边时,他眉目一敛,见其尾随在赵弘俊身后,双目含火,一股妒意涌起。
叶楚烟也瞧见了他这满含嫉妒的眼神,她装作没看见,冷冷的从他身边略过。她明白现在的厉建峰已经是一个虎狼之人,连父兄都可以去谋害。
三人走近阁内,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云秋都被呛得吸了吸鼻子,皱眉有些受不了。
“建安。”赵弘俊上前,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人,面容消瘦且苍白,看上去奄奄一息。
厉建安听到呼唤,缓缓睁眼,那眼里黯淡无光,对着赵弘俊看了半响,才缓缓动了动嘴唇:“殿下。”他咳嗽了起来,这咳嗽也是虚弱无力,“小臣身有重疾,不能见礼,殿下恕罪。”
赵弘俊撇开下人,侧坐在了床榻边:“这时候还说什么见不见礼,你怎么回事,上次入宫来宴不是好好的。普善大师也说你身子好转,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样。”
厉建安对他的称呼还是殿下,说明他还根本不知道赵弘俊被封王的事。也就是说,在厉建峰班师回朝的时候,他就已经一病不起。厉建峰趁着自己不在大靖,借机下手,正好躲去自己的嫌疑,这一招确实很妙。
厉建安半睁着眼,斜看向了叶楚烟,惨白一笑:“叶大小姐上次救我一次,可惜我还是大意了,又中了那狗贼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