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世子看着眼前那杯茶:“怒气冲冲的还怎么谈事情,先喝杯茶消消火气,再容我慢慢说。”
赵弘俊低头看着眼前那杯茶,明明就是给叶楚烟准备的,不由得眉头一皱,抬头看着他。
“同杯共饮不过就是一条世俗礼教,蠢人才会去遵守,聪明人从来只制定规则。叶楚烟懂得利用奉承话来化解尴尬,在这无人之处,大侄子难道还在乎这小小的礼教?”鸿世子低声说道。
“本王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丹书铁券怎么简单吧?叶楚烟比本王聪敏,本王怀疑她也一定会怀疑,既然她怀疑就一定会去查。”赵弘俊说道,只要调查他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
鸿世子坦然自若:“父王是先帝的弟弟,岁数有点差距,但确实是兄弟。按理来说,你有的资格我都有,甚至是我父王都有权利继承皇位!”
鸿王的年纪并不算大,若是真有什么变故,父皇退位让贤,鸿王跟永王都是最佳人选。他们贤名早有,百姓也都知道,他跟二皇弟两个小子不会在百姓心中占有地位。
“但是你并没有打算这样做,不然你也不会在酒宴上公然挑衅父皇。”赵弘俊说道,那根本就是在玩火。
“不是我没有打算这样做,而是有的人不会帮我那样做。”鸿世子眼神带了些诡异,“父王的兵马稍有调遣,皇上立刻就会发现,想要在京城逼皇上逊位,就必须获得京城两家人的帮助,少一家都不行。”
京城内只有两家人握有兵权,虽然被削弱,但依旧还是掌握着兵马,一家是厉王府,一家便是将军府。将军府忠心耿耿,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逼皇上逊位这种事。
“这才是你选择本王的原因吧。”赵弘俊冷声说道,如今两府联姻,建安跟云秋都是他的人。他看中的,无非就是自己背后的这些势力。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鸿世子的脸上浮出了些许哀伤,但转瞬即逝,勾唇一笑,“那就是我想看看被叶楚烟这种女人看中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帝王之才。如果她看走了眼,那不是很有趣吗?”
赵弘俊眉头更是紧皱在了一起,这个人总是这般嬉皮笑脸,都不知道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本王不管你来京城的目的如何,但是奉劝你一句,叶楚烟斗不过父皇,你也未必斗得过。对于封地,父皇从未有一丝懈怠,所有校尉其实都是父皇的人。”
他从怀中取出几枚玉佩放在桌上,鸿世子一见那玉佩,脸色便马上变了。那些都是他封地校尉专属的玉佩,到赵弘俊手里,说明那些人早已不是他们的人。
“皇上不愧是皇上,真的很聪明,没有直接收买大将,而是收买的校尉,只要我们有一丝意思造反的心,就会马上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鸿世子惊出了一身冷汗,把玩着那些玉佩嘴角再也笑不出来,“但既然是皇上的人,这些玉佩又怎会到你手里?”
“在你出发来京之前,本王假传圣旨将这些玉佩收到手了。这些玉佩是信物,没了信物他们就没办法向父皇通信。你在京城内,如果有人举报你里应外合想要造反,试问你如何洗清?”赵弘俊冷冷说道。
那些校尉都是父皇的人,只要他们说造反,那鸿王便有了嫌疑。以往风平浪静没有出兵的理由,现在鸿世子在京城内,只要稍作文章便师出有名。更何况,他今天还在大殿之上顶撞了父皇。
鸿世子心里一惊:“我来京城之前从未想过要挑衅他,你怎么能预知到我想做什么?”
赵弘俊冷冽笑道:“这是叶楚烟教的,想要知道一个人想做什么,便要了解他的心性。你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常年游山玩水不在府内。可见你就是最讨厌束缚,最讨厌规则的人。”
他不仅讨厌父皇,还讨厌自己的身份,更加讨厌那个赋予自己这个身份的鸿王。所以他在殿上根本无惧生死,也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父王。
鸿世子的面容僵硬住了,眼神也不在带着那股轻浮的意味:“原来如此,那我也该多了解了解你才是。不过你居然敢假传圣旨,是我低估你了。”
赵弘俊将那些玉佩取回:“这玉佩还得送回去,每隔十天父皇都会让他们集体汇报,如果不还回去,他们该怀疑了。你也该走了,留在京城对你没好处。”
“何必呢?”鸿世子手抄起玉佩,再次笑了起来,“大侄子可别觉得我没用,我在京城用处可大着呢。”
赵弘俊皱眉:“刚才话已经说清楚了,你在京城内,但凡走错一步就会被父皇拿住把柄!”君令如山,这平乱的名号喊出,那就只能等着兵戎相见!
鸿世子轻松笑了笑:“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只有满足了两点才行。一是我被拿住把柄,二是校尉上奏父王意图谋反,那只要把那些校尉杀了不就行了。”
赵弘俊心惊,看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杀人就是吃饭喝水一样。
“建州城的暴行你不会忘了吧,死士伪装成外族人杀掉封地校尉,就是皇上也不能说什么吧。你别忘了,我父王也是皇家人!”鸿世子冷道,皇家人都圈养着死士。
话音未落,赵弘俊的心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我们在建州城的时候,曾经抓捕到两个怪人。”二人曾说过他们是鸿王的人,只是并不让人相信,如果是死士怎么可能在临终前出卖自己的主子。
鸿世子先是一惊而后便冷笑:“估计他们到皇上面前也是这般说辞,但皇上不是傻子。明白人都知道,如今圈养死士的也不止皇家。”
大靖开国至今,富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们有足够的财力物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培养出来的死士,不会比皇家人差。官商勾结的事,自古以来就不少。
“父皇也知道他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各家势力,还有各地富商,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让我去调查刘如海一案。”赵弘俊低头说道,眼里有些闪烁。
这个案子他一直没有跟叶楚烟多说,就是因为刘如海可能是厉建峰背后的主子之一,他不想再让他们二人扯上更多关系。
“厉建峰昨天已经死了,受不了牢狱之苦,撞壁而亡。”鸿世子读懂了他的眼神,轻松说道,“你心爱的这个女人看着冷若冰霜,没想到这心冷起来,真的很冷。”
赵弘俊皱眉,看来他对他们的了解真的很多。但是得知厉建锋的死讯,他的心却没有松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