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弘俊第一次见她诧异,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叶楚烟低头,缓缓说道:“王爷当时不是也听见了吗,外公把将军府里的所有事务都交由我处理,其实他连私印也给我了。”
赵弘俊略微惊讶,但沉思片刻也是勾起了嘴角:“老将军为人沉稳大气,作风稳健,若是他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他称病不朝多年,朝廷之中再无党羽,这私印就算用出来也拉拢不到人。本王猜想,他不过是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庇佑将军府罢了。”
叶楚烟确实有这个能力,云老将军将私印给她,无非是想让她行事方便。不用事事回禀,依照老将军的性子,他只需要在暗中观察一切即可,根本不需要过多担心。
“当真如此?”叶楚烟问道,一脸真诚。
“当然,你可别小瞧了你这个外公。他可是从沙场活着回来,从朝堂全身而退的人。”赵弘俊说道。
尔虞我诈的朝堂,可不是你退一步,别人就会放过你的地方。云敢先这样的将军,多少武将记恨想处之而后快,多少文臣鄙夷想尽手段陷害。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成功,若不是云敢先长子战死沙场,如今的将军府也不至于没落至此。
云敢先的明哲保身,可不单单是靠着一招称病不朝。
叶楚烟没有经历过朝堂,没有经历过官场,她不知其中的凶险。但赵弘俊可是在那漩涡里长大,他深知云敢先有勇有谋,且智谋不再任何权臣之下。
“有王爷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外公自从舅舅跟娘死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云秋和我都还达不到跟他促膝长谈的地步,我一直都担心他会不会被心事压垮。”叶楚烟无奈一笑。
赵弘俊一怔,心觉叶楚烟实在是太过于成熟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跟父皇促膝长谈,担心他被国事压垮:“别太担心了,老将军做事自有分寸。既然他将丝印给你,那便是对你的信任,你不想他被心事压垮,那就用尽你的聪明才智,做好每一件事。”
叶楚烟心惊,抬眸看向他:“王爷这是在安慰我吗?”没想到一个冷若冰霜,狂放不羁的霸道皇子居然还会安慰人。然而,更加令她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赵弘俊脸微微一红,连耳朵都红了,如个小女人似的扭捏,别过头去:“你现在是本王的智囊,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现在你我已不在京城范围内,安慰你只为了让你保持清醒,不要再被外物扰了心神,耽误了大事。”
叶楚烟见他这话说得结结巴巴,心中着实想笑,但她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伸手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外面已是一片山路。从京城到建州,这一段山路并不长,但确实必经之路。
这条道上有不少小贩,卖着酒水跟杂粮,都是些贫苦百姓出身,衣着褴褛。
“停车。”叶楚烟喊停了马车。
一旁的护卫骑马上前,凑到车帘边:“大小姐是不是饿了,这些小贩卖的杂粮不干净,属下这已有备好了水食。”他指了指马脖子上系着的一袋干粮。
“这不在京城内,不要叫我大小姐。”叶楚烟隔着车帘冷声说道,那护卫都觉得心里发颤。
只见叶楚烟跳下车来,环顾四周,走向一个年迈老婆婆的摊位,跟她说了几句话。老婆婆本来笑脸迎客,但不知说道了什么,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满是皱褶的脸上更是皱了起来,一脸厌恶的神情。
只见老婆婆不停说着,手还不停的挥舞,动作很大,表情不满。叶楚烟则是安静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听她说话。不消片刻,她给了老婆婆一些钱,什么也没买就回来了。
“他们都是建州城里出来的百姓,靠着卖杂物赚取一点生活费。那老婆婆说,建州城最近经常出兵剿匪,向他们征收了很多杂税,城内正怨声载道。”叶楚烟说道。
原来她是去打听建州城内的消息了,赵弘俊还没想到提前打探什么:“剿匪?建州城虽然富足,但邻近京城,土匪山贼都不敢靠近,几十年从没有匪寇,何来剿匪一说。”
“这就要等到了建州城才知道了。”叶楚烟说道,她喊了一声,让马车夫加快行进。剿匪只是一个敛财的借口而已,向老百姓聚拢钱财,一定有鬼。
当马车到了建州城,只听城门口的守卫大声吆喝着:“下车!通通给老子下车!”
赵弘俊皱眉,这大嗓门喊的,连老子都喊出来了。这哪里还是守城的官兵,简直跟地痞流氓一样。大靖之内,怎会容许这样的人给朝廷当差。
“你在车内不要出来。”他嘱咐好叶楚烟,一怒之下,反手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只见那吆喝的人,留着一把大胡子,肥头大耳,眼睛细小狭长,中间透着一丝凶恶。他见赵弘俊略有些火气,冷哼一声上来围着他转了两圈。
“这是哪来的富家公子,火气挺大啊,怎么,不服啊。不服去报官啊!老子在这光明正大的执法,你最好老实点!”大胡子粗声喊着,几点唾沫星子飞溅出来。
那护卫见状,翻身下马,横身拦在大胡子前面,将主子护在身后。一双虎目瞪得那大胡子后退了几步,心里一虚,嚣张气焰也减弱了三分。
“哟哟哟!干嘛呢!想造反啊!”那大胡子虽然心虚,但嘴上仍然强硬。这一句造反喊出来,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他的身边,手按在佩刀上。
赵弘俊将手按在那护卫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绕过他身前,抱拳道:“这位官爷,我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途径此地罢了,不是什么反贼。这几个是家父请来保护我的镖师罢了,还望官爷见谅。”他走过去,袖中悄悄亮出一锭银子。
那大胡子见他身边的那些所谓的镖师,各个目光狠戾,他又衣着不凡,若闹大了估计没好果子吃。瞥见那锭银子,只有傻子才不顺着台阶下,他干咳一声:“原来是这样,散了吧散了吧,都是一场误会!”
他将周围的那些带刀的兵都赶走,大声吆喝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让他们快些入城,不然就将他们都当成可疑人抓起来审问。这一声厉喝,所有进城的人都纷纷低下头,非常的他。
他干咳一声,转过头将那锭银子快速收下,低声道:“几位是进京赶考,那遇到我可算是你们运气好。我老方也不是白受人恩惠的人,我这有条做官的门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赵弘俊一听,心想此事说不定跟厉建峰有关,低声问道:“这还能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