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有方支支吾吾了半响,答不出话来,赵弘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逼视,一定要他答出来。他捻须干咳,掩饰尴尬,说道:“这个下官可就真不知了,或许是某个官员心爱那画作,偷回去观赏几天,再放回去也未必呢。”
赵弘俊嗤笑,这是被逼到绝路了,居然想出这么愚蠢的说辞:“本王听闻卢大人近日跟厉王府庶子走得很近,这厉王府又没有女儿,不知卢大人跟他亲近是所为何事啊?”
卢有方连忙摆手:“别说厉王府没有女儿,就算有,下官也不敢高攀啊。说不上走近,就是遇到了便喝喝茶,闲聊一番。这年轻人嘛,日后总要走上仕途,他只是跟下官讨教一些为官之道罢了。”他呵呵笑着,以掩饰尴尬。
赵弘俊这一番话,问得他就像吞了个石子,口不择言却又要强行圆回来:“本王是奉命秘密调查,今日本王来府的事,最好不要外传,不然坏了事,可就是你卢大人的责任。”
卢有方抱拳拱手:“这个自然,下官立即就传话下去,让所有人都不得提今日之事。”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跟镣铐碰撞的铁器声。一个身穿白衣囚服,蓬头垢面的人一把被推到了门口。“王爷,罪犯李吏已然带到。”
李吏带着枷锁,双膝下跪,连磕头都磕不下来,只是蜷缩着身体,弱弱的喊了一声参见王爷。他已被牢狱折磨得不成人形,这一日之间由官变囚,看来对他的打击不小。
“你将当日跟本王说的话,当着卢大人的面再说一次。”赵弘俊冷道,“只要你说实话,本王将告诉林大人,让你减刑。”
李吏一听,抬起头看到了坐在边上的卢有方,他双目一瞪:“卢大人,你害得我好苦啊!就为了你三百两银子,我连乌纱帽都没了!纵然数年后出狱,哪里还有我的仕途!王爷,就是他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帮他做伪证,免去那画作的记录,还骗我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卢有方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捂着胸膛猛烈咳嗽,指着李吏,手指还在发颤:“你胡说!本官清清白白,哪里容得你这小人抹黑!”他缓了口气,抱拳对赵弘俊说道:“王爷,这个小人为了减刑胡言乱语,诬陷下官清白,还望王爷明察。”
李吏闻言更是气得咬牙:“王爷,那三百两银子还在小人的床头底下,是官家银票,小人一直当做宝贝藏着。只要王爷拿着银票去问,就知道谁曾经领出三百两银票来!”
大靖朝有一条律例,为了避免官员骄奢淫逸,大肆挥霍,俸禄都是转为官家银票,在几家银号里领取,每个月都有一定额度,不许多领。卢大人如果曾经领过三百两,什么时间领的,只要去银号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卢有方慌了神:“王爷!别听他胡言乱语,下官是曾经取出过三百两银子,但那是用在府上修缮用的,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这个狗官就是想脱罪,故意含血喷人!”
赵弘俊看着两人狗咬狗,一言不发。他朝着手下给了一个颜色,那手下会意,立即便去李吏家床头底下寻找那张银票去了。如果他是在画作偷盗前几日领钱,那他的嫌疑可就坐实了。
“王爷,那三百两银票还在下官府上,下官这就拿出来给您过目。”卢有方说道,连忙传唤下人去取银票。那三百两很快就拿来了,李吏看着也是傻了眼。
赵弘俊瞧都不瞧一眼,谁知道这官家银票是他哪个手下官吏领出来上贡给他的。银票上又没有写名字,他淡淡说道:“孰真孰假,本王自会查明。该清白的自然清白,该论罪的,也都别想跑!”他凌厉说道,话语如冰,身边两人都吓得心脏一抽。
他摆了摆手,让人将李吏送回刑部去,该问的都问了。
“卢大人抱恙在身,就不必送了。本王还得去一趟厉王府,教一教厉建峰什么是为官之道。”赵弘俊语气一沉,拍了一下卢有方的肩膀。只见他神情突然一惊,恍然吓了一个颤抖。
不等他反应,赵弘俊走出大门,翻上马背就朝着厉王府去。他们二人之间必有联系,只是这关系是深是浅还未可知。卢有方到底还是老奸巨猾,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他宁愿胡言乱语,说出令自己都不信的假话,也不肯带出一点事实。若是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逼问他,只怕他都要仰天长啸,做出以死以证清白的大戏了。
等他来到厉王府,那门口的护卫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王爷恕罪,我家二公子比武切磋时意外受了伤,不能见客,还请王爷改日再来吧。”那护卫将头埋得很低,半跪在地上。
“比武切磋受伤?本王竟不知厉王府内还有这等高手,还能伤到他。”赵弘俊不是没跟武师切磋过,凡是面对主子,他们都不敢全力以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到主子一根头发。
“回王爷,二公子不是跟府内人切磋受伤,是将军府云少将军。如今二公子已经卧病在穿,还吐了血,怕是真不能见王爷了。”那护卫说道。
赵弘俊皱眉,怎么一个两个都在称病称伤,他翻身跃下马背:“厉建峰乃是大靖的青年才俊,既然有伤,本王又岂能不慰问一番就走。带路吧,本王要见他!”
护卫一怔,恭恭敬敬的低头称是。他便打开了王府大门,让赵弘俊骑马入内,由护卫带着来到了厉建峰的院落。他一进来,只觉一股浓浓的脂粉香味,几个美人坐在一边有说有笑,见到来人,她们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用手中的蒲扇遮住脸面,提起裙子一哄而散。
“这是二公子的几个小妾,她们不知王爷要来,让王爷见笑了,还请王爷恕罪。”王府管家迎了上来,下跪行礼,叩头有声。
赵弘俊见那脂粉味非常浓烈,只怕不止几个小妾:“厉王爷一向主张的是先立业,再成家。世子身边都还没有一房妾,你们这二公子倒好,莺莺燕燕养了这么多。”
管家面如土色,支吾道:“其实她们也还不是二公子的妾,主子的事,奴才不敢多言,王爷恕罪。”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摊手做了一个请字,“二公子就在寝室内,王爷请吧。”
赵弘俊冷哼一声,朝着里面走去。不是妾,那就是用来消遣的女人吧,厉建峰这日子过得当真是潇洒。不在厉王爷眼皮子底下,他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难怪叶楚烟如此厌恶他,连看一眼都不想看,这等作风,实在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