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付赵弘文的势力,厉王府这一环不能少,毕竟对方是有着皇后外戚支持的皇子。
叶楚烟拿出一本册子,上面是皇宫内各位妃子以及她们身后的各家势力,还有她们跟皇子有什么交集。霜九调查得很清楚,连哪年哪月都记下了。
赵弘文现在没有母妃奉养,支持他的人里不乏有家族背景雄厚的妃子。只要帮他登基称帝,不但自己的妃子之位坐稳,连同家族都会被君王眷顾。
她细细翻阅,发现大多数妃子都对赵弘文都献过殷勤,大到王侯之家小到官宦之家,但是那些妃子竟没有一个巴结过赵弘俊,想必是他性子太过刚烈,不屑这种巴结。但是她心里奇怪,在皇宫里争权夺势,怎能不拉拢各方势力,难道赵弘俊还想靠着几个老臣就能帮他夺得皇位?
本以为他只是不喜欢爹那样没有真才实学,只靠溜须拍马的人,没想到他连那些天天后宫争斗,略有权谋的妃子都看不上。自古以来枕边风,可大可小,并不能小觑,赵弘俊此举显然是做错了。
“大小姐,国公府给您送信来了。”霁月彩风回来,双手给她呈上一封没开封过的信。既然是国公府本家来的,她们也没必要检查,自然也不需要做任何的隐藏。
叶楚烟接过信,居然是爹的亲笔书写,没想到是真的国公府来的信。信中说将军府的游猎日期定下了,让她向王爷申请出宫,陪同云秋一起进行游猎,一家人团聚一番。
“爹让我回家一趟,你们又有几日假可以放了。”叶楚烟说道,前几日她才按照规定回家,现在可不行了,她必须要去重德殿恳求王爷恩准。
早先前她就跟赵弘俊提过游猎的事,这是给云秋立功的机会。爹这次主动让她回去,想必他已经主动邀约了厉建峰,否则将军府的这件事对于他们国公府根本无关紧要,他无需写信。
重德殿内,赵弘俊心不在焉的听着太傅和佐臣的建议,按照他们说的去执行政策,好不容易将事情处理完,他正低头沉思,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连叶楚烟已经叩头行礼了都浑然不觉。
“王爷。”黄公公在一侧提醒,才将他唤回了神。
赵弘俊见叶楚烟跪在殿下,现在看她的感觉,已然和先前不同,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免礼。”
佐臣和太傅刚退下,那些下人便伺候上来竖立两侧,此时也不知道皇上的眼线有没有混入其中。叶楚烟见状,开门见山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奴婢现在跟你说的游猎一事,将军府已将日期定下就在后天,还请王爷放奴婢出宫与家人一聚。”
赵弘俊单手食指敲着桌面,见到左右两行人,也不敢明说:“将军府的骑射素来闻名大靖,这等喜事本王怎能错过。准你回家,回去跟云老将军说,游猎本王亦会到场,见识见识云家箭法。”
“谢王爷恩准。”叶楚烟下拜,行礼毕便退了下去。整个对话就是普通下人与主子的谈话,没有任何不妥。
赵弘俊见她背影纤弱,实在很难想象她是一个经历了爱恨情仇的女子。他甩了甩头,必须让自己调整过来,若是将心思都放在这点上,日后必然要出差错。
“传令下去,本王要求见父皇。”他对黄公公说道,遣人到父皇那去请求觐见。他将派给他的政务又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叶楚烟。
不多时,太监就带回了皇上的传召。
赵弘俊更衣上殿,短短十日内他见父皇的次数比去年一整年都多。
“俊儿今日来所为何事啊?”皇上拿着一支狼毫,一只手提着袖子,正在宣纸上挥舞着书法。他双目炯炯,像是要把眼前的宣纸看穿一般。
赵弘俊跪坐在大理石殿上,抬头振声说道:“儿臣早年便听说将军府的骑射箭术闻名天下,如今有机会让儿臣得以见识,还望父皇恩准儿臣出宫。”
皇上默不作声,手腕灵动在宣纸上写着,婉转轻勾,最后一笔落下,他累得额头冒汗,深呼了口气:“俊儿上来,看看父皇这副书法写得如何?”
赵弘俊见他不作答,心里忽然没底了,但他不能追问,只得先上殿去看那一副他并不甘心的书法。只见厚厚的宣纸上,一个深黑粗笔的大字跃然纸上,非常沉稳有力似是刻在上面,当真是入木三分。那是一个皇字,棱角分明,狂放不羁。
“苍劲有力,磅礴大气,非心怀天下者不能写出。父皇这书法真乃一绝,儿臣佩服。”赵弘俊本来只想应付了事,但一见这字,不得不由衷感叹。
“你自幼跟着太傅学习,看来除了武学,你这文学的造诣亦是不浅。这是皇位的皇,也是皇子的皇,你可知道这个字意味着什么?”皇上语调一变,目光也凶险了起来。
赵弘俊抱拳拱手,退后了半步:“此乃先祖恩泽,儿臣不敢随意妄断。”
皇上冷哼一声,将毛笔放下,他对着那皇字端详了片刻,抬手撕了粉碎:“始皇不仁,不及二世已忘。谨记先祖恩德,也得做一个仁君。不仁不义之徒,必受天下讨伐!”
赵弘俊低头,缓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他的胸膛快速的跳动着,这是他平生以来最为害怕的一次。没有沙场交锋,没有刀光剑影,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他害怕了。
“朕知道你好武多过好文,但是为何到了现在才与将军府交集,到底是因为骑射,还是因为某些人?”皇上踱步而前,让赵弘俊乖乖的跟在后面。
赵弘俊如同一只被牵制住的黄犬,在后低头跟随,冷静答道:“回父皇,儿臣确实好武,但是数年前在沙场跟将军们研习的大多是马上交锋,对于骑射之术只有在狩猎时才会用。这次回纥一战,儿臣发觉敌人终究不是猎物,也不会总是正面交锋。所以儿臣才想向将军府讨教一点骑射之术,有备无患。”
皇上负手立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冷声说道:“大靖如今边疆和睦,战事少了很多。纵然有战事,也有厉王府跟将军府和诸位大将军在,何时朝中无人,轮到皇子上场了?朕当初命你是督军,不是要你上场杀敌!”
赵弘俊匆匆跪下,双手置于膝上,俯身道:“父皇恕罪,儿臣并非好大喜功。当时战场上丹王子亲自披甲上阵,身先士卒,儿臣若躲在军中观战,岂不是有辱我大靖威名!儿臣只是想告诉天下,回纥王子能做到,我大靖皇子亦能做到!”
闻言,皇上诧异转身,满目不可思议。